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无伤》水之天之大气

38、丑男选美人

　　怜儿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美生那张平凡无奇的面具脸，和她头顶蓝得耀眼的天空。

　　还未等她有任何反应，美生就第一时间向她问道：“我们今天路上经过的那个山崖，如果人摔下去会有什么结果？”

　　“唔？山……崖，呃……下面是河，应该死不了，不过河水湍急，不会游泳必死无疑。”怜儿似乎还未回过神，下意识就顺着美生的问话答了起来。

　　“这种时候，只能看人的造化了，是这么说的吧？拿着危险的武器到处跑，真是不明智的行为。”美生开始起身在怜儿周围走动，弯腰收集起散落了一地的长剑，嘴里喃喃自语。

　　就在美生拾剑的时候，怜儿一直盯着眼前焦黑一片的废屋残骸出神。

　　“殷女侠，我昏了多久？悦公子他……”怜儿话语中带着一丝希冀。

　　“没有看到他逃出来，里面的尸体……”美生一边挖着坑一边说。

　　“连灰都被烧没了对不对？”怜儿很快抢过话，似乎不死心。

　　“不是，他的尸体很完整，只是表面被烧得……”美生尽职尽责地描述着，却被忽然怜儿大声打断：“殷女侠！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做我三天的护卫吗？”

　　美生挖好了坑，把长剑都推到坑里填好土，答道：“因为这个地方不安全。”

　　“本来，是想让你帮我教训一下那些坏女人的，她们看我长得美，一个个都恨不得刮花我的脸。我早已想好了出路，明天，其实是揽凤山庄每月一次开门迎客的日子，各地的人都会趁这个时候献上美人，以求取宝物或财富。我自认有足够的美貌可以脱颖而出……”怜儿心不在焉地说着，抬头瞟了美生一眼，“殷女侠有了上官公子，应该不会和我争的吧？”

　　“争什么？”阳光下，美生回过头，黑亮长发旋散开来，白皙清透的肌肤即使只透过下巴看到，也让人有种想探手轻抚的冲动。

　　怜儿盯着美生失了神，好一会才缓过来，不由暗恼，不耐烦地答道：“总之，你若是喜欢上官公子，最好离无极公子远点！”

　　“我如果离他太远，就达不到我的目的。”美生实话实说。

　　“我该说的都说了，听不听随你……”怜儿视线一转，再次扫到美生身后那片漆黑，猛然垂下头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去。

　　美生慢慢跟在她身后，一路听着她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幽幽地在林间回荡：

　　“本来就……骗你的……无情……傻死了……赎身……多余……不需要……我不要了……”

　　她们的头顶上，天空永远湛蓝清爽，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一股浓烟而染上灰败之色。

　　***

　　揽凤山庄坐落在山中，据说无极公子不喜外人扰其清净，便在山中布下了许多奇门阵法，擅闯者死。要入揽凤山庄，只能由山下一道大门进入方能保证无性命之忧。而每到山庄开门迎客之时，便会有一个奇丑无比的男子守在门边，要进献美人者，需得经此人检验。而且此人能力十分奇特，不看面貌，光凭观察女子身形便可知其容貌美丑。

　　常有贪图富贵之人凭着江湖上盛行的易容之术，找来相貌平平甚至丑陋无比的女子，把她们伪装成美人，妄图浑水摸鱼骗取宝物，可全都在这道门前被拦了下来，可见这个貌丑的看门人眼光确实了得。

　　只要献上女人就有可能得到财富，听着自是让人动心，故也常招致无理取闹之人。这不，就来了一个乡下人打扮的黑壮汉子，背着个白胖女人，冲着守在门口的貌丑男子就嚷嚷开了：“凭啥不让俺进？俺家婆娘长得可中看了！生娃子也拿手！包管你家那什么公子一举得男！你别挡着老子的财路！”说着腾出长满老茧的大手就要去推看门人。

　　可还没触到，只见貌丑男子身子一震，大汉便像被无形的大棒抽到一样，整个人飞出老远，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而那个白胖女人则是跌落在貌丑男子的脚边，哎呦地呻吟了几声，忙不迭地爬起来朝大汉跑去，嘴里还对那丑男骂骂咧咧的。

　　刚刚赶来的怜儿看到这一幕，不由嗤笑道：“有些人想宝物都想疯了，连母猪都想往无极公子床上送。”接着又倾身凑到一旁的美生耳边，低声说：“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无极公子挑选女子只看美色，不重贞洁。这样的男子，才是最适合我的吧。”说着顺手拨了拨自己脸上蒙的白纱，自我感觉相当良好。

　　美生虽然戴着面具，可有些东西，不是面具就能遮挡得了的。再加上她和怜儿都是女子，并无男伴相随，一个着雪色长裙，一个着单薄青纱，且双双蒙着面，在人群中确实醒目。而扫视周围，来来往往皆为男子，所献美人多由轿子抬上山，顶多再有几个其貌不扬的丫鬟随行伺候，哪里会有女子如此豪放不羁，敢光明正大地上门求见？特别是当这样的求见带有如此明显的收房意味时。

