《冰裂玻璃心》文俢

65、第 65 章

　　唉，他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走错路，如果命运没有和他开玩笑，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如果不是错过季节，在别的枝头开花，他也许真会和吴艳或别的什么人走在一起，但绝不会是林钰，他也不会如此磨难坎坷。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笑得那样灿烂，他困惑了，糊涂了，是怎么一回事呢，自己从一个未婚的男孩转变成一个已婚的男人又经历许多无妄的磨难，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林钰，是你害了我呀，我曾经是多么清白干净的一个男孩子，他在心里不禁又怨恨起她来，沉重的耻辱感压迫着他，他抬起头来朝吴艳看时，吴艳清澈明亮的眸子笑咪咪地正朝他看呢，她想不通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孩子怎么会与林钰联系在一起，难道自己不比她林钰强吗，除了个子娇小点，其余的都超过林钰足足有余，也足足可以弥补个子娇小的缺陷，所有的人都会这么认为呢，他亿帆凭什么对自己不屑一顾，她想着骄傲地昂起头，试探性地冲他嫣然一笑。
　　亿帆也冲她笑了笑，却不是那种殷勤的笑，但他的这个举动连自己也始料不及，迅猛得让自己吃惊，他可不是个低眉垂首去讨好女人的人呢，他觉得她的骄傲让自己有点刮目相看。
　　吴艳娇笑着火似的目光勇敢地盯视着他，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几杯酒下肚，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烫，也许是他此时极度的孤独和失落，需要温暖需要慰藉，需要温情，他迎着吴艳的目光，想看太阳。他想如果林钰是星星，那吴艳就是太阳，其实林钰连星星也不是呀，但他这一刻却豁出去了，他需要太阳的温度，需要太阳的温暖，他不在乎旁边有人。
　　吴艳的笑容里多了一份欣喜，她骄傲的自信地想，他也许是被一时的好感和盲目的喜欢搅昏了头脑，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想到这里，她女人的虚荣却占了上风，她昂着头，笑得非常开心。
　　万敏酸溜溜地插上一句，听说徐经理当初为你们做媒呢。
　　一句话勾起亿帆痛苦的回忆，他想起林钰，想起那个让自己蒙受羞辱，如今落魄的女人，不觉长叹一口气，却又掩饰的笑了笑，唉---酒桌上就只管喝酒罢，别提啦---喝酒吧，开开心心地喝酒罢。
　　万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他冲吴艳眨眨眼，你也喝吧。
　　亿帆笑着举起了杯子，冲万敏道，来，兄弟，喝酒罢，敞开胸怀地喝，一醉方休地喝，喝，喝，喝，来，我敬你。
　　离开酒馆，已有醉意的亿帆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一回到家，就冲到自己的房前，一脚把房门踹开，扑到床上，大吼大叫，林钰，你给我出来。
　　蔡群皱着眉飞快地跑出来，她端着一杯水，小心地送到他嘴边。
　　臭女人，你给我滚开，你想毒死我吗，你干脆毒死我好啦，我不想活啦，他一边变态地瞪着她，一边竭嘶底里地吼叫着，一边撕扯着自己的黑头发，有时他会一边吼叫着一边用拳头拍打自己的胸口。咚咚地击打声在安静得吓人的空间里打鼓似的回荡着，吴艳高傲的笑声和万敏眼中的嘲讽尖利地刺激着他，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连死去的心都有的想法，他此刻是多么的痛苦，无助和纠结。
　　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亿帆已经死去，因为林钰，他成为了全世界人的笑柄。
　　蔡群默默地流泪，因为亿帆的萎靡而痛心疾首。
　　林钰，一个让亿帆恨得牙痒痒，又不忍去伤害的名字，痛苦地折磨着他。林钰，一个因她而变得象狮子似的红着眼睛的志斌。
　　自从志斌那一天来到家中打打闹闹，林钰就一直呆在她娘家，他们已经公开身份地分居。
　　这一天，他又鬼使神差地走在那条小路上，他要提出离婚，离婚，离婚，这次鼓足了勇气，决不心软犹豫，一定要离婚。
　　他看见文萍，那个同样让他仇恨和愤怒得牙痒痒的人，他立即转开脸，他厌恶看到她。
