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公开露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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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雕玉饰，宝石点缀，珍珠压帘，一辆华美的马车缓缓停在公主府门前，芙蓉先行跳下马车，放了一个板凳，扶着杨淑婳下了马车。
“还道哪位贵女有如此大的排场呢，原来是杨娘子啊。安庆郡主都没有如此奢华的香车呢。”杨淑婳在京城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国公府唯一的嫡出小娘子，容貌更是艳压群芳。没几个小娘子愿意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免得将自己压在尘埃里。
“原来是陈大娘子啊，我还道是谁这么急着同我闲谈，连安庆郡主这个做主家的都没说话呢。”这就是说陈大娘子喧宾夺主了。
安庆郡主是朝云长公主的女儿，完美继承了朝云长公主的刁蛮跋扈，最看不得别人比她强。陈大娘子想挑拨安庆郡主对付杨淑婳，杨淑婳直接把她噎了回去。安庆郡主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杨淑婳和与她呛声的陈大娘子身上，尤其是细看之下陈大娘子的装扮也是不落下乘，当下冷了脸，“杨家娘子请进。”竟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在杨淑婳前面刚到的陈大娘子。安庆郡主固然不喜杨淑婳，但更不喜当着自己面喧宾夺主，抢夺属于自己的注目的陈大娘子。
“昔日见你从未如此盛装，怎么挑了今日如此打扮，莫不是也收到了陛下要来的消息？”薛二娘子低声同杨淑婳道。
薛家是武将世家，薛大娘子嫁给了杨淑婳的五表哥，蒋孟两家是姻亲，蒋家两位小娘子素来与杨淑婳关系还算不错。“这满京城的贵女中你我便算拔尖的了，想嫁什么人家嫁不到，素闻陛下暴虐，厌恶女子，你可别拿性命去搏入宫的机会。”
“我可不是为了见陛下才如此盛装出席的。我因为守孝推了所有宴会，又至今未许人家，难免有人过来明嘲暗讽，我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如今压在我身上的石头没了，我杨淑婳可不是好欺负的。”杨淑婳道，脊背挺直，像骄傲的白天鹅，又像人间富贵花，雍容典雅，高不可攀。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蒋二娘子舒了一口气，“不过你今年十六，不许人家也不为过，只是京城好儿郎也就那么多，还是早点定下来为妙。再拖几年，这京城的好郎君可都成别人家的了，总不能去给人做续弦吧。不然就是出家做个女冠，喜欢了养几个面首，不喜欢了一个人自由自在也不错。”
“到时候再说吧。你是早早给自己培养好了夫君，那魏二郎君一表人才，才华横溢，更是待你如珠如宝，你自是不急。我倒是想嫁人，可没有我喜欢的啊。”杨淑婳无奈道，转而又道：“长公主每年举办百花宴都会邀请一些未嫁的小娘子表演节目，也不知道今年是哪几个。”
“长公主邀请了我表演舞剑。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蒋二娘子道。
“你不是前年岁末就已经订下亲事了？”杨淑婳奇怪道，“百花宴什么时候邀请订好亲事的小娘子表演了？”
“也就你刚去别庄那年的事情，说是婚后多少有些拘束，不如未嫁时自在，就开始邀请了。”蒋二娘子为杨淑婳解惑道。这百花宴倒又有几分告别单身的意思了。
“说起来，那年原本还邀请了程家娘子，若非婚事提前，那年程大娘子也该表演的。听说那年还邀请了陛下，只是陛下没有到场。今年也邀请了陛下，听说是要来，不过我倒希望他不来，陛下来了我们多不自在啊。”蒋二娘子对杨淑婳不设防，想说什么便直说了，左右就她们两个知道。
