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之各自东西流》长空夏

53、情难控

　　却只见皇帝脸上平静无波，唇微动，声音不温不火，“你出来多时，皇后该担心了。”

　　刘陵一怔，但很快镇定下来，“是……臣女告退。”

　　午后汲岚也进了宫，三人都不算是太沉静的性子，便一起玩投壶，输了就罚喝马奶酒，用马奶酿制，但是度数应该较低，量少的时候也不醉人，又有些酒味。

　　刘陵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输的次数都比以往多了。

　　至将近夕食时，也只有淡淡的醉意，阿娇嘱咐人好好送了两人出宫。

　　刘彻用过膳还是回宣室殿忙公事去了，夜间才顾得上说些闲话。

　　只是他一开口阿娇倒是愣了。

　　因为他说：“以后别什么人都带进宫里。”

　　今日入宫且和她有关的只有汲岚和刘陵，汲岚从前就是她的好友，入宫也不少，刘陵这段也是常出入的。

　　也摸不准他是看不惯谁了，只好出声询问：“怎么了？她们谁招惹了你了吗？”

　　她望过去，等待他的回答，刘彻却只是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知道他私下对她不愿说话就是这个死样子，也没法儿逼着他说。

　　阿娇转过头躺下，“就算她们谁惹了你了，不是有句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皇上可是天子啊。”

　　她说着又坐起来，伸出手比着他的腰腹处，“天子肚里能……多撑几艘船。”

　　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快速的探手去挠他痒痒肉，他腰腹处有些怕痒。

　　刘彻微微闷哼一声，抓住捣乱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语带威胁，却又含着些笑，“胆子越来越大了。”

　　阿娇笑道：“开个玩笑嘛，她们应该也不是有意的，皇上笑了也就算是过了。”

　　刘彻哼笑，又拉着她躺下，阿娇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睡姿，打量着他应该也没有多生气，也不多说什么了。又觉得他似乎心里还有别的事。

　　猜想着大概是他的新政和太皇太后或是朝中意见相左，虽然他不肯说，阿娇过后肯定还是要再打听的。

　　却没想到事情这样严重，那赵绾、王臧建议兴建明堂，又在近来奏请刘彻不要把政事禀奏给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听闻，一怒之下着人搜集的这两人违法犯罪的证据，不久两人在狱中自杀。

　　先前这两人就引出不少事情，还让刘彻备了厚礼亲自登门去接了他们远在鲁国的师傅申培公，虽说黄老之制与儒家学说又不少不可调和的地方，但是不同时期政治理念本就不是一成不变，今时今日的汉朝已与以往不同，况且刘彻的性格，让他守着前人的制度做个守成之君怕是难。

　　只是赵、王二人未免太心急，夺权做得这样明显，太皇太后也不是涉入朝堂一两日，哪能轻易放权？现在丞相窦婴和太尉田蚡都被双双免职。

　　刘彻和太皇太后近来心情都不大好，阿娇不管是站在谁的立场上都不好在这件事上轻易说什么，毕竟太皇太后怒气正盛，她若是又一味偏袒刘彻不啻于火上浇油。

　　可又不想太皇太后打压刘彻太过，看他愁绪满怀，她也很不舒服。于是只好两头多跑些，不谈朝事，只当是陪伴安抚。等时机合适时再适当居中调和。

　　不知是否是有什么益处，今日太皇太后主动开口道：“阿娇，你近些时候来得这样勤，还不打算开口吗？”

　　阿娇也不遮掩，“阿娇自然是时时忧心皇祖母和皇上的，可是阿娇也觉得此次新提拔的官员有些急功近利了，又给皇上提了不当的建议，故而虽然忧心，奈何阿娇却没有皇祖母这样的才能，朝堂的之事实在不敢轻易置喙。但是阿娇知道皇祖母不止是为了这次的事生气，更是担心皇上年轻，被人蒙蔽。”

　　太皇太后笑了，叹气道：“你知道就好，也要皇帝知道才好。罢了，你去告诉皇帝，关于新的丞相和太尉，哀家心中已有了合适的人选，柏至侯许昌与武强侯庄青翟，万石君的两个儿子石建和石庆。看看皇帝怎么说。”

　　“是。”

　　阿娇的确涉入朝堂不深，顶多只是知道历史课本上的几个人或是较为有名的大臣，也猜不好太皇太后的这几个人选的意思，只好先记住了，一离开长乐宫就紧赶着去了宣室殿。

　　到的时候知道张骞在殿中议事，门口的是方令，公事公办的请她先回去或是等一段。

　　阿娇只好先等在外间，久了心里就开始走神，想到张骞是有名的冒险家和外交家，现在是个郎官，也不知什么时候出使西域的。

　　殿内，刘彻凝眉道：“张骞，虽说通商之事已具雏形，但非一日之功，先不要外传，你只把此事放在心里，好好记录道路和见闻，此行的目的只说是联合月氏部落攻打匈奴，你也要将此作为主要目的，你可懂了？”

