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59、第 59 章

　　你就那样走啦，我着急找了你很久，你妈妈没告诉你吗？一见面亿帆埋怨说。
　　没有，呃，你到过我家啦？她愕然地望着他问，喜出望外又想入非非。
　　我只是担心，他冷冷地说，望也不望她。
　　而此时，在林钰的家中，文萍则绷着脸，皱着眉，她什么也没说的拿起拖把。
　　志斌也走过来了，他同样愁眉不展，很显然，这门亲事，他们并不如意，他们一直不想答应，他们害怕这两个草率无知而又任性的年轻人，有一天会过得不开心，不愉快，而事实似乎在他预料之中。
　　他不无忧虑地对文萍说，我看亿帆一直愁眉不展，也许他已经后悔了呢，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那怎么办呢，都结了婚呀，文萍又没了注意，愁得眼泪扑簌簌地滚落。
　　是呀，我这心一直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呢，唉----但愿吧，他烦恼地摆摆手，他轻轻地叹口气不再说什么，他苦闷地掏出一支烟点上，蹲在门口快速地吸着，烟雾缭绕，一圈一圈地包围着他。也许只有在烟雾缭绕的重重包围中和尼古丁的麻醉作用下，他才似乎感到焦灼的情绪暂时得到缓解。
　　几根烟很快抽完，他站起身向外走，他又要去酒馆了，在这种既兴奋又紧张的时刻，酒和烟一样可爱，他要一醉方休。
　　林钰已经结婚的消息象风一样的传开，传的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感到万分震惊，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有吴艳才适合与亿帆走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不看好他们的婚姻。
　　亿帆想起那次他走出徐荔的办公室，他感到有许多人怪异地打量他，小声地议论他。
　　当他和林钰走在一起，甚至有人嘻嘻地坏笑起来，甚至有人鄙夷地悄悄说，咦，怎么是她呀，怎么不是吴艳呢，又是个大白痴，疯子……嘻嘻嘻……
　　这种被人背后戳脊梁骨的滋味让人毛骨悚然，如同万箭穿心，他内心的无名火腾地一下窜到脑门，又强压着装作若无其事，屈辱，痛苦，压抑时刻折磨他。
　　林钰的神经也每时每刻都紧绷绷的，她不敢朝周围张望，她害怕朝周围张望，她强撑着陪在他身边慢慢地走。
　　他们隐约听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言语，和坏坏的嘻笑声，臭不要脸的，又出来啦，嘻嘻嘻……
　　这种恋爱，这种婚姻是压抑和不愉快的，从一开始就是一种煎熬和痛苦，从始至终是不被人承认和认可的，是从李珉那里就埋下了的隐患，他阴影不散，他随时影响着她和亿帆脆弱的婚姻，即使亿帆装作若无其事，她也不可能解脱自己，宽恕自己，她有时感到自己有点病态，有点行为怪异，有点神志不清，她竭力掩饰着自己。
　　可怕的隐患象恶性肿瘤一样如影随行，随时爆炸，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未来，她知道自己终身将被噩梦和阴影包围着困扰着，她终身将被羞辱和痛苦困扰着包围着，她终身将被悔恨和自责困扰着包围着，她终身将被嘲讽的白眼和冰冷的流言困扰着包围着，她终身将被无眠和黑夜困扰着包围着，她终身将成为别人的笑柄，她终身将被苦泪和酸血浸泡，她终身将抬不起头做人，挺不起胸做事，一想起未来她就感到不寒而栗，她不会有未来的，不会有快乐的，不会有幸福的，但是她必须赶走那个影子人。
　　人们都说她幸运藤攀上了风光树，可谁知道风光的背后有多少冷泪在流，强颜欢笑的背后有多少心酸无处可诉，如果没碰到那个影子人，那就此生风平浪静了，她痛彻心扉地想，这样想着，有时她会在午夜中忽然醒来，抓狂地用手捶胸，抠眼，或者泪流满面的发呆，或者想象着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突然地死掉，赶快以不丢人，不被人发现有任何隐情，赶快死掉，而这一切主要是因为影子人。
　　而在另一个屋檐下，李珉得意地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夸耀着他追女人的成就。事实上他也并不是孤儿，他一直在撒谎，一直在设圈套。
　　然后他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张扬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种得不到公众认同的婚姻，也让林钰抬不起头来，她象被催眠了似的恍恍惚惚，总感到自己只不过是在梦境里。她被暗示似的相信，他会随时离开自己。
　　这天，她和一帆又走到一条小路上，这里幽静得象世外桃源，路两边沿途的树木象一个个千姿百态的哨兵优雅地站立着，灰白的云在天上悠闲地飘着，可她内心仍然空落落的，象是悬吊在半空中的悬挂物，总想放下来，总也放不下来。
　　还没走几步，林钰就失控地拉了拉他的手臂，急急地哀求他，我们回去吧，回去吧。
　　没人看我们呀，亿帆皱着眉若无其事地说，仍然往前走，然后一阵沉默。
　　有人在暗处看我们笑话呢，林钰继续告诉他，她实在没有勇气走下去。
　　才走到半路，突然又要折回去，这不是折腾人吗？沉默过后，他摇摇头，他的兴致完全被她扰乱。唉-----你总是扫人的兴，你总是让人高兴不起来。他叹着气忽然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又忍不住嘀咕。
　　林钰又在不住地张望着，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影子人，她的眼神恐惧，焦虑，头疼欲裂。
　　亿帆嘲讽地说，你又看到有人在盯梢你吗？你总是让人不愉快。
　　是的，我又看到了，她认真的喘着气说。
　　那么现在呢，现在有没有人在盯梢你？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感觉她实在不可理喻。
　　现在没有，她又惊又恐恍惚地说。
　　一惊一乍的，让人无法忍受，亿帆绷着脸说了这句后就不再说话。
　　林钰也不再说话，经过这一折腾，林钰只想赶快回家，她走走停停，有时，她看亿帆也象看影子人一样，怪怪的，又恐惧又害怕，她糊涂了，亿帆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影子人呢。
　　我们还是回去吧，她失控地说，她走着时忽然又惊恐万状地发出一声惊叫，咦，你听到了什么呢？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的心里却如磐石般的沉重，他真受不了了，她总是一惊一乍的，她总是让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