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毁灭世界怎么办（群像）》无埃

18、碧疆（三）

　　“所以，你为什么骗我？”碧疆忍无可忍，终于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少年没想到她会突然质问，一下子失了分寸，下意识左右张望，又飞快的眨了眨眼想着该如何回应，最后还是决定脖子一梗，死不承认。“你凭什么说我骗了你！”
　　碧疆无奈。“你一会儿说要去拿行李，一会儿又说行李可能是被同伴拿走了。带着我在这里反复兜圈子，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带我出去的意思。你根本就没有同伴，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行李。为什么骗我？”
　　肖白作为初出茅庐的赏金猎人，一直是没接过什么大单子，不过是些你掏钱我办事的琐碎小事。这次也是因为经验不足，落得个身无分文的境地，正巧这时遇到碧疆这个看上去很好骗的肥羊，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没想到，这小姑娘看上去傻乎乎的，实际还挺聪明。到底是没干过这一行，肖白还是有点做贼心虚。左右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心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钱财抢了去。实在不行等到自己脱离现在的困境了，再拿着抢来的钱财赔罪。心里有了打算，肖白镇定下来，他微微弓起身子，做出防备的姿态。实则右手偷偷伸向身后，掏出藏在后腰处的匕首。
　　碧疆稍稍偏头一看，就知道了他的打算。果不其然，肖白抽出匕首，横在身前，威胁道。“既然被你识破了，那也就不用装了。小心点，我这可是见血封喉的利刃，你不要不知好歹。大爷我今日心情好，你乖乖识相把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大爷就饶你一命！否则，嘿嘿，我这把刀，可不是吃素的！”
　　明明是他做错在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臭不要脸？碧疆摇摇头，把脑子里蹿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词甩掉。肖白见她如此敷衍自己，决定还是先近身吓吓她，给她个教训看看。
　　“哎哎哎！轻点！轻点！”情况的发展和肖白心里所想是一点也不一样，本来以为这次总能成功，没想到自己只是上前了一步，还没动手，就感觉天旋地转的，下一秒刀就脱了手，等回过神来，已经被牵制的明明白白的。“我不想伤及你的性命，就是想劫个财罢了。而且，等我走出这个困境，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
　　“不想伤及我的性命？”碧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有没有想过，这荒郊野岭的，我一个失了忆的小姑娘，不知道道路，又被你夺了护身的钱财，如何自处？这与谋财害命有何差别？”
　　“你那里是小姑娘！谁家小姑娘这么厉害的？！”
　　“那你动手之前，可否知道我有还手之力？还有，还我钱财说的好听，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你的自我安慰罢了，为自己的过错找个借口而已。我只是失忆，又不是傻了！”
　　肖白被碧疆说的哑口无言，碧疆说的确实不错，自己一个混迹四处的赏金猎人都快要走投无路了，更不要说这么一个失忆的小姑娘。如果她真的手无缚鸡之力，那很可能自己走后就真的被断了生路。意识到这点的肖白有些沮丧，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种自私自利的人了？
　　见肖白有了悔改之心，再加上他好歹也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类，碧疆没有再为难他，听到他再次求饶就松了手，给点教训就行了。
　　“把你的刀鞘给我。”碧疆把玩着肖白那把小匕首，伸手问他要还藏在后腰的刀鞘。
　　心中本就有愧，这个时候，肖白哪里还敢放肆，自然要什么给什么。委屈巴巴的抽出后腰的刀鞘，毕恭毕敬的递了上去。见碧疆没什么生气的迹象，肖白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女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徘徊。”
　　“我不是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醒过来就顺着路一路走过来了，想着先找个有人的城镇或者村子看看情况。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骗子。”
　　“嘿嘿嘿”肖白也不敢反驳什么，确实是自己做错了。“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么？”
　　“碧，碧疆。”这是自己唯一记得的名字，应该也就是自己的名字。
　　“碧疆？”肖白抬头看了看天，有望了望地“天地啊！真是厉害的名字，和女侠你真是相称。”
　　“叫我碧疆就可以了，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碧疆找了个石头坐下，决定先和这个少年了解一下情况。
　　“我叫肖白，是个没出来多久的赏金猎人。”肖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要是别人问，自己肯定吹嘘一番，不过是这位女侠问起，肖白还是不敢夸大其词。“这次本来想着出来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有了经验，就想着接了一个大单子，没想到单子没完成，还被一个小贼偷走了所有的家当，不得已才在这里逛一逛，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补救的方法。”
