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47、第 47 章

　　他们一路走一路笑谈着，快到家门口时，他看到妹妹一路飞跑过来。
　　妹妹雨婷挥着手边哭边喊，妈妈，哥哥，爸爸，爸爸--她语无伦次地说道，爸爸在医院里抢救呢。
　　蔡群丢下柴禾吓得面如土色，怎么回事，她颤抖地问。
　　亿帆丢下柴禾手足无措地望着她。
　　爸爸，爸爸做工时，他从，从高处掉下来，摔，摔伤啦，雨婷结结巴巴地说着，她激动得满面通红。
　　亿帆皱起了眉头，他心里非常难过，家里非常贫穷，自己这些年读书用了家里不少的钱，家里的债务还没还清呢，父亲竟然又出这种事故，他愣怔着。
　　哥哥，雨婷吓得大哭。
　　这哭声反而让他镇定下来，很快，他转向流泪的蔡群，他说，妈呀，你先去医院吧。我随后就来。
　　蔡群飞跑起来。
　　雨婷挑着蔡群的柴禾，颤巍巍地挪动着步子。
　　亿帆看着心疼不已，便抢过来，大捆小捆，自己一个人挑了。
　　雨婷还在哭着鼻子，他还得不停地安慰她，好啦，好啦，不会有事啦。
　　他越来越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肩上的扁担压弯了，自己的肩背也磨破了皮，压弯了，他咬着牙，喘着气，流着大颗的汗珠，加快了步子往家里赶，他喘着气，对跟在身后的妹妹说道，你走快点呀，我还要到医院去看爸爸呢。
　　一到家门口，他赶紧放下肩上的柴禾，他嘀咕着说，我口渴呢。
　　雨婷去倒水了。
　　他却迫不及待地跑起来，他担心父亲的病情，他希望长出双翅飞到医院。
　　在医院里，他见到了守候在重症监护室外的母亲。
　　蔡群在那里皱着眉，红着眼圈，徘徊地走。
　　一见到他来了，蔡群忍不住抽抽搭搭哭起来，你爸命苦啊，日子稍微好一点，他就出事啦，他要是能等到你娶个媳妇儿回家，那就好啦，苦命哪，他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呀，苦命哪。
　　一番话直说得亿帆鼻子酸酸，眼圈红红的，他心乱如麻。他暗暗打定主意，今年一定要带个姑娘回家，不为自己，也为可怜的父亲，而且要快。

　　他找到徐荔，委婉地说出要找吴艳谈谈工作上的事情。
　　徐荔很意外，他愣了愣，到底是过来人，立即就明白啦，这小伙子改变主意了呀，他笑着连声说，对啦，你终于想明白啦，等她回来，我立即告诉她。
　　她不在吗？亿帆笑着问。
　　一提起吴艳，徐荔就笑得很开心，他说道，这真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她开始是在万敏的手下做事情，然后通过自学考上了大学，由于工作出色，又被调到了自己的手下，啧啧，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呢，他不住地夸奖着，他说着时，突然挥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哦，小伙子，光顾夸她了，望了告诉你，这段时间，公司已派吴艳出去学习了，要等三个月才回呢，不过你放心，这个媒包在我身上，你的喜酒我可一定要喝呀，徐荔笑眯眯地承诺。
　　亿帆怏怏不乐地走出门，他低垂着头走在那条小路上。
　　亿帆那，他正走着，忽然听到身边似乎有人亲切地称呼他。
　　嗯，他吓了一跳。抬头看时又是文萍。
　　她对她直接说道，林钰在家呢，要不要去看看她呀。
　　她又怎么啦，亿帆大吃一惊。
　　病啦，每天发着低烧，说着胡话，时好时坏呢。
　　我，亿帆笨拙地支吾着，他的脸红起来了。
　　没关系，普通朋友之间的探视，啊，没关系的，她在前面引着路，一边回过头来开导他。
　　好吧，亿帆心软了，他随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来，犹豫着。
　　没关系的，你即使不喜欢林钰也可以把她当妹妹看呀。
　　这句话又把亿帆说动了，他往前走着，他一边走一边听着文萍说下去。
　　文萍热情地说道，而且你还可以把我家当成亲戚来走动呀，比如饿啦，冷啦，进门就招呼一声呀，这里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着呢。
　　她知道他还没有谈朋友，而林钰又那么喜欢他，那么为了林钰，她就必须放弃面子，碰碰运气了，她幻想着，期待着，也许，亿帆和林钰之间就象小孩子打架，一会儿好一会儿坏呢。
　　沉默，亿帆不再说话，一路随她来到林钰的房门前。
　　文萍用力地敲着门高声喊着，林钰呀，起来，快起来，亿帆看你来啦。
　　哦，来啦，来啦啊，房里传出又快乐又惊喜的声音，接着是忙乱的脚步声。
　　林钰快速地整理好衣裤，疏理好乱发，穿着整齐地打开了门，她面色苍白地站在他面前，显得软绵绵，有气无力。但她一看到他，眼睛立即放出喜气的光芒，好像中了彩票似的喜气洋溢。