　　可怜儿本就出身青楼，女子的矜持早在多年前就连渣都不剩了，美生也不是个在意他人眼光的主。故而一路行来，两人都坦然接受着众人怪异目光的洗礼。

　　走在她们前面的一队人马，有四位佩剑护卫随行，行走无声，似乎内力不浅。

　　“姑娘请下轿。”貌丑男子不卑不亢地说。

　　“本大爷献上的绝世美人，只有无极公子有资格看到，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在此指手画脚？把路让开，耽误了大爷我的好事，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轿旁一衣着华贵但看着俗不可耐的男子傲然道。

　　“揽凤山庄规矩从不因外人而破。”貌丑男子见那嚣张之人全无妥协之意，便径自上前欲掀轿帘。

　　“大胆！一个下人竟敢如此放肆！我就代无极公子好生教训你一番！都给我上！”一声令下，早已严阵以待的护卫抽剑一拥而上，气势汹汹。

　　突然一股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直逼四个护卫的面门，下一瞬四人便被震得四散飞开，狠狠撞在墙上然后滚落在地，口中直冒鲜血。那个嚣张男子则连同四个轿夫被扫倒在地，而停留在原地的轿子，顶端和四壁均在瞬间迸裂离散，只余一个黄衣女子缩在轿中捂着脸瑟瑟发抖。

　　紧接着身着墨色长衫的冷面男子从天而降，落在貌丑男子身边，手中利剑迅速回鞘，也不看自己造成的混乱场面，只对貌丑男子淡漠道：“公子已有不耐，不要再因无聊之事拖延。”

　　“是。”貌丑男子拱手对那人恭敬回答，继而快速扫了那黄衣女子一眼，吐出一句：“体态失雅，相貌难佳，下一位。”

　　“喂，殷女侠，你看，那位黑衣公子长得不错，也是会让女子一见倾心的那种，你说，无极公子是否比他更俊？”怜儿捅了捅身边的美生，低声道。

　　“不知道，不过凭外表看人是最不准的。”美生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忽然冒出一句。

　　门边负手而立的黑衣男子似乎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目光中带着冷意，向她们所在的方向扫来，越过不断对他抛媚眼的怜儿，直直锁定在美生身上。

　　美生坦然回视，纵使面具也遮不住她的清澈双眸，一眼望去好像没有任何心机，可也让人无法猜出其心中所想。

　　男子并无过多关注，很快收回视线，对一旁的貌丑男子低语几句，随即飞身跃至大门之上，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中。

　　“哇，他的身手真好！殷女侠，你要是和他比的话，谁更厉害些？”

　　美生望着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半晌，才轻轻摇头：“我无法回答。”

　　“哇，殷女侠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很厉害了……”怜儿还没感叹完，前方的貌丑男子已经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下一位——”

　　怜儿急忙扭着纤腰点着小碎步靠了上去，声音甜得发腻：“这位大哥——”

　　“过了，下一位。”

　　“咦？”怜儿脸上的媚笑还没完全展开，貌丑男子只扫了她一眼，便挥手示意通过，接着转眼看向她身后的美生。

　　可不同于审视怜儿的迅速，貌丑男子盯着美生看了很久，也没吐出一个字，原本没有表情也丑得让人心惊的脸，随着注视美生时间的增长，渐渐有了松动，但由于实在是生得太丑，以至无法判断其展露出的是何种神情。

　　良久，他才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递到美生面前，恭敬道：“请姑娘系在腕上，你已优先通过。”

　　美生并不去接那根红绳，只是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无极公子？”

　　貌丑男子听到美生的声音，面上波动越大，但也更是显得奇丑无比。他耐心回答；“姑娘得此红绳，便可单独见到主子，会有人为你领路。”

　　怜儿羡慕地盯着男子手中的红绳，没等美生有反应，便一把夺过来帮美生系在了右腕上，与蓝色的手绳并排。

　　“哎呀！真是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还不好好珍惜，装什么清高啊！去吧去吧，被看上的话可别忘了分我点好处啊！”

　　“我应你的三天时间还没到。”美生提醒怜儿。

　　“要是我也被选上了，再来继续这个约定就好了嘛！再说你不是找无极公子有要事吗？那就别婆婆妈妈的惹人闹心！”怜儿一下子变得很爽快。

　　“姑娘，请。”不知从何处冒出个小厮，恭敬地要为美生领路。

　　美生也不再多语，随着引路小厮拐离了大路，进入密林中。四周渐渐没了人声，静得连鸟语也无，只有两人脚下时不时踩出枯枝断裂的脆响。参天大树着去了炎炎烈日和大片蓝天，只余星星点点的光斑在两人身上游离。

　　前面的小厮在山路中走得驾轻就熟，如履平地，头也不回，背对着美生说道：“姑娘请跟紧在下的脚步，揽凤山庄中机关众多，如自行乱走，困在迷阵中已是幸事，而更有可能的是尸骨无存。所以，请姑娘不要如路边的那些枯骨，做任何无谓的事。”

　　“无谓的事？”美生看着前方的小厮，低声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