　　碧疆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肖白知道碧疆想了解一下，就也给自己找了块石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这个地方本来没什么名字，因为一百多年前有位神使下界，占了不远处那座城池，改名为朔风城，所以这里也就随了那里的叫法，改名为朔风。因为这里离着霄桐山很近，哦，霄桐山就是你来的那个方向。所以偶尔会有一些实力不强的凶兽出没，这些凶兽你别看它小小的不怎么厉害的样子，可实力却不容小觑，它们皮毛是上好的做衣服的料子。我就想着，能不能碰上运气，收那么一两个，买了也够盘缠了。”看着碧疆一脸不解的样子，肖白试探的问。“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凶兽，也不知道什么叫神使对么？”
　　碧疆点点头，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
　　“女侠，哦不，碧疆，你这个失忆失的，可真够彻底的。你不知道这些，是怎么走过来的？一路上，就没碰到什么？”
　　碧疆又摇了摇头，这一路走来，还真的是除了肖白，没遇到过什么活物。
　　“这一路走过来一个都没遇到过？你这运气，这么好么？”肖白佩服的朝碧疆拜了拜，又锤了锤坐麻了的腿，换了个姿势“那我可得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了，遇到我，是你的幸运。别看我武功不行，要说这世间大小事情，可没什么我不知道的。”
　　肖白从一旁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画，招呼碧疆过来看。“如今天下，共分为三大种族，众生之首的神族，兽族和咱们人族。”他将兽族圈出来，又画出两个分支。“碧疆你既然是从霄桐山那里过来的，那我就先和你说说这兽族。兽族有两大分支，瑞兽和凶兽。其中瑞兽以龙凤二族为首，向下又分为各种小的族群，称为灵兽，大多开了灵智，受神族庇护，可以定期从‘规则’中汲取少量的灵气来进行修炼，供神族趋势。据说啊，龙族的族长如今已经能够化形，是天地间唯一一个能化形的兽族。而那些未开灵智不能吸收灵气的普通兽族，也归灵兽的管辖范围，统称为瑞兽。与瑞兽相反的，便是凶兽了。凶兽争强好斗，极为嗜杀，没什么是非观念，一门心思都是吞噬别的种族甚至是同类，即便是对它们没什么作用的人族也不放过。它们没有固定的统领，靠武力为王，目前主要分为四波，由四只开了神志的上古凶兽统帅。兽族的战斗力都很高，而且浑身都是宝，瑞兽受神族保护，人族不能干扰，所以就铤而走险去劫杀一些武力值不高的凶兽，取其皮毛，利爪，牙齿和骨骼等。”
　　凶兽如此强悍，那人族如何自保？
　　看穿了碧疆的心思，肖白得意一笑，又伸手指了指地上另一边。“人族之所以能好好活着，还能修建城邦，是因为神族的庇护。”嘴上虽顺着庇护，可肖白的语气中却没有一丝对神明的感激与尊重。“我还是先和你说说人族吧。人族算是最不受天地喜爱的种族了。人族没有任何灵力，当然，我们也没有任何能获得灵气的资格。人族受神族驱使，是神族不得反抗的忠诚奴仆。基本上每个城镇都有神族特派下来的神使掌控，神使手中有御兽符，可保证所掌握地区无凶兽入侵，也可以操控一些弱小的凶兽为他所用。神使是除了神族外，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命令便是神的命令，神命不可违。人族说白了，就是神族和那些神使手底下的玩物，有用时靠人族开阔疆土，构建城邦，无用时就或杀，或戏弄，都是他们一念之想。”
　　“可是。”这与自己内心的潜意识不对，但看着肖白难得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碧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神族，不应该是普渡众生，为天地苍生鞠躬尽瘁的存在么？”
　　听到碧疆的话，肖白嗤笑一声，本来想出言讽刺一番，但又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你说的应该是圣女吧。”
　　“圣女？”
　　“对。”肖白点点头“神族圣女-谬宇，天地之间，唯一一个能为人族甚至是兽族着想的神，神使的存在就是她创造的。所谓神使，就是神族从人族中挑选钟意的对象，将自己的一部分神体和灵气传输过去，让他可以驾驭灵力，若悟性极高，甚至能脱胎换骨，修得神体，化身成神。据说，圣女一开始的意思是想帮助人族，但没想到，却成为那些神族和人族上位者更好操控人族的方法。你说的普渡众生的神，大概率就是她了。她掌控的区域叫太康城，是整个天地间，唯一一个人族掌权的地方，也是所有人族向往之地。可惜，我只是一级赏金猎人，没资格进去那里，有朝一日我升到五级，也一定要去看一看。”
　　看着肖白一脸向往期冀的样子，碧疆也不禁小声念叨道:“太康城，谬宇。”
　　“可惜圣女只是神体，不能亲掌大权，否则人族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只是神体？神族还有别的不成？”
　　“不是还有别的，是还能再往上升。”肖白小心翼翼地凑到碧疆耳边，低声说道:“这可是普通人族都没资格知道的事情，我也是有幸才看到的。据说，神族为天地所生，一出生便是神体，成为下神。再往上就是神骨，为上神，不过天地间成为上神的，也就六个，神族的统领加上五位长老。这六个神算是神族的最高掌权之神。圣女在他们之下，算是下神中的最高位者。”
　　“神骨。那再往上还有么？”
　　“按理来说，生神体，锻神骨，修神魂。神骨往上还有神魂，如今倒是还没有听说过有神族能修到神魂这个位置的。不过，要说谁有可能最接近神魂的话，应该就是大长老了吧。大长老有驭兽之力，无论凶兽还是瑞兽都能为之操控，神使手中的御兽符就是出自他手。可惜，大长老闭关多年，很久未曾入世了。不过神族的事情我也大多道听途说，或真或假的，也无从考证。”肖白边说边画，地上左一道右一道的，要不是一开始就跟着他的节奏，可能还真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碧疆，你怎么会认为神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什么么？”
　　“也不算是记得，就是你一提起，脑子中大概有些模糊的印象。”碧疆也基本了解了当今的情况，有些东西与自己本来的模糊认知有些差距。
　　肖白将手中的石子一丢，有些兴奋地问:“既然你有这些印象，会不会你之前是太康城的人？看你这身打扮也是非富即贵的。咱们先说好，你要是想起来了要回去，可别忘了我，毕竟我也为你的恢复起了一定的作用。”
　　“你放心，不会忘了你的。”碧疆笑着安慰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肖白起身指了指远方“本来不打算去的，看来如今不能不去了。往这里走不远就是朔风了，碧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那里。”
　　顺着肖白指向的方向望去，虽然还看不到。人类的城镇啊。“好，那就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