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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九流门 ...


  •   海西缘朝着那把空着的椅子一抬下巴,轻声提醒:“萧兄。”

      萧慕蔺犹豫着走过去,只听有人道:“医门虽然人丁凋零,后继无人,不过那的确是医门在九流门中的排位,你就放心坐吧。”这声音阴阳怪气,似是对医门排位不满。

      萧慕蔺朝那人看去,见他坐在右侧最后一个位置,也就是九流门排名最末的一个位置,那人一身短打,裤脚没有束着,就那样空落落地垂着,四十多岁年纪,长了一张马脸,不论穿着长相,实在是众人中最磕碜的了。

      那人见萧慕蔺看他,冷冷一笑道:“小子,在座的人你怕是一个也不认识吧,我不妨屈驾为你介绍介绍。”

      说着,他先自报姓名来:“走马门铁飞蹄。”

      萧慕蔺对着他一点头,心想难道长相还跟门派相关么?

      他一指萧慕蔺左手边那个位置,那是九流门中排名第二的位置,那位置坐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那年轻人穿着一件旧白的似乎是道袍一样的袍子,虽坐着,也看得出身量不矮,长得也英挺端正,一张脸却青黄不接,萧慕蔺一看之下,便已猜到此人是谁。

      “仙门掌门仙莲。”

      萧慕蔺对着仙莲一点头,仙莲微微一笑,有气无力的,仙莲身后站着的一个十五六岁的青衫少年便笑着轻声对他道:“萧兄,你来了就好了,我哥有救了。”

      不等萧慕蔺发问,铁飞蹄接着一指他右手边的位置,在九流门排名第四。

      “铁器门,秦……秦……”

      那位置上却坐了个七八岁的孩子,着一身月白劲装,坐得端正,一脸正气,加之唇红齿白,更显可爱,他见铁飞蹄说不出他的名字,也不恼,老气横秋道:“秦知意。”

      他身后站着一个五十出头的虬髯大汉,同样一身月白劲装,那大汉面色黧黑,这白衣一穿,更显黑煞,他见铁飞蹄说不出自家掌门的名字,嘿嘿冷笑,语带威胁道:“你们可听清楚了,咱们掌门叫秦知意,如若下次再记不住这名字,老秦我只怕要给他长点记性了。”

      铁飞蹄脸色一变,却隐忍不发,似乎颇为忌惮老秦。

      气氛顿时有些僵化,却见铁器门下首的位置上那人自报姓名道:“乐技门乐寒酥。”

      萧慕蔺其实从进门开始,便有意无意的观察此人,他一见这身段气势,便知定是乐寒酥。

      乐寒酥江湖人称“玉骨娇郎”,定然是风雅无两的。

      萧慕蔺即使见过了雪中玉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也见过宋幼棉那样的轻狂邪魅绝色,这时见了乐寒酥,心里不由大赞。

      见他着一身新绿长衫,腰上束一根同色腰带,随意垂下一段,那长衫颜色本很明艳,就是女子穿来也轻佻了些,但穿在他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他就那样气定神闲的坐着,只双手抱拳,便已显出他“玉骨”之色来,何况即使他坐着,那长而窄的腰段在他抬手间,就是他身后站着的那两个肤如凝脂婀娜窈窕的门下女弟子,也不敢与之相提并论,连女子也比不上的玉腰,真当得起“娇郎”二字。

      萧慕蔺不知觉间便道:“久仰。”

      乐寒酥一笑,指着右侧第一把椅子道:“流川门海余放海掌门。”

      海余放四十多岁,不愧为海西缘的叔叔,长相竟有七八分相似。萧慕蔺朝他致意,他却依旧冷着一张脸,似乎谁欠了他一大笔钱不还似的。

      海余放身后的海西缘却直朝萧慕蔺笑,那笑太过欣喜,弄得萧慕蔺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他与海西缘几时相识过。

      海西缘接着替他介绍第七把椅子:“商贾门任轩人任代掌门。”

      任轩人三十六七,商人装扮,面白无须,一脸和善,不愧商贾出生,见人三分笑:“掌门有事耽搁,在下三生有幸,担此重任。西缘老弟说笑了,这代掌门可当不得。”

      海西缘笑道:“任前辈江湖人称“金算子”,若没有任前辈,商贾门难有今日,自然当得。”

      任轩人一笑,不再接话。海西缘指向第八把椅子:“地化门楼破衣楼掌门。”

      这楼破衣身姿挺秀,衣着讲究,可萧慕蔺一看他面相,不由一怔,这楼破衣看来已接近四十,可是那双眼睛分明是一个少年人的眼睛,那样张扬又隐忍的神色,分明是年少就肩扛重任而不得不收敛锋芒的克制。

      楼破衣微微一笑,脸上皮肤就有些不正常的发皱,萧慕蔺恍然,这楼破衣怕不是患了衰老症?

