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64、第 64 章

　　雨婷叫来的亲戚邻居中，有一个青壮年走进门，不由分说，拽过志斌手臂往外推，志斌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又有个男人冲上来，扬起手掌就要打。
　　围观的乡邻看不过，有几个赶紧冲上前，拉扯道，算啦，算啦，别跟一个醉汉计较。
　　那人巴掌并未落下，志斌已瘫倒在地，可他仍摇晃着要站起来，他捋了捋袖口，瞪着血红的眼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吼道，亿帆，你给老子滚出来。
　　有两三个人便搀扶着志斌，早已有人把口信捎给了文萍，志斌声嘶力竭，走路斜斜歪歪，早没了吵架的力气，可他还在那里瞪着眼睛，扬着手骂骂咧咧。
　　文萍正陪着林钰在神经科里询问医生，她听说志斌在亿帆家大闹，差点被打了，她当时就傻眼了，愣怔着，半天回不过神来。她喃喃地流着泪说，真的吗，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她不相信地摇着头又哭又笑。天，这不是乱上添乱吗，怎么办呢，她揪心地朝林钰看着，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无法平静下来，抹干眼泪烦躁地看着医生给药。
　　林钰看起来安静多了，只是呆滞的望着面前的一切。
　　文萍眼眶又红了，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医生，她的病就不能好吗？
　　当然，这种病很容易复发，你尤其要注意，不要让不良环境诱发她，暗示她。不要让不好的人接近她，刺激她。
　　嗯，嗯，文萍含着眼泪直点头，一边强打精神，跑到医院门口，打电话叫自家兄弟赶快接志斌回家。
　　这次风波过后，亿帆和林钰还是没有离成婚，因为林钰此时怀孕了。
　　经过这次打击，亿帆对婚姻已经心灰意冷，他报了培训班，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努力学习。他有时也想辞职南下打工，但又最终做不通自己的思想工作，你想想一个借债读书的年轻人人辞去公职漂泊在异乡去做流浪的打工仔。他的面子不允许，但是他又想离开林钰，他该怎么办？他彻夜不眠，点起了香烟，一根接一根地吸着，让浓浓的烟雾包围着自己，他希望借此冲淡郁闷不快的情绪。
　　有一次，他出差到B地，当他走在人流不断的大路上，他听到一个女孩子好听的叫唤声，咦，嗨，你好！
　　他抬起头去看，是一个明眸皓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背一个红色小挎包的娇小女孩子，她侧面站在自己前方不远处，他不经意间飘了一眼，她实在长得太美了,而且浑身充满青春的朝气，而这恰恰是林钰所缺乏的，一想到林钰，他的心被针刺了般难受，他悄悄地叹着气，微微地冲她笑，奇怪地思忖，她在叫谁呢。
　　只见那个女孩子笑着，转过身来。
　　他大吃一惊，看似很面熟却想不起来。
　　那女孩眼睛却不朝他望，只是继续说，太意外啦。
　　他心里正疑惑，肩膀猛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是呀，我也很意外呢，一个男人笑着说。
　　他吃了一惊，万敏，他叫起来，万敏已经笑眯眯地站在面前。
　　没想到吧，伙计，万敏慢悠悠地说，眼睛却飘向身后的吴艳，原来吴艳是在跟万敏打招呼。
　　吴艳小姐，稀罕，稀罕，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呀，他殷勤地笑着说。
　　亿帆的心里却咯噔一下，吃了一惊，吴艳？徐荔曾经要把她介绍给自己，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
　　也许是察觉到吴艳脸上一丝不悦的神情，万敏又小声解释道，请你不要见外，我是徐经理派来特地问候你，问你在这里学习期间，还有什么需要，他一边说一边讨好地往前凑了凑，想挨近她。
　　吴艳却不等他靠近，就咯咯咯笑着往旁边闪了闪，她一边发出银铃似的笑一边扭着腰肢说，去你的吧，你走吧，我什么都不需要呢。
　　哦，那好，他尴尬地吸了吸鼻子，低头沉吟了一会，重新抬起头来，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徐经理让我捎话给你，你过几天培训就结束了，他叫我安排车子来接你呢，他说完，静静期待地看着她 。
　　哦，那好吧，你就安排车子来吧，吴艳爽快地答应。
　　真的，你答应啦？万敏笑逐颜开，他有些激动有些结巴地问。
　　亿帆好笑地看着他，他拍女孩子的马屁可真拍到家了，他不屑地想。
　　万敏回过神来，立即觉察出自己的失态，他一拳轻轻地打在亿帆的肩上，嬉笑道，哎呦，老弟，我还没好好接待你呢，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说到请客，他猛地提高了声音。