　　文萍已经不管不顾地跑向他，她拽住他的一只手，他迅速甩开她并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把林钰叫出来，叫她跟我去离婚。
　　啊，你这坏小子，混蛋，她原本好好的，啊，你把她整成这种疯癫样子，你把她整得又住进了医院。好啦，坏小子，这种时候，你还好意思落井下石，你这道德败坏的伪君子，她破口大骂。
　　亿帆震惊地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忽然有几个人围上来观望，他羞的脸红一下白一下，难堪地抽搐着，忽然他转身就走。
　　文萍气急败坏地嚷着，你往哪里跑？
　　她的大吼大叫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人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亿帆又急又气又委屈，他哭笑不得，无法辩解，他难堪地站着。
　　林钰疯啦，她现在是个病人，文萍拖着哭腔气喘吁吁。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窝，有人私下议论，是呀，他怎么能这么不讲良心呢，他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甚至有人小声地嘀咕，玩弄人家傻姑娘，连畜生都不如。
　　亿帆感到头皮发麻，一下子懵了。当然，也有一些人鄙视地笑着，什么话也不说，怪异地看着文萍，瞧瞧亿帆，也有一些人小声议论，抓什么呢，她女儿也不是个东西，要不怎么会落到如今的丢人现眼呢。
　　亿帆再一次甩开她，往前走。
　　文萍又要追上去，有人拦住了她，劝道，先不要追了，都冷静一下吧。
　　文萍站住了，她疲惫地点了点头，是呀，这样在外面拉拉扯扯，丢人现眼的也不是个办法，再说，她还要去照顾林钰呢，那有精力再去理会这种事情呢。
　　她赶到了医院，一进门，她就吃惊地“你”了一声。
　　亿帆也吃惊地站起来。
　　文萍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
　　原来，亿帆离开文萍后，气愤难平，他怎么能受到这样的无妄的诬陷呢，明明是自己倒霉在先，却被众人横加指责，无端羞辱，但林钰现在是个病人，正需要他，也许象往常，只要他陪在她身边，她就好了.那么只要她真的好了，就权当行善积德吧，就权当她是自己的妹妹雨婷吧，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妻子呢，哪怕是挂名的，然后再离开她吧，可自己实在是再也不想看到她了，但是又怎么救救她呢，左思右想，他最终痛苦地作出了一个决定，他皱着眉往医院走去。无论如何，他要去疯人院去看看那个可怜的女孩，等她好了再作决定，他天真地想。
　　当他迟疑又犹豫地推开医院的房门，他看到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恐惧地从床上跳下来，他的突然出现，明显吓着了她，她赤着脚愣愣地站在那里，愣愣地望着他。
　　他一看到她就厌恶得皱起了眉头，他强作平静告诉自己，她只是个病人，可怜的病人。
　　她似乎哭过，眼眶红红的，她似乎有了点知觉，她眼睛里闪过一点又惊又喜的光芒，她害怕地看着他，似乎还有点生疏。
　　他全身象针刺了般疼痛，他皱着眉走向她，不由自主地轻轻呼唤她，林钰，他的声音象被鱼刺卡住了般难受。
　　林钰没有回话，一双眼死鱼一般地盯着他，忽然她翻着眼白傻笑了笑。
　　他却笑不出来。
　　林钰神经兮兮地往后退了退，胆怯紧张地盯着他。
　　亿帆张了张嘴，他还想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来，他更皱紧了眉，深思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他又轻轻唤她，林钰，你快清醒过来吧，他着急地叫。
　　她无动于衷，身子却在瑟瑟发抖，好像很冷，其实这是夏天呢。
　　他快步走到她身边。
　　她像僵硬的石头一动不动。
　　他扶着她坐到床边，他低着头沉思，无法开口。
　　她忽然又神经质地跳起来。
　　他抬起头时，吓了一跳，她飞快地朝门外跑出，嘴里咕噜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亿帆也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