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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情缱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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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阿娇也怀疑过刘彻是否像电视剧中的那样,因为防范她,所以给她暗暗加了什么避孕的药物。
可是她不用熏香,房里基本都是没有味道的,加上她自己对气味很敏感,要是有什么不同她一般很快就能察觉。
那就只能是饮食了,想着刘彻若是真有此心,太医院的人大概都是被事先已经都通过气了,问他们也是白问,所以阿娇趁着她娘请民间名医进宫诊脉时暗自让他们把她平日所饮用的都仔细看了一遍。
当然没有问得太直白,只让他们看看饮食有无不妥,务必看仔细了。
没有孩子她倒是无所谓的,倒不如说没有的话离开时牵挂也少,但是如果长期用什么药物,她怕对身体有损,刘彻果真不想要,她完全可以配合的。
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阿娇也松了口气。
但是刘嫖就不同了,知道确实是她体质问题不易受孕,她娘愁得眉头又高了几分,加强力度,誓要把她身体调整过来。
刘嫖这一着急重视又带嘱托的,椒房殿上上下下都更紧张起来,仿佛全都翘首以盼地等着她能有好消息。
阿娇本是不甚在意的,可是被人这么重重包围,担心着操心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是很讨厌喝药,所以能不喝就不喝。
一次阿娇趁着人不在,推开窗户,偷偷把药倒在墙角处。
她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观察门口方向,毕竟在调理身体这件事上采薇是和她娘站在同一战线的,嗯······不如说除开她自己他们都是一个战线的。
结果一回头,她顿了所有动作。
刘彻就在园中不远处看着她,另有一旁的冯山和另外一名太监难掩震惊,大概是她脑子真的停转了,居然还能分神想到:那人似乎是宫里得老人,新提拔上来的,叫方令。
手中的碗里还在滴滴答答流着乌黑的药水,她又是尴尬又是忧心,脑子里却想不出合理的措辞。
刘彻进来,面色沉冷。
阿娇手脚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摆放,末了居然只能嗫嚅着:“药·····药太苦了······”
屋里寂静了一会儿,碗还在她手里,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低着头,死死瞅着他的鞋,是玄舄,比一般鞋履多一层底,她脚上的则是青色舄。
“阿娇。”他突然开口。
阿娇抬头,他总是叫她“皇后”的时候多。
他看着她,目光沉沉,但是不像是生气的模样,缓缓道:“你不愿意喝就别喝了,大长公主那边朕去说,也急不得。”
他的声音平缓和稳,比平时似乎还要柔和些,阿娇怔了好一阵,然后低低答:“嗯。”手里的碗不由得捏得紧了些。
殿中寂静,还能听到园中的鸟鸣。
“慢慢来。”他又说。
“嗯。”她声音更低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鼻头似乎有些酸涩,眼睛也是酸酸的。
在意识到眼眶有些湿润时,她赶快低下了头。
刘彻走近来,拿过她手里的碗,冯山忙上前接过。
阿娇渐渐觉得眼泪有些止不住,原来她不是不在乎的,她觉得没有孩子才好,可是似乎人人都觉得这是她的头等大事,仿佛她这个人的价值就只在孕育一个皇子一样,其余都是无谓的。
她当然知道后宫中有子嗣是多么重要,可是······
刘彻伸手抚去她眼下的泪,轻轻道:“没事。”
可是她的眼泪却似乎更加汹涌了,甚至有些抽泣起来。
他把她揽在怀中,轻轻抚她的背,“阿娇,没事。”
阿娇抽抽噎噎道:“我没想哭的······”这好像是她在他面前第一次哭吧?这么突然的,她自己都没有防备。
“嗯。”刘彻只顺着答道。
好容易止住了哭泣,她又有些尴尬起来。
刘彻放开了她,对冯山道:“吩咐太医院的人,按食疗给皇后调理,御膳房配合,口味弄好些,一应药物都停了,具体让他们拟个方案呈上来。”
冯山躬身应了,一旁的方令却有些欲言又止,皇帝扫了一眼,他终究没多说什么。
阿娇就这么摆脱了每日与药为伍的日子,心里又舒坦起来。
照惯例,五月到八月还是在甘泉宫度过的,甘泉宫里不比未央宫管束严格,加上刘彻不拘束她,渐渐显出些忘形来。
有一回,要就寝时,两人闲聊玩闹,不知说了什么话惹了他了,只记得刘彻一愣,然后斥责:“你大胆。”
语气不算严厉,但时阿娇却安静下来,有些怔怔的。
刘彻见状问:“怎么不说话?”
