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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纷乱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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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正忧心怎么解释时,却听刘彻道:“去迎接长姐是朕的主意,母后与长姐阔别多年,朕理应表示孝心。”
太后脸色缓和些,阿娇提起的心也放下来,王太后她实在不想招惹,却没想到差点就阴差阳错惹上了。
事后仔细思量,也许就算汉朝不拘小节,太后还是介意这件事变得天下公知,也许是她认为这不是多么光彩的事。
夜间在椒房殿,屏退了宫人,只有她和刘彻时,阿娇才敢说:“谢陛下。”
“谢的是什么?”刘彻饶有兴味地问。宫灯烛火明灭,照得他的脸庞立体深刻,又携着淡淡的笑意。
阿娇略一犹豫,诚实地说:“嗯······很多事,谢陛下维护体谅。”
不勉强她,体谅她畏寒,还有他不言说表露的关怀,在太后面前给她圆场撒谎······还有很多细细小小的地方。
她不是全无感知,可是总是心里绷着一根弦,哪怕知道自己不是全然依附于谁的人,也还是害怕陷落。
刘彻起身走过来,站在她面前,手抚上她的脸庞,问:“那还怕吗?”
当然怕,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心中纠结复杂。最后慢慢环抱住他,力道有些紧,仿佛这样可以抹去心中的不安。
刘彻的手顺势放下,环在她身后,鼻息热热的烫着她耳侧。
“阿娇,你真是磨人!”
她听到他低声说着,然后感觉自己被横抱起来,放在床上,细细密密的吻落下,她也热情回应,两人都有些急躁,空气似乎也跟着燥热起来。
此后两人房事上好像都更和谐了,阿娇心里却说不准是安心多一些还是不安多些。
不久后,一直很得先帝信赖的丞相卫绾就被刘彻寻了理由罢免了,连同那位很宽厚善良的直不疑先生一起。
这个阿娇也不意外,刘彻本身就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卫绾不大喜欢,他要施展当然需要换上同心同德的人。
然后紧接着提拔了窦婴和田蚡,这两人感觉是比较是站队刘彻的,连太皇太后都不时和阿娇说窦婴都要不记得他自己姓什么了。
阿娇作为不大懂也不参与政事的中立方,听了总是觉得太皇太后这样吐槽很是搞笑,勉强忍住了。还是为他说句话,“窦大人一向为人耿直,不追求党派,他也不是硬要和您作对,只是坚持本心不会回转罢了。”
这话不假,窦婴在先帝在时就是这个样子,听说还曾为先帝要废太子刘荣的事愤而辞官,基本上能得罪的他都得罪过。
就是那种:我不是针对谁,在场的所有人我都怼。
想到这儿,阿娇觉得更想笑了,这样的人,她并不讨厌,倒不如说挺喜欢这样的性格和气节的。
太皇太后只能叹口气。
只是窦婴和田蚡又举荐了两人,赵绾和王臧。
这两人太陌生了,阿娇让人再打听,却只打听出是儒生,没有什么有名的过往事迹,真的一朝登入天子堂。
不是才气逼人,就可能是有什么人脉关系?既然是窦婴和田蚡推荐的,很可能就是他们。不过才能应该也有,毕竟刘彻能看得上,将两人拜为御史大夫和郎中令。
这两人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比较能搞事情,也惹得太皇太后和刘彻之间矛盾不断。
阿娇只能从中小心调和。
是夜,刘彻似乎在想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背。
隐隐觉得他好像还是不高兴,“皇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他看了她一眼,“朕表现得很明显吗?”
“嗯……也不是,就是好歹这么多年了,这点臣妾还是能看出来的,就是不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应该还是朝堂事吧,刘彻一般不愿意主动同她说这些。
阿娇道:“还是和皇祖母有嫌隙么?朝堂的事臣妾不懂,但是臣妾觉得各自都是为了家国好的,其实,从伦理上来看,太皇太后是陛下的祖母,臣妾以为她老人家也是为陛下担忧的,为什么是闹成这样水火不容的样子呢?”
她觉得太皇太后其实并没有决绝的否定刘彻的作为,只是在一旁匡扶的感觉,只是不知道刘彻是不是这么想。她如今这么说,刘彻又是怎么想她的呢?是认为她在维护他还是认为她是太后的说客?
刘彻偏过头,目光落到她身上,却没有开口,只定定的看着,然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简单明了地说:“歇吧。”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两人对视良久,似乎想要从彼此眼底看透什么,却还是徒劳。
他突然翻身覆到她上方,“皇后似乎不想睡,那不如做些事。”
感觉到他突然似乎带着点邪气,她有点局促地问:“做……做什么?”
