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毁灭世界怎么办（群像）》无埃

19、碧疆（四）

　　“你似乎对朔风城很感兴趣。”见碧疆兴致勃勃的样子，肖白忍不住开口提醒：“我知道你现在没有了记忆，对一切都很感兴趣，但是最好不要对朔风城报很大的期望。要说何处压迫人族最盛，朔风城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所以我之前即便那么窘迫，也没有去那里。如今咱们二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去那里。”
　　“你好像对那里很不满，怎么，是负责那里的神使很，很残暴么？”肖白在前带路，碧疆跟在后面，看着少年尚且单薄的后背。看上去也就十几岁的孩子，这么小就要出来四处奔波么。
　　“残暴？”肖白停下脚步，回身朝碧疆摇了摇头“区区残暴这两个字，可概括不了他做过的那些恶事。先不说怎么屠杀残害人族，他定下一个规定，每月的前三天人族要向他供奉三位美丽少女。据说，经过他手的可怜女子，基本都活不过五天，抬出府的尸体，大多惨不忍睹。这些尸体还不能由家人领回去，因为她们没有这个资质承受恩宠，按照他定下的规矩，要在城门口暴晒七天，再扔到这附近，被偶尔来这里徘徊的凶兽啃食撕咬，不留全尸。”
　　听了肖白的话，碧疆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如此狠毒的神使，竟然也能在这里掌握生杀大权。他背后，到底是哪位神族支撑着他。“他是谁的神使。”
　　“据说之前是三长老的男宠，算得上是最受宠的一个了。后来用见不得人的手段骗得三长老给了他神使的身份，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要来了朔风城。如今他在这里称王称霸，三长老是不是会来这里与他厮混一段时间。不过最近神族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什么神族来下界的了。”
　　碧疆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察觉到她不走了，肖白也停下，疑惑的看着她。“你说自己是初出茅庐的赏金猎人，经验还不完善，但是你似乎又对很多事情都了解的很透彻，包括一些普通人族根本不会知道的私密。而且，”碧疆盯着肖白的眼睛，似乎想从其中找到一些什么。“而且，你对神族与神使有着很强烈的不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赏金猎人这个职业所面对的对象，必定不是那些保守压迫的百姓，他们自身都难保，也不会有这个闲情逸致去雇佣你们。当然，不排除你们热心助人，不要报酬，可你如今的处境，可做不到这么高风亮节吧。所以，赏金猎人的主要服务对象，应该是那些人族中的富商或者是显要之人，包括一些达官贵族在内。或许，有时直接服务于他们背后的支撑力量——神使。也就是说，你的职业和神使及其身边亲信密切相关。所以，是什么让你即便有这这样的情感，也要去选择这样的职业呢？另一方面，你对朔风城的这位神使以及神族的三长老格外熟悉。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朔风城出来的，那你又是通过什么了解的呢？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与朔风城的神使，甚至是那个三长老都有一定的关联。”
　　“不是，你失忆之前是干什么？你的脑子是怎么长得？”肖白不可置信的抬手靠近碧疆，想要摸一摸她的脑袋。“你是不是根本就没失忆，假装失忆套我话呢是吧。”
　　碧疆伸手就打掉了他蠢蠢欲动的手。“去！别转移话题，别逼我动手揍你啊，说实话。”
　　肖白自认为自己掩饰的挺好的，没出什么差错，从开始到现在，也就和碧疆简单说了说现在的世道，她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对的呢？自己在外面也呆了一段时日了，平时那个牛皮可是吹的飞起，也没见别人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啊。不过，若是真的如她所说，是从霄桐山的方向一路过来的，那不管究竟有没有遇到凶兽，都代表她有着超乎于常人之处。据他所知，即便是神族赫赫有名的三长老，也不敢只身一人，什么武器都不带的去霄桐山溜上一圈，毕竟那里现在可是那位的地盘。再瞒着应该是瞒不下去了，打又是打不过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道理，肖白还是知道的。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肖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会胡来。“我承认，我确实对那些神族神使很不满，我选择当赏金猎人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那是因为我父亲，或者说，是我的养父。”
　　“养父？”
　　“对，养父。你不会不知道什么是养父吧？”肖白一脸震惊，指手画脚的想着给碧疆解释一下什么叫养父，却被碧疆挥了挥拳头吓回来。肖白讨好的笑了笑，发誓自己不再胡闹了，才免了一顿揍，继续讲下去。“我从小父母双亡，被养父捡回家。我养夫本来是三长老的一个仆从，专门为三长老的藏书阁管理书籍的。”