　　张骞道：“臣遵旨，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等里面人出来时，见皇后站在门口，立刻来行礼，阿娇只道免礼，随口问：“方才在说什么呢？”话出口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抱怨，刚想要不要解释一下。

　　张骞大概也是有这样的感觉，详细恭谨的说了是商讨出使西域之事。

　　阿娇一下子定住了，她刚刚还在想这事呢。

　　似是察觉到她的异常，张骞问：“娘娘有何指教？臣······”

　　“也没什么，就是你这一去可能会被······”关个十年，等你回来家里都物是人非了，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她急忙止住。

　　只转移话题：“张大人若是遇到些新奇事物记得带些回来看看。此去路途凶险，张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务必先筹划好，一路保重。”

　　本来想说有什么想做的赶快做了，这一去归期难料，不过也不好说得太细致，而且人家志在青云，应该不会为这些细枝末节所累，否则也难成大业。

　　就是一出去就被关了好几年，嗯······怎么想都有些惨。

　　不过既然是通过的方案，不是他去也会有其他人去，况且，此行凶险，如果不是有超凡毅力和信念的人也难以成事，既然刘彻选了他，既然他后面还开创了丝绸之路，那他就是最恰当的那个人。

　　而且，应该最后平安归来了。壮士！一路走好！阿娇只好同情又佩服地看着他。

　　而张骞不经意抬头的一瞥，突然觉得皇后娘娘看自己的眼神异常悲壮······

　　张骞要告退时阿娇猛得想起自己此行目的，赶紧进了殿，把太皇太后的话传到了，刘彻微顿，淡淡一笑。

　　“皇上，这几人臣妾都不熟悉，皇上以为这个安排如何？”阿娇只好直接问道。

　　刘彻笑：“朕去给太皇太后回话吧。”又向她伸手：“过来。”

　　阿娇不明所以的走过去，听他说：“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嗯？啊······应该是这个安排还可以的意思吧？于是也笑道：“皇上也会说这样的话？看来皇祖母的安排皇上觉得还可以。”

　　刘彻把她的手握住摩挲，“嗯，尚可，这几人只有许昌是黄老一派，都算是实心办事，无甚党派，不难把握。”

　　这么看怎么能说尚可呢？并没有直接站队刘彻的，他却说还好，阿娇也顺势把玩他的手指，有些许薄茧，“皇上，这样也算不得多好呀。”

　　刘彻失笑，“还要怎么好？太皇太后一出手，四位大臣两个狱中自杀，两个闲赋在家，没有都换上冥顽不灵之人已经格外体谅了。”

　　“皇上，赵、王二人真是犯下那些罪过吗？皇上信任他们，他们怎么能做得这样过分？可是若是没有做过，太皇太后岂不是······”伪造罪名。

　　看她纠结，刘彻把她往怀里揽近些，“阿娇，没有经得起细查的人，这朝中人，除了汲黯那样的不惧生死的直臣，哪有干干净净的？即便是汲黯，若是有心人也足以抓到把柄。”

　　怎么会······阿娇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没有一个完全的忠臣吗？他似乎已经多次说过这句话，直到原本炙手可热的赵、王两人落的畏罪自杀的地步，她才更真切的体会到。他也是早知道这件事的吗？

　　不，应该说他并不详细清楚，但是心里已有预料。

　　他就是在这样的人中去任命谋划，默认他们的私心和阴谋，只取用其才，没有信任。她从前几次听到，总觉得他疑心过重，可是此次再听，却觉得······莫名的心酸心疼。

　　“阿娇，朕不喜欢你现在看朕的眼神。”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怜悯，刘彻的声音冷冷响起。

　　阿娇回过神来，她的眼神？刚刚应该是有些心疼和酸涩的吧？

　　刘彻绝对不需要将他置于低位的同情和怜悯，甚至是心疼，会让他联想到软弱一类的字眼吗？

　　可是阿娇却说：“为什么？难道帝王就不会遭遇艰难吗？难道皇上就不能有脆弱的地方吗？”

　　刘彻顿了一会儿，答：“不能。”

　　不能，不是不会。她笑了，“嗯，但那总不妨碍臣妾自己觉得心疼。”

　　刘彻抬起她的下巴，目光阴鸷，阿娇没有闪躲，直视着他。

　　他问得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你凭什么？”

　　“臣妾没什么可依凭的，只是心里这样想便说了，还有，臣妾不喜欢皇上这个动作。”她说着抬起手把他捏住她下巴的手移开，这个动作让她觉得他仿佛是在看一件物品或是宠物。

　　然而下一瞬，后脑勺被人固定，刘彻的吻狠狠的压上来。

　　“呜······”

　　这次的吻有些异常的猛烈，夹杂着怒气，阿娇不喜欢被他这样对待，双手使劲去推他的胸膛，却被他限制得更紧些。

　　有力的大手牢牢锁住她，薄唇在她唇上辗转碾压。

　　直到阿娇觉得有些窒息时，刘彻才慢慢放开了她，微微退开一些，呼吸有些粗重，看着阿娇有些狼狈的急促喘息，面色嫣红，他心里的烦躁似乎减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