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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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莫长渊和顾景行过来辞行。
战事紧急。他们白天观礼，晚上得赶回虫族那边去。
莫长渊走近。顾景行站到裴东身边。
莫长渊道：“我有一个消息。希望你听完保持冷静。”
裴东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就像给家属送病危通知书的亲友。
“秦无伤失联了。就在二十分钟前。”
裴东一惊。顾景行用力按了按他的肩。
莫长渊道：“你传资料给军部的时候，秦无伤看到了。刚刚前线传来报告，有哨兵目睹他的机甲独自进了虫族星域，呼叫多次，无法接通。”
裴东发问：“没人拦着他？”
“谁能拦得下？”莫长渊叹道，“裴东，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
裴东觉得他不对劲。裴东问：“你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没有。我调了所有的录像，没发现任何问题。”
“但这个巧合就是最大的问题。”
“没错。老秦正巧就在那时去了军部，正巧在那么多文件里看见了这份。正巧他沾上陆队就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世上哪有那么多正巧？”
莫长渊盯着裴东：“这是个局。而目标之一就是你。”
“你生父战死疆场尸骨未归，你养父为他孤军深入生死未卜，救援方式只有高战力单兵潜伏接应，而你又最是行事冲动……”
裴东觉得每一句都有问题。他试图澄清，却被顾景行按住了头。
这人手指冰凉，清冷的声音里却带着点纵容和安慰的笑意：“这次别莽了。交给我们。”
“你守好家，不要冲动，给他们可趁之机。”莫长渊沉声道。他从身后拉出一人，却是宁越，“看好你老队友，别让他乱来！”
宁越站得笔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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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吃饭，宁越在一边盯着。训练，宁越盯着。处理公务，宁越还在盯着。
生怕他撒手没。
裴东努力稳如老狗。
可到了睡觉的时候，看着床前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人，裴东实在扛不住了。
默默拉起被子盖住脸，裴东闷声道：“不会跑。别看了。”
“职责所在，卑职不敢疏忽。”宁越把被子扒拉下来，低声道，“再说…你警卫队那么多人，不该被看习惯了吗？”
裴东恍然大悟。裴东坐起来，抱着被子：“这里没人。有什么事你说吧！”
宁越一下子放松下来，腰也不直了胸也不挺了：“莫队说，你就是脱缰的野马。与其像顾帅那样指望你配合，不如我们配合你。”
裴东想反驳。裴东忍住。问道：“怎么配合法？”
宁越犹豫一下，想阻止。但还是说：“我家仇敌势大，所以一路摸爬滚打下来，最擅长易容伪装。你如果一定要亲身上阵，今晚就是宁越行事无忌，与元帅争执，一怒离府。”
半小时后，裴东站在床前，看着另一个缩在被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原来我看起来这么…我见犹怜吗？”
裴东现在是宁越的模样。两人计议已定，裴东又与凯文几人说好，让他们配合演出，尽力表演。
宁越突然问道：“你知道历史上有名的易容顶替失败，七成以上都是暴露在枕边人那里吗？”
裴东不想说话：“知道。放心。没有。”
想了想又不放心道：“你也不要乱来。”
联邦那边最近总想给他送人，可他只是个22岁的孩子啊！
宁越突然就找到了他们四人初识时的感觉。她看着裴东可怜的单人床，笑道：“好的长官！卑职誓死守护元帅贞洁！”
裴东揉了揉额头。却听宁越又道：“莫队说你不是聪明人，所以遇到问题永远不会逃避，只会一直向前。”
裴东回头笑道：“所以你也要我不要乱来？”
“不。我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会一路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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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东没有沿着秦无伤的路线追过去。他从机械族边境混进虫族星域，向资料里的地点摸过去。
一路顺利得教人害怕。
裴东站在虚空之中。
这是一片小行星带。眼前，行星的碎片混着无数虫族的尸骸，在幽暗的宇宙里无声漂浮。
这些虫族的残骸体型庞大，是普通虫族的几十倍。鳞甲漆黑致密，没有一丝被岁月腐蚀、被宇宙射线灼伤的痕迹。
却清晰可见当年战争中断裂损毁的伤痕。