　　“你养父也是神使么？”
　　“不，不是所有神族身边的人都是神使，神族培养一个神使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修为，大部分的神族一生可能只会培养出一个神使，让他负责自己手中下界的所有管辖区域。后来，我父亲因为貌美，被三长老看重，强行收入房中，成为她的男宠。因此，引来了赤叶的不满。哦，赤叶就是朔风城那位神使。那时父亲已经偷偷收养了我，他为了我的安危，就将我藏在藏书阁内。后来父亲一直备受恩宠，三长老甚至起了升父亲为神使的心思。赤叶那里肯罢休，就找到父亲当年在下界人族的青梅竹马，污蔑父亲与其私通。父亲为护他青梅平安，只能默认。三长老因此震怒，要处死我父亲。父亲又为了救我送我安全离开，放弃了出逃的机会。”
　　说到这，少年有些难过，低下头不再说话。虽然才认识没多久，可碧疆还真没见过肖白这样沉默过，张张嘴想要安慰一下，却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碧疆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不能做到很深切地感同身受，贸然出口，就怕让肖白更加难过了。
　　“你选择当赏金猎人，也是因为这个么？你想要报仇？”
　　肖白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又露出碧疆熟悉的笑。“努力升级，进入太康城安稳度过一生，这是我父亲想要我做到的活法。努力升级，找到一个神族，顺利升为神使，找赤叶报仇，这是我的活法。”肖白虽然在笑，但是言语中的笃定让碧疆明白，这个孩子确实是认真的。“当然，我做这一切都是在保证我性命的前提下，我这条命，父亲给了我两次，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是肖白给自己下的一个死目标。
　　“那就努力活下去。”碧疆被肖白的情绪感染到，也不禁微笑起来。“一起努力，好好活着。”
　　“好，一起好好活着！”少年目光灼灼，满含着蓬勃的朝气和对光明未来的信心。
　　“好了，别煽情了，赶紧赶路吧。”碧疆毫不留情的拍碎了少年的壮志。“在不赶紧赶路，咱俩说不定就死路上了。”
　　“哦哦哦。”被踹回现实的少年屁颠屁颠地继续带着碧疆往朔风城的方向走去。
　　“对了碧疆，你先在这里不要动，等一下我。”所幸朔风城并不远，两人还是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但走到将将能看到城门的地方，肖白却开口拦住了碧疆。
　　见肖白拦下自己，然后就要往城里跑，碧疆伸手把他提溜了回来。“你要干嘛？”
　　“什么我要去干嘛，我去城里给你找身衣服啊。”肖白扭着身子从碧疆手里挣脱出来，顺了顺被揪乱的衣服，上下打量着碧疆。“虽然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不得不承认，你长的确实还不错。赤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三长老摧残的心里变态了，逮着美女才虐呢。你又穿的这么招摇，这不等着被他逮住么。”
　　“张扬么？”碧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蓝色的衣裙，还可以啊，颜色低调，款式简单，虽然有些精美的暗纹，但是也没有到招摇的地步吧。
　　肖白诚实的点点头。“张扬，非常张扬，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开始盯着你骗。且不说你的衣服款式颜色如何。”肖白伸出手拽起碧疆的衣袖，两指捏住搓了搓。“单说你这衣服的材质，这么轻薄飘逸，又触感绝佳，就格外张扬了。我一直想问你，你衣服用什么做的，家族的特殊材料么？哦对，你现在失忆了。你要是想起来了记得和我说，咱们一起合作卖衣服啊，绝对能赚钱。记得啊，到时候合作一下。”
　　生怕碧疆忘了，肖白一边往城门走还没忘了再提醒一遍。碧疆想了想他的话，觉得还是有些道理，又琢磨了琢磨，发现哪不对。
　　“什么叫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老娘天生丽质，你个小屁孩子构建起正确的审美观了么你，瞎说！”
　　肖白听到身后碧疆的怒喊，也没回头，伸出手挥了挥，表示自己知道了。见他真的走远了，碧疆才停止了喊叫。这倒霉孩子，等他回来了再收拾。碧疆左右张望了一下，暂且先躲到了一块巨石的后面。既然要换衣服，那肯定是要不引人注目，既然肖白都说了自己的衣服招摇，那就先暂且避一避风头，等他回来自己换好衣服了在出来招摇过市。
　　肖白这次但是没有骗她，去了没一会就拎着一个包裹回来了。碧疆从石头后面朝他招手，告诉他自己在这里，肖白老远就看到碧疆伸起来的胳膊了，点了点头代表自己知道了，就朝这里走来。
　　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一身灰色的短打，利索是非常利索的，而且款式是那种即使丢到人群中间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那种低调。
　　很明显这不是碧疆的口味，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