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40、第 40 章

　　哇，嘻嘻,果然，就在她把手臂贴近亿帆时，静静的空气里，猛然传出嘈杂的哄笑声，林钰一下吓懵了，她恐惧地张望着，她抬起头来，她看到前面那几个看似若无其事的人猛然调转头来，他们看到了林钰张开双手似乎要拥抱的可笑样子，他们忍不住伸头缩颈，诡异的吃吃地笑出声来。
　　林钰一下子全明白了，那是几个故意跟踪而来，故意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呢。
　　就在他们相互对望的一瞬间，亿帆看到林钰站在那里发着呆，他朝前看了一眼，你怎么啦，他温和地问。
　　林钰激动得无法开口，她颤抖地用手指着前面。
　　那些人又背过身去，若无其事地走着，装作是平常散步的小市民。
　　亿帆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只听到林钰烦恼地说，我们被跟踪啦。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他好笑起来，太正常啦，那不过是几个过路的悠闲人呢，他其实并未察觉他们的诡异用心，他只当林钰看花了眼或者根本是胡说八道，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林钰所说是真实的。
　　林钰还尴尬地站着，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群人，她看到了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背影，但亿帆没看到。
　　亿帆没有停下脚步，他仍往前走着，林钰却一动不动，她恐惧地说道，我要回家。
　　回家？亿帆回过头来，不解地道，为什么呢？他觉得很荒谬，走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想回家了呢。
　　她胆怯地又指着前面，紧张害怕地看着他。
　　那几个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亿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不，林钰却完全肯定地说，他们是故意的，我们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往前走啦，林钰坚持说。
　　不，太早啦，既然出来了，就再走走吧，亿帆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那好吧，林钰沮丧极了，可她只得硬着头皮听从于他，哪怕是多么的不愿意。
　　她强颜欢笑着陪他走了很远，又慢慢折回身，走在回家的路上。
　　分别的时候她悄悄地跑到楼上，悄悄地看着他离开，她的眼泪流下来，心像刀割一般疼痛，她一刻也不舍得他离开自己，哪怕一分钟。
　　这一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想，亿帆喜欢自己吗？他要是知道自己的过去，他肯接受自己吗？自己要不要向他坦白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呢？但是，亿帆会仇恨得要杀了自己呢，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没有头绪，她的头越来越沉，她又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中，她掉入了一个万丈深渊，那里有个影子似的人龇牙咧嘴地瞪着她，她吓得抓紧了被窝，拼命地往里钻，钻出了一头热汗。
　　恍惚中，她睁开了眼睛，她是怎么坐起来的，她似乎不明白，但是她强烈地想起了一个可怕的问题，明天，亿帆会来吗？
　　第二天，仍然是下午，在煎熬的等待中，在林钰时不时张望的那条小路上，林钰终于又看到了他神采奕奕的面容，他矫健的身影。她赶紧跑出去，她走到他面前，快乐得象个孩子。
　　你来了，她又惊又喜，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欢快地向他走过去。
　　嗯，他淡淡地应一句。就象他每次临走时，从来不告诉她他会不会第二天再来。这给了她许多悬念，让她内心充满忧虑和不安，喜悦和期待，兴奋和幻想，她感到他会随时离开自己，象鸟儿一样随时飞开，然后，她又在忧虑中忐忑不安地想象着他也许会来。
　　所以她必须时刻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伤到了他，或做错事刺激到他。
　　你这个不要脸的坏女孩，你这个乱来的坏女人，你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这一天，他忽然咬着牙瞪着她一字一句地吼着说。
　　林钰脸上一丝丝的笑容立即僵住，她呆滞地看着他，半天不语。
　　说呀，不敢承认是不是，他继续吼着说。
　　没，没有，林钰红着脸嗫嚅着说。
　　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心虚了是吧，说呀，他继续吼着。
　　她多想向他坦白一切，这罪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况且，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不告诉他，上天会告诉他这一切，而且他似乎已知道些什么。
　　林钰是个坏女孩，林钰是个乱来的坏女孩，外面的传言漫天飞，这次，李珉利用亿帆很好地向外人证明了林钰是个乱来的坏女孩，因为他和他的伙伴们那天就看到了林钰张开手臂要拥抱亿帆的样子，他要把祸嫁到亿帆身上或嫁到林钰自己身上。
　　亿帆与她说话的次数减少了，他其实听到了更多关于她不好的传言，他越来越沉默，严峻的脸上似乎总在思索什么 。
　　在他又一次送她回家时，他在离开时，仍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我走啦。
　　林钰真想问，你明天还来吗。可她那里敢问，她生怕没问好把他给问跑了呢，那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呢。
　　我只想要他陪陪我，林钰当时仅仅是这样想，并不敢有别的奢望。
　　爱情可以使弱者变得勇敢。使强者变得怯懦，使善良人变得徘徊。亿帆显然是属于这种犹豫不决的人，他一方面想永远地离开她，一方面又怕伤害她，
　　他对林钰的好，文萍看在眼里，她觉得林钰的疯病完全好了，她悄悄地给林钰停了药。
　　亿帆这次是打定注意要离开林钰了，他边走边对她说，我有些动摇了，他看着她紧蹙眉头，尽量柔和地露出一点笑容，他在离开她时，不希望她带着伤痛。
　　是因为我吗？她敏感地问，你听到别人在议论我啦，她又急又怕地看着他。
　　是的，你丢光了我的脸面，他坦白地说，一双黯淡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她。
　　林钰迅速低下头，她等他说下去。
　　有许多人都劝我离开你呢，他直言不讳。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她害怕地问，屏住呼吸，看着他，她还怀着一丝希望呢。
　　我一直在相信你是个好女孩子呢，他忧伤地说，但是林钰，别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诋毁你呢，难道仅仅是空穴来风吗？他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呼吸急促地接着说，你是好女孩吗，林钰，不，林钰，我要你回答，你告诉我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声音嘶哑颤抖地问。
　　我……我……林钰嗫嗫嚅嚅地躲避着，她实在不敢回答他的这个尖锐得有如刀子割肉的提问，她想向他坦白，但终于没有勇气，她紧张害怕得手足无措。
　　你怎么啦，一问你就这样，他皱眉。
　　林钰吓傻了似的瞪着白眼珠子一动不动。
　　我不过是随意问问，你就象吓得象个傻子翻着白眼，一动不动地瞪着我，做贼心虚了是吧，他狠狠地低声说。
　　林钰仿佛还在惊吓中。
　　好啦，你不用回答我啦，他忽然变得焦躁起来，他悲愤地说，你的神情已经告诉了我，而且，一路上行人们低声的议论和异样的目光，已经告诉了我，他边说边看了看不远处正朝这边指指点点的那几个人。
　　唉，林钰---他仰天长叹一口气又欲语还休，唉，林钰---他颤动着嘴唇无不痛惜地说道，我该走啦，他难过得说不下去了，他仍然语气柔和地说着，我会象哥哥对待妹妹那样，我会继续关心你，爱护你，好吗，林钰。
　　不，我不想成为那样的关系，我情愿与你形同陌路，林钰绝望地说，她的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
　　亿帆的心软下来，他不想伤害她，他惊慌道，世上就没有好说好散的感情结局吗，你纠缠着我为什么，一提到分手就非要闹得不欢而散呢，我是一定要离开你的，离开你这个道德败坏的坏女人，他激动地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