      待一一介绍完了,萧慕蔺这才坐下。

      场中恢复安静,旁边的秦知意伸出小手拉了拉萧慕蔺的衣服,萧慕蔺朝他看去,见他露出一个纯真善意的微笑,那是一个孩子表达好感的笑容,萧慕蔺不由也朝他笑了一笑。

      他面对这样的场面本容易紧张,秦知意这一笑,倒是让他放松下来。

      正当他准备暗吐一口气时,仙莲身后站着的少年忽弯身凑到他耳边道:“萧兄,小弟仙慈。”

      萧慕蔺忙道:“你好。”

      仙慈道:“敢问萧兄,郭前辈为何没来?”

      萧慕蔺道:“师父两月前就离开了糊涂谷,我苦等数日不见他回,还以为他去了东海……”

      仙慈急道:“没有啊,就是一直等不到郭前辈,我哥才不远万里来北州,想着祭祖大会郭前辈一定会在,哪知……这可怎么是好,我哥已停药两日了,身体越来越差,若是再没有郭前辈的药,怕是……”仙慈说着,眼圈就红了。

      倒是仙莲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仙慈关切的不是他的命,而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的。

      萧慕蔺朝仙莲看去,见他脸色青中泛黄,黄中带金,确是病得极严重。

      说起仙莲,萧慕蔺虽素昧蒙面,可是已对他很熟悉了,只因他从小便身患隐疾,一直靠师父的药维持着长大,医门与仙门一向交情不错,师父因此时常记挂,没少在他面前念叨,萧慕蔺长这么大,仙莲算是师父最费心的病人了。

      按理,师父每半年会去东海一次,亲自给仙莲带药,两月前,师父离谷,他以为师父会去东海,可是若师父没去东海,那去了哪里?

      “萧兄!”仙慈见他凝思,以为仙莲已无救,一张颇为好看的脸上惊慌不已,喊了一声:“求萧兄救救我哥!”

      “小慈。”仙莲极费力的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萧慕蔺道:“仙慈兄别急,祭祖大会后,我定会尽力为仙莲兄医治的。”

      仙慈眼泛泪光,连连道谢。

      此时祭祖大会时辰已到,还不见农门中人,不止院子里的人,就是祠堂里的众人也坐不住了。

      铁飞蹄一拍而起,怒道:“迟迟不见人来,农门莫不是怕了?想那牛敦年轻时也是江湖好手,胆大如虎,杀贼诛恶,好不令人佩服,这才当了几年家奴,竟连胆子也当没了,怕是卑躬屈膝惯了,直不起腰来,这祠堂的门没脸走进来了吧!”

      铁飞蹄这一爆发,众人就都有点怨言了,大家早早来了,就等他农门了,虽说农门是九流门之首,但这威风未免也耍得太大了。

      只听海余放冷冷道:“司徒胜一死,自牛敦接手农门以来,不见作为,我看农门是没人了,不必等了,开始吧。”

      老秦问道:“没有农门领头,叫我们如何开始?”

      铁飞蹄看了看边上的楼破衣,再看了看对面的乐寒酥,哼道:“咱们九流门在江湖中要数乐掌门最负盛名,我看就让乐掌门领头,诸位以为如何?”

      乐寒酥没说话,楼破衣则道:“再等一等吧,若是到了时辰没来,再开始也不迟,免得落人话柄。”

      铁飞蹄叫道:“农门不会来了,都没人了!”

      “谁说农门没人!”这声音清清朗朗,忽远忽近,众人听了神色一变,尤其乐寒酥,在场他功力最深,自然从这句话中已听出来者不善。

      萧慕蔺一听这声音,心里咯噔一声,好熟悉,可是又暗自摇了摇头,不可能是他。

      众人正各自想着,只见门口悠忽进来一人,那人身形好快,只看见他在门口一晃,连院子里的江湖众人都没看清,他人已跨进祠堂。

      一身宽袍大袖的黑衣,一张苍白的脸,一双黑沉沉的眼,还有“红尘香”的香味,不是宋幼棉又是谁?

      萧慕蔺有些不敢相信,宋幼棉竟然是农门中人?

      宋幼棉一进祠堂,一边说“诸位久等”一边朝上首的椅子踏去。

      他步子不大不小,却走出一种气势如山来,连带着身后跟着的喜奴也显得高大起来。

      他一转身,一甩袖,人已坐下,那双黑如点墨的眼睛便朝众人看来,那眼中虽明亮清澈,却望不到底,黑如深渊,与之相对,莫名心怯。

      宋幼棉眼睛在乐寒酥身上停了一停,又在秦知意脸上顿了顿,转到萧慕蔺这里,带了点笑,然后才好整以暇道:“时辰已到,话不多说,开始吧。”

      众人这才从吃惊中回过神来,最先发作的依然是暴躁易怒的铁飞蹄,只听他怒色冲冲道:“小子,你谁啊?”

      喜奴脸色一冷,喝道:“你说谁是小子!”

      宋幼棉却一抬手,笑吟吟道:“实在抱歉,忘了介绍,农门掌门宋幼棉,见过诸位。”

      堂中忽一静,静得有些吓人,祠堂外的人也是一静,接着纷纷议论起来。

      海余放冷声道:“牛敦呢?”

      “牛敦么,”宋幼棉淡然一笑:“他与我比试,把农门输给我了。”

      “放屁!农门岂是一场比试就可易手的!”铁飞蹄吐沫横飞,比他自己输了走马门还激愤。

      宋幼棉一摊手:“事实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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