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批夜话》小泉花王子

15、鱼

　　成因瑞第二天上学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出乎他意料的时候庞辰倒是很精神。
　　“你昨天没去蹦迪啊。”
　　“没，昨天吃了个晚饭就回家了。”
　　“啊。”
　　庞辰瞥了成因瑞一眼：“你喝了？”
　　“被灌了。”
　　庞辰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笑啥。”
　　“笑你。”
　　“笑我干嘛。”成因瑞趴在桌上，鼻子有点鼻音，“再笑我再给你押几个韵。”
　　“别。”庞辰转着笔，假装在听讲，成因瑞声音沙沙的，让人听着特别心痒，就像是阳光下浮起的几根发丝，毛茸茸。
　　“你抄笔记吗？”
　　“下课拿手机拍就行。”
　　“你压根不听讲啊。”成因瑞哀怨的抬起头，被迫开始抄笔记，“真是纨绔子弟。”
　　“纨绔子弟？”庞辰故作惊讶，“我不配呢。”
　　…
　　放学之后庞辰还真在locker等着成因瑞拿书包。
　　“真送我回去？”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庞辰吊儿郎当地刷着手机，看着朋友圈千篇一律的网红脸，不禁有些审美疲劳，“就是说话算话。”
　　“真不用。”成因瑞还是头有点疼，“我不回家。”
　　庞辰往下刷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
　　“别这样看我哈。”成因瑞拿出水杯接了点水，嘴唇红润润的，庞辰觉得成因瑞看上去比网红脸舒服多了，“我去喝茶。”
　　鬼使神差的，庞辰也跟着成因瑞来到了一家茶馆。
　　并不是很富丽堂皇的那种。
　　成因瑞进去点了一壶大红袍，要三百多，无语了。
　　“喝吗？”
　　这个茶楼离市中心比较远，两人坐了一小时的出租车。
　　“再开都要到杭州了。”
　　“其实真正好喝的茶还是在杭州啊。”成因瑞拿起两个小杯子轻轻倒下，“给你倒一半，你不喜欢红茶我给你换龙井。”
　　“不用了，挺贵的呢。”
　　有点滚烫，庞辰差点被烫破嘴皮，连忙放下了。
　　“慢点抿啊，这不是奶茶。”成因瑞拿出手机开始玩，庞辰倒在藤椅上，一边顾及着烫破的嘴皮，一边看着成因瑞的动作。
　　成因瑞刷手机也慢悠悠的，像是垂暮的老人。
　　但又不像，庞辰知道成因瑞身上一直吸引他的点在哪里了，在于那一点谁都不知道的叛逆，在于藏在慢悠悠下的疯狂，在于浑然天成又截然不同的那点必然。
　　成因瑞眨了眨眼，无语的抬起头：“你到底盯着我看什么？真的很瘆人。”
　　“我没想到我这么快也变老了。”庞辰端起小杯子，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这不叫变老。”成因瑞打了个哈欠，“算了，现在跟你说也说不懂。”
　　喝完茶，成因瑞打车要回家，庞辰今天也不太想出门。
　　”你也回家？”成因瑞默默设了两个目的地，“没想到啊。”
　　上车之后成因瑞开始补觉，庞辰望着窗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来这个茶楼，他每天晚上都在想今天为什么要活着，过于情绪化的富二代就是吃饱了没事做的典范，过于不情绪化的富二代就是未来的精英。
　　很明显，他属于前者。
　　成因瑞咂了咂嘴，庞辰又在想，成因瑞可能有过和他差不多的青春，他觉得这样的青春放荡孟浪，才是他的最终归宿，但实际上的最终归宿是不是像成因瑞一样，跑去快到杭州的边缘地带找家贵的要死的茶馆，喝个茶，在回程的路上倒在车窗玻璃上睡的像头死猪。
　　但成因瑞身上又带有那种莽劲，莽地像是脑子有病，花十几万买两件送别人的衣服，他真的很在乎那个人，还是有钱没处花。
　　成因瑞又咂了咂嘴，换了个睡姿，庞辰的肩膀一重。
　　司机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两人，穿的是西式校服，比宽宽大大显肥的运动装漂亮很多，右边的男孩头发太长了，不知道上课看不看得清黑板，左边的男孩倒是清爽，就是睡相不怎么漂亮。
　　停在小洋房街道的门口，庞辰的肩膀已经麻木了。
　　“醒一下。”
　　没动静。
　　“成因瑞。”
　　还是没动静。
　　司机已经有点不耐烦。
　　“不好意思。”庞辰把长长的刘海往后拨了一下，露出清秀的脸蛋，司机师傅心想，剃个平头肯定好看。
　　成因瑞下地的时候短暂醒了一会儿，看到庞辰的脸还懵逼了一下：“这是在哪？”
　　“你家门口。”庞辰快烦死了，立刻放开成因瑞的手臂，“你回去吧，我还得重新打个车。”
　　“对不起啊。”成因瑞挠挠头，“我昨天没睡。”
　　庞辰把手揣进裤兜：“我走了，明天见吧。”
　　走的真是毫不留情。
　　成因瑞打着哈欠往家走，庞辰在他背后目送他远去，成因瑞没回过头，所以只有庞辰像个傻逼。
　　…
　　“我今天不坐你家车了哈。”成因瑞现在已经在学校混的炉火纯青，和大家都达成了良好的关系，刚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分给庞辰一瓶，“我要接个人。”
　　“去哪接人？”庞辰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在网页上画图，“虹桥能送你。”
　　“不用。”
　　“是十五万吧？”
　　“什么十五万？”
　　“就是你花十五万买衣服送的那个人。”庞辰一把关上电脑，开始喝水，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成因瑞，直到成因瑞心里发毛。
　　“额，是的。”
　　“有必要吗？”
　　庞辰剪了下头发，把刘海剪短了，后面还是稍长的尾发，看上去更日系，减少了点阴间。
　　日剧男主。
　　就是说话阴阳怪气，没有日剧男主说话阴阳怪气。
　　“你想认识一下吗？”成因瑞出其不意来了一句，“他和你应该挺像的。”
　　庞辰差点被呛到：“什么？”
　　“他以前也是夜店咖，估计比你还喜欢往夜店跑吧。他现在在英国学设计，你不是也要设计吗，你俩肯定有挺多共同话题。”成因瑞越想越不对劲，“你不会想认识别人，怪我不带你去接机吧？”
　　“你有病吧。”庞辰把盖子盖上，免得一把泼到成因瑞脸上，“我认识他干什么？我也有很多夜店咖朋友，设计的话，我以后自己去学不就行了，还非要靠你搭上关系？”
　　“你听说过鱼吗？”
　　“什么鱼？”
　　“就是那个衣服品牌？”
　　“哦。”庞辰想起来了，是一个新锐的年轻设计师品牌，大概主题是用各种鱼做主题和图案，价格比较高，因为材料都用的非常好，是设计师在国外一家家挑选的，不是工厂货，所以量很少，但依然有很多钱多的为此买单和抢购，“我知道，他们家衣服量很少，我没买到过。”
　　“设计师是我那个朋友。”
　　庞辰舔了舔嘴唇：“那你能带我去接机吗？”
　　“可以。”成因瑞拖着旋转椅来到庞辰旁边，“帮我按按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