杨淑婳听到蒋二娘子的话，面上不显，心下思索，同样邀请了陛下，还找借口开始邀请武将家的小娘子，这朝云长公主莫不是想效仿平阳公主进献美人吧。不过，杨淑婳眸中冷光一闪，将别人家订了亲的娘子往上推可不大道德。
“陛下驾到！”有内侍高声道。李晟渊阔步走进来，见杨淑婳颔首低眉行礼，再拜稽首，一如初见，多少知道了杨淑婳的打算，虽不知原因，也很配合的没有拆台，直接坐到高位上，道了一声免礼。
宴会随即开始，先是长公主府的舞姬开场，随后就该是蒋二娘子的剑舞了。蒋二娘子虽然素来爽朗大气，但毕竟要在皇帝面前表演，有几分紧张，生怕惹怒皇帝，不由小声和身边的杨淑婳嘀嘀咕咕。杨淑婳轻轻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了她几句。
杨淑婳多少了解几分李晟渊，他并不重色，相反，女人在他眼里一定程度上等于麻烦。在李晟渊眼里，所有人大概能分成亲近的挚友知己、惹来麻烦的人和草芥三类。她很难想象李晟渊会喜欢上一个人。
舞姬纷纷退场，对面席上的魏二郎君见未婚妻执剑上场，心中有几分担忧，看了看高位上的李晟渊，见李晟渊面上有几分兴味，眸色愈发深沉。
李晟渊看着场中舞剑的小娘子，英姿飒爽，动作干脆利落，爽朗大方，也不像个有心机的，倒也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既是见微的朋友，给个面子也无妨。
待蒋二娘子剑舞收尾，背剑行礼，李晟渊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不错。蒋二娘子颇有乃父风范。”
蒋大将军是将门之后，武状元出身，一杆银枪武得虎虎生风，在剑术上也有几分造诣。蒋二娘子的武艺确实不错，但能得李晟渊一句不错却是不敢想的。
李晟渊脾气不好，首先要不丢了性命，才有可能让李晟渊看进眼里，更别提一句夸赞了。尤其在李晟渊本身武艺不俗的情况下，一般的武艺还当真入不得他的眼。
“谢陛下！”蒋二娘子行礼道谢，正欲起身退下，却听得李晟渊道：“不知蒋二娘子想要什么赏赐？”
蒋青霜闻言，浑身发汗，向魏墨阁看去。魏墨阁知道，倘若求陛下赐婚，能不能成尚未可知，但得罪陛下是一定的了，若是不提……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杨淑婳见李晟渊种种表现，原本平稳的心也提起了几分，望向李晟渊，李晟渊心中暗道失策，勾了勾小拇指。杨淑婳见状，收回视线，面上不显，微微点头，示意李晟渊自己知道了。
“启禀陛下，某恳请陛下为某和魏家二郎君魏墨阁赐婚！”蒋青霜朗声道，双手紧握，像在等待判决的犯人。席上的魏墨阁失去了平日里的风轻云淡，已经在想如何诈死骗过众人再把蒋青霜偷走。
“可。拟旨，魏家二郎君魏墨阁才华出众，蒋家二娘子蒋青霜英姿飒爽，特命二人永结良缘，择吉日成婚。”李晟渊道。此举属实让众人惊异，一时间有人开始心思浮动。
“素闻蒋二娘子与杨家娘子是好友，一善舞剑一善弹奏，恰好杨娘子已三年不曾参加百花宴，不如也弹奏一曲？”陈大娘子提议道。杨淑婳在别庄守孝三年，倘若弹得好，那便是守孝期间奏乐享乐，是为不孝，倘若弹得不好，那便是担心被皇帝看中，故意藏拙。
朝云长公主懒得理这其中的官司，不过确实看不惯往日处处压安庆郡主一头的杨淑婳，“这提议不错，之前杨小娘子年纪尚小，未及邀请又到了别庄，如今若能听得杨家娘子弹奏也是难得。不知杨家娘子意下如何？”
李晟渊听出了其中之意，正欲阻止，便见杨淑婳起身道：“既然陈大娘子帮某同长公主求来了这个机会，那某便弹奏一曲助兴。还好我这半年来勤于练习，不然可要令长公主与陈大娘子失望了。”
长公主肯定了杨淑婳的技艺高超，想她守孝疏于练习，欲叫众人觉得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又以年纪小和在别庄推脱知晓她善弹奏却从未邀请她表演的事情。杨淑婳就地驳了回去，用上了“求”这个字，似乎是她也极想在百花宴上表演却未得应允，联系到她说这半年勤于练习，加上杨淑婳尚未定亲，旁人自然是相信杨淑婳所言。