阿娇很认真地说:“臣妾也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比以前放肆了。”
说这话时她还有些苦恼,明明以前还是比较有分寸的,经他这么一提起,现在好像是不太对。
他笑笑:“若是能在床笫之间大胆些,倒也无妨。”
阿娇又没了声音,他偏头去看,她一张脸红得不像话,他笑着再靠近些。
她猛的站来,结结巴巴道:“我……臣妾去看看……看……喝口茶。”
刘彻失笑。
这年九月,诸侯王晋见时,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江都王刘非好勇力是众所周知的,阿娇还曾崇拜过他十五岁就领兵打仗。
刘非来朝时刘彻便让他跟随圣驾去上林苑打猎,但是因为皇帝的车驾要等待清道,就派韩嫣先行带领骑兵去打探林中兽类情况。
结果刘非误以为是皇帝的车驾,俯身跪拜,但是韩嫣大约是没看见,打马而过。
时后刘非知道实情,愤怒不已,一状告到太后处,明里暗里说韩嫣逾越人臣本分,太后自然生气,皇帝帮着说情才算是事了。
说是帮理不帮亲,但是除开大是大非,人总是偏向于亲近的人一些,阿娇觉得韩嫣虽然不拘礼些,但是还是识大体的,又生长在礼教严格的时候,之所以受了刘非的大礼,大概是因为真的没看见不知情。
但是刘非在太后面前哭诉说,让他辞去封地,回皇宫当个侍卫地位还高些。这种拐着弯的言论让阿娇对刘非的印象也没之前那么好了。
河间王刘德念着以前阿娇对栗姬的照顾,这次来又奉上了不少收集的故事传说,还因为知道她畏寒,又送了狐毛大氅,虽说是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但是此时此地她也顾不得了,这千年之前是真的冷。
和她关系较好的刘寄则是念着她一贯喜好珠宝,除了进贡皇帝的,还额外给她也带了不少。
不过是离开数月,刘寄几人也比以往沉稳些了,行事言语都更为慎重有礼,看来王太后的确很会教育人,相国也着实可靠,刘寄他们几个在外也并没有放纵学坏的样子。
只是,在正月晋见将要结束的那次“小见”中,刘彻却在宴会上下旨,说未免奔波劳碌,往后若无事,诸侯王三年来朝晋见一次。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面有异色,却又说不出什么来,也摸不准新帝是个什么意思,只能领旨谢恩了。
阿娇在一旁也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诸侯王晋见频率是高些好还是低些好,又是对谁有好处。
不过刘彻既然专门下旨,应该还是对他自己有好处吧,虽然遗憾见面更少,但这会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建元元年冬十月,即正月,皇帝下诏广纳贤良,寻求方正直言之士,由郡县先做推举,最后入京由皇帝亲自殿试。
太皇太后得知,只道:“皇帝要有动作了。”
阿娇在一旁,“皇上为国求才,总是益事。”
太皇太后只笑笑,“且看看吧。”
最后有一百余人入京。
这个面试量都由刘彻一个人来的话,着实是不小啊,还是后来的科举省事,但是她又实在不觉得会作八股文和会当官之间有什么联系。
阿娇最乐意听趣事,小李子也专挑这些去打听。
说是这次入选的有九十岁高龄的的辕固,是景帝时的《诗经》博士。
又有以贤良之名被推举的公孙弘,年近六十。
活到老奋斗到老啊,太励志了!阿娇围着暖炉感叹。
最后皇帝最满意的那个人叫严助,直接提拔为中大夫。等于和韩嫣他们一个级别了。
在阿娇优哉游哉时,冯山来了。
“娘娘,皇上现如今看奏章不顾时辰,这午时都过了大半,却还是不肯传膳,奴才实在是劝不了,您看您能不能去瞧瞧,让陛下顾及圣体。”
自从诏书下了,各地的推举和自荐像雪花一样飞过来,不论出身,不论年龄,几乎没有限制,于是各地士人、儒生纷纷上书。
阿娇也知他忙碌,毕竟他可是把活儿全一个人自己揽下了啊,但是没想到都忙到饭都不吃了。
“好吧,本宫去看看。”
于是带着煨好的猪肚鸡去了温室殿。
天气渐寒,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路上听冯山说着,说是有个叫东方朔的人,写了长长的奏章,足足花了三千片竹简,那竹简要两人合力才能搬动,皇上近日除了朝堂奏章就是忙于此事。
哈,东方朔,来了个知道的,原来东方朔是会写这么长奏章的人吗?印象中似乎是仙风道骨的洒脱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