　　他看到她又廋了，单薄的衣裳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她的身体瑟瑟地颤抖着，
　　你冷么，多添些衣服呀，他怜悯地说。
　　一旁的文萍听他这样说，她悄悄地笑了，她想，他如此关心她，他也许喜欢她呀，她笑着悄悄离开现场。
　　此时的林钰，她激动地听着他关心体贴的言语，欢喜地看着他，她的内心激动极了，嗯，嗯，她连声地应着，走到床头柜前，她抓了件长大衣披在身上。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嗔笑地说，一双眼睛梦似的停留在他身上。
　　听说你又生病啦，他皱着眉答非所问。
　　嗯，已经有一段时间啦，你怎么不来看我呢，她有些糊涂了，她忘记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来，病人怪可怜的，触景生情，他也不愿揭穿她，他反而语气很温柔，他看着她孩子般快乐的笑脸，他想只要她高兴就行。
　　他轻轻地告诉她，我这不是来了吗。
　　亿帆，这是梦吗，真的是你吗，她语无伦次的说起来，一双眼，盯住他的眼睛不舍得离开。
　　看到她从头到脚的打量自己，亿帆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柔声地说道，林钰呀，你这么看，会把我吓跑的呢。
　　这句话吓得林钰立即把目光收回，她低垂下头喃喃着，好的，不看，不看，我全听你的呢。
　　那么，林钰，你坐到床沿上去呀，他皱眉轻轻地说道。
　　林钰怯生生地看他一眼，她果然坐到床沿上，但是她的头迅速低垂着。
　　那么，林钰你抬起头来，他皱眉又说道。
　　林钰听话地抬起头来，只是目光不敢正视他，她可怜兮兮地坐着，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生怕说错了那句话，惹他不高兴，把他气走了。
　　他心软了，想到她现在还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只是个病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唉，然后他笑着说，林钰你望着我呀，我又不是只凶老虎。
　　林钰看着他的目光又惊又喜，那种强烈的依恋，深深困扰着他，她象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需要大人温暖的抚慰和无私的庇护。
　　我该怎么办呢，他皱着眉走到椅子上坐下，文萍曾说过，叫他把她当妹妹，把这个家当亲戚，他快速地思索着，忽然打定主意，对了，就把她当妹妹吧，既可以让她高兴起来，也许，她的病会象上次那样奇迹般的好了呢，而且，他还可以把这个妹妹带回家哄哄老母亲，哄哄可怜的病重的父亲呢。
　　林钰，你愿意和我一起去一趟我的家吗？他皱着眉尽量柔声问。
　　当然啦，林钰受宠若惊，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你看见了我的亲人，怎么介绍自己呢？他有些顾忌地看着她。
　　我……林钰嗫嚅着，不好回答了，生怕说错了，惹他笑话自己，她悄悄地怯怯地看他一眼，她想他是不是在嫌弃自己呢。
　　你不需要怕他们，他们会喜欢你的，他真诚地看着她，他柔和地说，你就说，你是亿帆的同学，别的都不需要说了。
　　哦，好，好，林钰困惑地看着他，糊涂地点着头。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她这么说，让她那么做。她象被人洗了脑似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被他暗示着，她也乐意被他暗示着呢。她自卑地想，现在象她这种人，能有个男孩陪她聊聊天，就不错啦，她听到他继续说着，那么，林钰你去跟你爸妈商量吧，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动身。
　　这回是真的吗？她不相信的，恍如梦境地瞪大眼睛怀疑地问。
　　你为什么总用这种眼神，这种语气在问我，他皱眉不悦地说。
　　我不希望和你在一起能有什么结局，我只要现在，也许我有一天会突然死啦，我反正是过一天算一天，我是不相信我有现在…你是真的叫我和你一起去的么？我真的好似在梦中。如果是这样，可我现在就好了呀，而且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呀，甚至现在…她兴奋而忧伤地说，话一落地，她脸就红了，她忽然想起那个令她又害怕又恐慌的身影，她忽然眼泪扑簌簌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