　　亿帆正待回答，吴艳尖细着好听的嗓子，抢白道，请就请吧，你神气什么呢。
　　这是一个性格与林钰完全不同的女孩子，她活泼热情，充满感染力，如果没遇到林钰，先遇到的是吴艳，他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生呢，他陷入了沉思，不觉悄悄地打量她。
　　吴艳也正朝他看呢，一碰到他的目光，她竟然有些羞涩地转开脸，但随即笑吟吟迎着他的目光不回避，反而看得亿帆有点不自在。随即她看见万敏起身往前面的路上走着，赶紧跟上去。
　　亿帆走在最后。
　　他们在一家小酒馆里坐下了，万敏对亿帆介绍道，这是吴艳小姐，想必你听说过。
　　对，是这样，亿帆回答，我早就知道她。
　　吴艳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是吗？万敏笑起来，他转而面向吴艳，你该不会早就认识他吧？
　　是的，我也知道他，吴艳眨吧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
　　吴艳瞧了瞧亿帆，她总感到对他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她忽然想起来了。对了，徐经理不是说给自己做媒吗，亿帆，应该就是他了，她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真的认识他？万敏瞪大了眼睛。
　　不，我只知道他，吴艳摇了摇头，她的头摇得象拨浪鼓。
　　万敏哈哈大笑，他故意拍着胸脯说道，吓了我一跳，你不比我，我在公司早就见过他，你从来就没见过他，怎么会认识他。
　　沉默，三人一时无话。
　　菜上来了，吴艳看着服务员端着盆子走进来，似乎又找到了话题。
　　万敏随即启开了啤酒瓶的盖子。
　　吴艳赶紧拿开了自己面前的杯子，轻笑道，女士优先呀。
　　那好，想喝什么呢，万敏笑道，除了天上的星星，什么都依你。
　　来瓶饮料吧，我不要天上的星星，吴艳娇笑着道。
　　好嘞，万敏笑着转头嚷着，服务员，来瓶饮料吧。
　　万敏端起了酒杯，对亿帆道，来，兄弟，我们虽说早就认识，可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呢。
　　亿帆也举起杯子，是呀，是呀。
　　几杯酒下肚，万敏的脸红了起来，胆子也大了，趁着酒兴，他直钩钩地看着吴艳，转而对亿帆道，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她多美呀，月宫嫦娥似的。
　　亿帆点了点头，是真的，她的确很美，她的秀气的长方形脸白里透红，聪慧的大眼睛灵活地转动着，她和林钰……一想到林钰他皱起眉头，也更加失落，痛苦，他掩饰地举起杯子，对万敏笑了笑，来吧，这杯我敬你。
　　吴艳非常优雅地夹了口青菜往嘴里放，她拿眼睛悄悄飘了飘他，此刻，她就象一位高贵的公主面对着热烈追求自己的万敏，她视而不见，她正等着亿帆给自己敬酒呢，谁知道亿帆竟然似没当她存在一般，这反而引起了她对他的兴趣。
　　酒席间，万敏又笑着凑趣道，怎么样，你也来一点，怎么样。
　　她当即笑道，那好吧，拿过酒瓶子，自己给倒上了半杯，然后大方地看着亿帆，安静地坐着。
　　伙计，你还不喝吗，万敏冲亿帆调侃地说。
　　亿帆举着杯子要站起来。
　　几乎是同时，吴艳也举起了杯子。
　　亿帆握着空杯子坐下来。
　　万敏赶紧过来又给满上。
　　亿帆推辞着，不要满上，不要满上。
　　可酒兴正浓的万敏哪里肯依，他坏笑道，你好卑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亿帆还能推辞么，他也举起酒杯站了起来，还未把酒杯送到唇边，吴艳却笑吟吟地瞪一眼万敏道，你今天是冲我来的，这酒我来喝。
　　万敏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不，不，你是女的，可以优先，我替你喝。
　　哼，瞧不起女人了吧，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界，吴艳嫣然一笑，挑衅地挑一下眉毛，豪爽地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好，女中豪杰，万敏拍手站起来，转而冲亿帆眨眨眼，你真的不喝吗？那么，下一杯，又是----我啦。
　　吴艳这回什么也不说，她装着没听见。
　　亿帆立即端着杯子又站起来，我喝，我怎么会让人挡杯呢，我会是那种人吗。
　　万敏却咯咯地笑起来，有吴艳这么个大美人陪着，你得放开性子喝呀。
　　吴艳娇笑道，你这坏蛋，别没事总与我扯上关系，要放开性子，你自己尽管来上一杯，我陪你。
　　好，好，冲你这句，我也得来上一杯。
　　好，万敏笑着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吴艳快活得哈哈大笑，她的快乐情绪感染着亿帆。他心里感慨道，她与林钰是多么不同，与林钰相处的日子里，他收获的只是压抑和痛苦，煎熬和折磨，林钰总是让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