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初长成》木隐

7、我把你当蓝颜你却想娶我

　　杨淑婳这次打算在荣国公府多留几日，次日上午李晟渊便白龙鱼服到了荣国公府。杨父不知其来意，来不及换了刚刚换上的常服，匆忙出去迎接。
　　杨府上下皆稽首道“皇上万岁万万岁！”杨淑婳亦在其中。
　　李晟渊习惯了杨淑婳或温婉或张扬或狡黠的样子，自初见后极少见她下跪，那日在公主府已经极力掩饰，此时看杨淑婳依旧恭敬守礼，愈发心疼。
　　在他看来，见微就应该肆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是真心保证要罩着她，可惜，见微似乎连利用都不会选择他。
　　“免礼。朕微服而来，诸位不必拘束。”李晟渊道。众人依言起身。
　　“阿耶，人多眼杂，叫下人都退下吧。”杨淑婳道。
　　杨父看了一眼李晟渊，又看看杨淑婳，见她唇边挂着一抹浅笑，颇有底气，不怕李晟渊怪罪，便照办了，“都退下吧。”
　　李晟渊原本也以为杨淑婳长居别庄是因为荣国公府逼婚，昨日下了那样的旨意，今日传旨，怕她被为难，特地来给她撑腰，此时见杨父的样子，似是也颇为重视、相信杨淑婳，看下人们下意识想遵从的样子，她在荣国公府也应该是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主子才是，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无助。
　　“看来是我多虑了，见微哪里用得上我。”李晟渊无奈道，“见微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若我昨日不曾主动，怕当真是毫无用处了。”
　　李晟渊直呼杨淑婳的字，杨父杨母颇为惊异。只见杨淑婳笑着道：“以泽这话从何说起，昨日长公主并安庆郡主那般为难我，若非以泽，我如何敌得过长公主府与平王府联合施压。”
　　“见微向来是极会说话的。”李晟渊自知若朝云长公主同平王知道杨淑婳在荣国公府的地位，哪里敢逼迫杨淑婳嫁到平王府做继室。
　　荣国公府自开国至今，颇受圣宠，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上任荣国公虽然好于弄权，但也确实颇有实力，至少周后在位那么多年都没能抓住他的把柄处置了他。“他们两个若是知道你在荣国公府是这般光景，哪里敢得罪你。依荣国公府在朝中的实力，他们还不敢惹。”
　　杨父听李晟渊这么说，心立即提了起来，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臣子结党营私，上任荣国公善于权术，在朝中的势力甚至连皇帝都要忌惮。这几年他虽然有意收敛，但也不能轻易放权，荣国公府是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势弱，那些人联合起来，怕是九族不保。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荣国公府自然也是陛下的臣子，某愿为陛下手中利刃，助陛下平定天下！”做孤臣总比被诛九族强，不过杨父也不敢确定李晟渊是否会接受他的投诚。
　　“我虽不喜，但不得不承认，老国公于权术上确实是奇才。”李晟渊道，“做了孤臣，待我百年之后，新帝还不知道出自哪一家呢，荣国公府未必讨得了好。”
　　杨父知道这是李晟渊有意过继，只是不知他这是拒绝投诚还是……
　　“以泽这般信任我啊？”杨淑婳掩唇一笑。
　　“我只是知道见微若有心窃国，美人当前，我不拱手送上江山求美人一笑，便足够对得起先祖了。只怕到时没了帝位，见微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李晟渊虽然也是笑言道，却自知不是虚言。只要杨淑婳肯对他多笑笑，命都可以给她。
　　“以泽既然知道，可要坐稳了帝位，不然哪日叫旁人得了江山，可未必有以泽这般对我好了。我不得讨好旁人？哪里顾得上以泽。”杨淑婳自认为自己知己谋士的定位很准确，只当李晟渊不过是保证不会对荣国公府动手让自己放心。
　　“那是自然，除了见微，再无人能得我拱手让江山，想要从我手中夺取皇位，那倒要看看有没有那份本事了。我如今有见微相助，更是如虎添翼。”李晟渊昂首挺胸，不以为意，颇为自信道，同时也不忘借机亲近杨淑婳，“这江山可是你我二人的，见微想袖手旁观怕是不成了。”
　　杨淑婳轻笑道：“恭敬不如从命。想必朝中事务也不少，阿耶兄长去忙吧，我带以泽去牡丹阁。”
　　“诸位不必拘礼。”李晟渊点头道。杨父与杨清慎这才退下。
　　“刚好以泽来了，我这里还有不少书，以泽可以大饱眼福了。”杨淑婳笑道。
　　“不急，今晚皇叔请我一同去惜春苑看表演，我想着你一个人应当也不好去，便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表演。”李晟渊道。
　　“我确实是打算去的，还是以泽懂我。”杨淑婳高兴道，“不过……以泽你这么光明正大去惜春苑不大好吧？不如我帮你乔装打扮一些？我保证，一般人绝对认不出你。”
　　“好，时辰尚早，不如见微再为我弹奏一曲如何？”李晟渊碰了碰腰间的玉笛道，“我试试能不能与见微合奏。”