让人不禁怀疑，是何等存在创造出了这狰狞可怖的军队，又是何等的人物，才能将它们斩杀殆尽。
脖子上的挂坠突然亮起蓝光。
裴东跟着这光芒的指引，在土石和残骸间穿梭。
这几百万虫族像是在同一瞬间死亡。他们还维持着生前的姿势：有的抬起头部，有的振开双翼，有的举起双螯……然后像一颗琥珀的形成，永远被定格在这一瞬间。
苍白朦胧的星光里，这尸骸洪流自无穷远处扑面而来，土石岩块裹挟其间，沉浮明灭。一具具庞大的尸体保持着生前的姿势在裴东身边漂浮而过，像黄泉之下的行军，消失在漆黑寂静的宇宙深处。
无边无际，无有尽头。
裴东在漆黑和死寂里走了很久。直到前方有东西和手里的挂坠呼应，一闪一闪地，在黑暗里亮起了蓝光。
裴东走过去。那也是一块吊坠。大概是自己手里的两倍大小，做工粗糙些，却是同样的材质。它嵌在一只虫尸的背壳上，闪着蓝莹莹的光。
裴东好像一时明白了很多，又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思维好像也跟着这莹莹蓝光一同浮起来了。各种想法在脑子交织，最后只剩下：
那些沉浮在黑暗里的尸骸，是虫族母皇的近卫军。那碎裂的行星是母虫的坟墓。
他现在所在的空间，就是当年战神的陨落之处。
至于那些战火里的友情，独活的疯狂和痛苦，永不放弃的执着与追寻，以及那些人事与命运的无奈，在脑海里划了一瞬便隐去了。却又沉甸甸地压在了深处。
鬼使神差地，裴东没有把那大的吊坠取出来。他只是攥紧手心里的那个，小心翼翼地向那大的上面，碰了碰。
就像他的教官过来，与自己的老队长敬了个礼。
然后不知道触发了什么，那个在甲壳里尘封了二十多年的通讯仪，突然投出了画面。
镜头摇摆不清。
黑发的男人叼着烟，斜倚在机甲的驾驶座上。他左手似乎托着吊坠，右手在操纵台上舞出幻影。
“敢死军。陆渊。”那人瞥了眼镜头，声音低沉却清晰，“虫巢里发现有母虫一只，半神级。母虫护卫，八百万只，三S级。母虫精神网络连通护卫，可爆发出半神级以上战力。”
机甲在空中翻转。他却笑得肆意：“母虫已被我重伤。剩下的杂碎再多，也不成气候。”
青年顿了顿：“与虫族精神力相撞时，我短暂地超越了半神级。那时候我感受到了另一股力量，或者可以称为……天意。”
他深吸口气，吐出烟雾：“这事有点荒谬，有点可笑。”
“这所谓的天意是一个个爱情故事的剧情。所谓的世界，是为这些剧诞生的背景和舞台。而这剧里，对背景的设定只有一句：虫族肆虐，人族式微。”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们打了几千年，死了好多兵。以后还要再打几千年，死更多的兵。那么多人的丈夫、那么多人的孩子、那么多人的兄弟死在战场上，就因为这世界规定了我们人族不能赢。”
“就因为他们的爱情，需要这样的背景。”
“真是可笑。”
“我说这些，不是要教你们怀疑自身存在，绝望于命运。”画面里的男人转过头，他坐姿懒散，气势却极盛，“我们生为世界的背景板，却也是世界的根基。世界因剧情创造了我们，但我们一诞生，就已是不属于祂的、自由的生命。”
他随手躲过周围的攻击：“你们可曾想过，为何虫族母虫能连通所有精神力，孤身即虫群？为何机械族能在网络上合体，众生即是一？为何独独人族……人心不齐，党同伐异，永不能互相理解，互通心意？”
裴东死死盯着画面里的青年。他心里隐隐冒出了一种预感。他早已处变不惊，但这预感让他心跳加速，嘴唇发干，手心里都冒出汗来。
青年的眉眼隐在烟雾里看不清楚，但他眼底的火却穿过时光和镜头，直烧到了裴东心里。裴东看见他笑道：“记得巴别塔的故事吗？祂分割人族，因为祂畏惧人族，畏惧人心。因为人虽是天地间最渺小的生物，人族的意志却是宇宙间最无可抵御的力量。”
“因为人族一旦联合起来，决定这个世界命运的地方，将再也不是在君主的议会上，或是在九霄之外的天意上，而是在众人的心上！”
“我的戏即将收场。剩下的，靠你们了。”
裴东脑子里轰轰作响。
他仿佛看见有人暗室执炬，道“我心即天心”，有人禁绝鬼神，说“人道即天道”，有人步步生莲，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呆呆地看着那镜头越退越远，像是被青年从窗口抛了出去。他看见青年腰部以下其实早就一无所有。他看着他回头，似是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抱歉”。
他看着那镜头尚未落地，青年的机甲已冲进了虫群里。
然后连着整个行星，炸成了碎片。
裴东脑子里有一会儿是沸成了一片空白。然后他突然清醒过来，取消了对系统的屏蔽，在系统疯狂的尖叫里看见了一行提示：“小世界出现严重Bug！主角遭遇生命危机！”
裴东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搞了这么多事情，却依然没受到世界意识的狙击。因为顾清疏在做的事情，才真正威胁着这个天道的根基。
是他吸引了天道的注意，扛下了所有火力。
远方有虫族军舰破空而来。
裴东突然明白，这个局的目标一直就是顾清疏。他自以为可以金蝉脱壳，引蛇出洞，没想到对方只求调虎离山。
顾清疏现在孤立无援，危！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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