朝云长公主素来高傲跋扈，想到陈大娘子三言两语便能让长公主给面子改了主意，众人看陈大娘子的眼神微妙起来。前些日子平王妃过世，有不少人盯着平王继室的位置呢。
虽说平王得了这个封号就是因为能力平平，而且平王好女色，亦好赌，属实不算良配，但好歹是皇亲国戚，还是先帝的异母弟弟，当今圣上的叔叔，比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宗室强多了。
杨淑婳口中说着若非事先练习过便要让两人失望了，潜台词便是想算计她怕是要让两人失望了。芙蓉取来杨淑婳的古筝，杨淑婳弹了一曲《平沙落雁》。杨淑婳自然是弹得极好的，不过因先前所言，没人觉得她被借守孝之名送去别庄还有心情练琴，最多是孝期过后加紧练习。
“好！杨娘子当真不负盛名！”李晟渊拍手赞道，“不知杨娘子想要什么赏赐？”刚刚蒋青霜表演，李晟渊不过道了一声不错，此时面对杨淑婳却叫了好。
安庆郡主见杨淑婳大出风头，心中恼恨万分，“今日还听杨娘子道往日仰慕皇家风仪，不如便借此机会向圣人敬上一杯酒，也圆了你这么多年的心愿。”
起初也不是没有想对李晟渊投怀送抱的女人，没有成功不说，还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安庆郡主摆明了要借此惹李晟渊不悦，折磨杨淑婳。
朝云长公主虽然觉得杨淑婳都被送到了别庄，自然不受荣国公府重视，但也只敢对杨淑婳的名声下手，若是直接借李晟渊的手彻底毁了杨淑婳，荣国公府为了面子也不会善罢甘休，赶忙折中道：“安庆，你想必是听错了，杨家娘子分明说的是仰慕平王殿下的风姿，不如杨娘子也让陛下为你和平王赐婚，好事成双。”
朝云长公主觉得杨淑婳一定会答应。比起被李晟渊发落生死不知，还不如嫁给平王，这样荣国公府和平王成了姻亲，也不会过多追究，杨淑婳嫁给平王也讨不了好，一辈子顶多也就前任平王妃那样了。
“原来如此，小娘子早说便是，本王自然不会辜负美人心意。来，本王敬小娘子一杯，小娘子可别不给本王面子。”平王端着酒杯走来，势必要借此良机将杨淑婳收入府中。
“长公主与郡主怕是都听错了，某从未说过两位听到的话。即便是说，也该是说陛下丰神俊朗，某仰慕陛下风仪已久才对。”杨淑婳没有按长公主想象中那样接过平王的酒，打落牙齿和血吞，反而直接向李晟渊走去，倒了一杯酒，轻嗅一下，递给李晟渊，“某敬陛下一杯，祝陛下万寿无疆，风姿不减。”
李晟渊笑着接过杨淑婳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众人颇为惊异，李晟渊戒心极重，轻易不碰旁人递过来的酒，便是宫内也是由专人奉茶，不给旁人一点暗害的机会。
“至于平王殿下这杯酒，某不胜酒力，便不喝了，陛下意下如何？”杨淑婳此刻像极了祸国妖妃，明艳而张狂，似乎仗着李晟渊的势无所畏惧，连平王也不放在眼里。
“既然不胜酒力，便早些向朕讨了赏赐回府休息吧，何必留在这里看一出出拙劣的表演。不如朕赐你郡主之位如何？”大启如今只有老一辈的长公主，若是直接册封公主，将来若是需要和亲杨淑婳必定逃不过，可是郡主就不止一个了。以此表明自己对见微的看重，也没人敢欺辱见微了。
“陛下的好意某心领了，只是某想向陛下讨一个旨意，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谁都不能强迫我，如何？”杨淑婳道。
“可。”李晟渊应道，“朕要回宫了，旨意随后送到杨国公府，若是宣旨时你不在可不大好，你也速速回府吧。”李晟渊说完便起身回宫了。
“是。”杨淑婳行了一礼，随后也向长公主告罪先行回府了。
朝云长公主如何看不出李晟渊这是在护着杨淑婳，却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女儿利用他被看出来惹恼了他，遂用杨淑婳给自己难堪，也是往日李晟渊不近女色，厌恶女子的名声人尽皆知，这才没人多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公开露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