他弯了弯嘴角,然后用行动表达。
这一年诸侯王不必入朝晋见,宫里家宴上只是几位长辈,刘彻和她两人,这样的人员,倒真是有些普通家宴的错觉。
太后不可避免的感叹后宫空荡,被皇帝三言两句搪塞过去了。
正月的时候,淮南王刘安请求入朝献书,皇帝准了。
武安侯田蚡亲去霸上迎接,刘安识得此人,田蚡是当今圣上的舅父,也拜官封侯,虽然在诸侯王面前算不得什么,刘安也还是对他客气。
田蚡官服端正,礼数周到,又大赞刘安贤名。
刘安很是受用,田蚡于是又上前一步,压低了些声音,谄媚道:“今圣上无子,大王为高祖之亲孙,仁义之名天下莫不闻之。若是宫车晏驾,非大王无以掌乾坤。”
刘安闻言一怔,“田大人此言当真?”
“卑职只是实话实说,也绝非一家之言。”田蚡恭恭敬敬道。
刘安大喜,“本王往日与田大人相交不深,今日方知大人之心。本王远在郡国,朝中事还有赖大人操劳,稍后本王派人至府上聊表谢意,大人不要嫌弃才是。”
田蚡笑得满脸横肉都在抖动似的,“不敢不敢,能为大王效力实在是卑职之荣幸,不敢贪图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仿若老友相谈甚欢。
长乐宫中,王太后一脸严肃,关于前些日子的提及充盈后宫之事,皇帝又是敷衍,倒不知是个什么心思!
若说是为贤名,如今先帝驾崩近两年,就是民间也是三年守孝,何况哪有皇帝真守孝至期满?
再者,皇后如今大婚近三年却始终无孕……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已至殿外。”
待皇帝坐下,太后冷冷开口道:“皇帝,封妃之事你也不要再绕哀家,且不说其他,单说你登基两年还未有一儿半女,皇帝无子则国本不定,滋生他人野心,皇帝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皇帝敛眉道:“母后说的是,虽说国事忙碌,此事儿臣是该上心些,让母后忧心了。儿臣使人留意去办。”
太后见他不辩驳,像是听进去的样子,也松了口气,道:“嗯,皇帝知道就好。”
这一次随着刘安入宫的还有翁主刘陵,和阿娇年龄相仿,是淮南王刘安之女,她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关于刘安,阿娇也知道些的,因为听人说豆腐是他在炼丹是无意发明的,便觉得有趣,而且刘安也是喜好求仙问道,又广招门客整理书籍。
可是阿娇觉得他和同样喜好求书的刘德又不同些,具体哪里不同倒是一时说不清。
刘陵随意其父拜见皇帝之后又来后宫拜会太皇太后等,阿娇也顺势见了一见。
听说刘陵比她年长两岁,与夫君不合便离了,对于这一点阿娇只能代表婚姻不自由的广大女性表示羡慕,基本上刘陵是提前实现了现代权利。
刘陵为人机敏大方,看得出是个社交好手,很能调动气氛,阿娇与她也算是相谈甚欢,即便谈不上多么交心,她绝对是个不错的普通朋友。
于是刘安回国时,刘陵便顺势请求留居长安一些时日,阿娇觉得没什么问题,太皇太后也乐得多个人热闹,也允了。
刘陵似乎很喜欢入宫找她们,有她来阿娇也多个人解闷,问过刘彻之后就给了她出入令牌。
一日阿娇一时被少府的事拌住了,就让小宫女陪着刘陵在花园走走,只要别去前殿,别冲撞了圣驾就行。
刘陵称是,便自行出了椒房殿,往御花园去。
宫女提醒道:“翁主,此刻皇上也许在御花园。”
刘陵笑笑,瞅着她道:“你是说我去不得是吗?是皇后娘娘让你拦我的?如若不是,小小宫女胆子不小!”
“奴婢该死!奴婢绝无此意!”听她冷了声调,宫女急忙跪道。
“起来吧,不是说只是‘也许’么?皇后娘娘还要忙一阵,我去走走,真遇上了,请个安也是应当的。”
“是,谢翁主。”宫女惶惶地应了。
果真遇上了,但那是自然的,她知道。
刘彻看着眼前似是惊慌却又落落大方的女子,她袅袅跪拜,“臣女参见皇上,臣女只是在园中闲逛,不想却有幸遇见皇上。”
“哦?你不知?”刘彻扬眉道。
“臣女只听说皇帝或许在,私心里也是希望能一睹圣上容颜的,今日能遇上,实在是臣女之幸。”
“为何希望见朕?”
“陛下执掌乾坤,威仪震慑四海,天下间有哪个女子不仰慕圣上的。”刘陵恭顺中带着从容不迫。
那隐隐的暗语,冯山注意看了一眼皇帝的神情,辨不出喜怒,他也只好垂眸侍立。
刘彻看着眼前伏跪的人,“抬起头来。”
刘陵笑了,仰起脸,目光柔媚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