　　“那可当真是我的荣幸。”杨淑婳欣然同意。两人连合了三首曲子，意犹未尽，但确实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只得暂时作罢，移步饭厅。之前杨母差人来打听过要准备什么饭食，杨淑婳只道按往日准备就是。
　　李晟渊看到一张小圆桌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也很习惯。之前两人在别庄一起用膳也都是用小圆桌，只是没想到国公府也是这样围坐在小圆桌旁用膳。
　　杨父三人早已到饭厅候着了，只是没想到杨淑婳直接把椅子摆成一圈，拉出主位示意李晟渊坐下，随即依次绕圈示意杨父三人坐下，自己同杨父一般坐在李晟渊身旁，而后便让上菜了。
　　“我们一家四口基本都是这样吃饭的，以泽还习惯吧？”杨淑婳象征性的问了一声。果然，李晟渊点点头，没有异议。
　　杨父有些诧异的看向李晟渊，从李晟渊的眼神中看出宠溺与……情意。
　　不同于杨清慎这般还无意中人的年轻郎君，杨父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自然明白皇帝恐怕是喜欢上杨淑婳了，暗自担忧，面上丝毫不显。
　　菜很快上来，杨淑婳率先夹了一部分菜到盘里，随即连同一个空盘和一双干净的银箸放到李晟渊面前。李晟渊见杨淑婳递过来的盘中都是杨淑婳惯常吃的菜式，知道这是杨淑婳的小心思，无论被他挑出来的是什么菜，她都喜欢吃。李晟渊不由暗笑，随意挑了一些递给了杨淑婳。不过李晟渊和杨淑婳的口味确实相似，两人的食谱百分之八十重合。李晟渊原本不喜欢甜食，不过最近经常在别庄用膳，也被杨淑婳带着吃了不少，没有以前那么讨厌了。
　　杨母看着两人恍若无人的动作也觉得不太对劲，杨淑婳待人向来有礼却也疏离，不会这样轻易使小性子，待看到杨父若有所思的样子，杨母心中也更确定几分。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决定先用膳，多观察观察。
　　吃完饭，杨淑婳想带着李晟渊去牡丹阁，杨父却看着李晟渊道：“臣有些话想和陛下说。”
　　李晟渊有些紧张，若是当真被看出来，杨淑婳可未必还会和他如此亲近。到底还是点点头：“可。”
　　“那我在书房外等你们。”杨淑婳不放心。于是杨父和李晟渊在书房内聊，杨母和杨淑婳在书房外聊。
　　“陛下，恕臣直言，臣与爱妻只淑婳这一个女儿，她不愿嫁人，我们也不会强求。恐有负陛下厚爱，还望陛下恕罪。”一进书房，杨父直接跪下坦言道。
　　“我原本无心男女之事，直到同见微相知相交，方才明白，心悦一人是何滋味。若能得见微为妻，自是千般珍重，万般宠爱，后宫只见微一后，再无他人。然，见微并无此意，昔日闲聊也同我说起过无意嫁人。她既不愿，我也舍不得逼她，就这样以知己相交也好，总比离了心强。”李晟渊道，“荣国公，起来吧。我不会强迫她的。”
　　于此同时，书房外杨母也在和杨淑婳说话。“淑婳，你和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杨母颇为担忧。一入宫门深似海，皇帝也不是好相与的性子，虽说如今待杨淑婳不错，但伴君如伴虎，将来谁也说不好。
　　“嗯……大概就是可以同吃同睡却又无关爱情的知己好友吧。”杨淑婳想了想道。杨淑婳是真的把李晟渊当成蓝颜知己，自从在山洞里同李晟渊同床共枕后，她对李晟渊的好感直线飙升，即体贴又识趣的朋友谁不喜欢？
　　杨母见杨淑婳坦坦荡荡，并不是对李晟渊有意的样子，也放心了不少，“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母亲相信你能处理好的。”
　　杨淑婳稍愣了一下，面上不显，只含笑点头道：“母亲放心，女儿知晓了。”
　　很快，李晟渊便先行推门出来了，“距离晚上还有些时辰，不如见微再借我几本书赏阅可好？”
　　“也好，你先同我回牡丹阁吧。”杨淑婳说完便先转身走了，李晟渊大步跟了上去。
　　“淑婳那边是什么意思？”杨父问杨母道。“淑婳说是同吃同睡却又无关爱情的知己好友，我看淑婳神色自然，不像喜欢陛下。”杨母道，“陛下那边呢？我总觉得陛下看淑婳的眼神不像是看知己挚友，倒像是……”看自己心爱的女人。
　　“陛下言若能得淑婳为妻，后宫只见微一后，再无他人。如果淑婳不愿意，也不会逼她。我看陛下的样子，确实是将淑婳放在了心上。”杨父道。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陛下的性子你也知道，这日子久了……”杨母担忧道。
　　“比起这个，我更担心淑婳。淑婳你也知道，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机敏果决，是个强势的性子，陛下也向来自傲，两个人如今以朋友相处还好，将来若是在一起，怕是谁也不肯低头，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磋磨。淑婳若是入宫，恐怕是另一个周后啊。”杨父叹了一口气，只希望淑婳能尽早让陛下打消念头吧。
　　“可是，依我看，淑婳根本没有意识到陛下对她有意。”杨母担忧道。
　　杨父皱着眉，思索良久，却也没什么上佳之策。“罢了，多想无益，淑婳素来有分寸，想来也会有办法拒绝陛下的。”

作者有话说

　　男主的心意被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