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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   柳故渊走到窗口时,正瞧见两人凑得很近,凝视彼此,有那么点耳鬓磨腮的意思,就要转身离开,正碰上走进来的顾轻鹤。

      “怎么了?”顾轻鹤见他神色慌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疾步朝门口走去。

      柳故渊只好跟在顾轻鹤身后。推门而入,见宋幼棉正在打坐,萧慕蔺在一旁站着,不由暗暗吐了吐舌头。

      顾轻鹤道:“幼棉怎么样了?”

      宋幼棉道:“好很多了,顾大哥,他们怎么决定的?”

      顾轻鹤道:“由百川堂的晓满斗兄弟带着众人前往甘州,先与荥阳公子那一对人马汇合,再定进攻计划。”

      宋幼棉道:“好,那你呢?”

      顾轻鹤道:“虽然风子玉替你解了围,但你杀人伤人,已结了怨,恐怕会有麻烦,你现在伤重,就萧兄一人恐难敌强敌,我还是留下来和你们一起。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宋幼棉道:“剿灭浮生渡这么热闹的事,我们当然要参与,晚两天就是了。”

      柳故渊道:“那还来得及吗?”

      宋幼棉道:“当然来不及。”

      柳故渊一脸失望道:“那我们还去做什么?”

      宋幼棉一笑道:“你以为浮生渡是那么好打的?这帮自诩名门正派的好手在我看来不过一帮乌合之众,难成大事,好在风子玉来了,给他点面子,两天看他能不能带领这帮人拿下浮生渡。”

      萧慕蔺道:“拿下如何?不拿下如何?”

      宋幼棉慢悠悠道:“拿下自然可喜可贺,拿不下就看热闹,千万别往里掺和,一不小心会出人命的。”

      顾轻鹤摇头失笑,柳故渊道:“姓宋的,你该不是被打怕了吧?你要是怕,你就别去了,我和师父萧大哥去。”

      宋幼棉道:“柳公子要扬名立万,去就去,但别拉着萧兄。”

      柳故渊本要与他辩驳一番,但听他言辞中颇顾护萧慕蔺,当即只撇了撇嘴。

      宋幼棉反倒对此不习惯了,“柳公子何以今日对我这般宽容大度?”

      柳故渊冷哼一声:“我是看在萧大哥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可别自找不痛快!”

      宋幼棉蹙眉道:“这与萧兄有何关系?”

      柳故渊看了看萧慕蔺,他似乎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闷闷道:“谁让萧大哥在意你,我当然不能让萧大哥为难。”

      萧慕蔺顿时脸一红,无措道:“柳兄弟不可乱说。”

      柳故渊一扬眉,“算我乱说吧,反正我都知道。”

      宋幼棉似笑非笑地问:“你知道什么?”

      柳故渊道:“我都看见了,萧大哥和你……”

      “柳兄弟!”萧慕蔺一把拉住柳故渊:“你不是说给我弄吃的吗?我都饿了。”

      柳故渊一拍脑袋:“哎呀,我一出去听他们说浮生渡的事,就给忘了,我现在去弄。”

      萧慕蔺浑身难受,巴不得离开这间窄小的屋子,拉住柳故渊道:“我和你一起去,快走吧。”

      顾轻鹤见萧慕蔺拉住柳故渊慌张离开,愣了一愣,问宋幼棉:“你俩这是?”

      宋幼棉苦笑摇头,顾轻鹤道:“萧兄很好。”

      宋幼棉点头:“他很好,但不适合在我身边。”

      顾轻鹤倒是不理解了,“这是为何?我还以为你心里有数,对他也有一番情谊。”

      宋幼棉长叹一口气:“我是被驯化的猛禽,脚下系着挣不脱的恩,头上罩着名为义的网,任由天高海阔,始终被禁锢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听命而为,择人而噬,身不由己。而他,是自在的野鹤,我不能拦了他的路,我希望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要辜负那么广阔的天地。再说,他心性仁慈,赤子之心,不应该卷入尘世杂乱的纷争中。我不想害他。”

      顾轻鹤叹道:“他为了你杀了宫朗星,恐怕已身不由己了。”

      宋幼棉冷笑道:“哼!巴山剑派!此间事了,我第一个灭它!”

      顾轻鹤一愕,又听他颇为遗憾地道:“我不是个好人。”

      顾轻鹤无奈一笑:“你知道就好。”

      萧慕蔺和柳故渊来到大堂,见众人已准备出发,风子玉见了他,问道:“萧公子,宋少侠如何了?”

      萧慕蔺神色凝重道:“他伤了肺腑,只怕一时半会动弹不得。”

      柳故渊心想,宋幼棉明明精神得很。

      风子玉道:“我已向大家说明,这都是误会,不会有人难为宋少侠了,就让宋少侠安心养伤吧。”

      萧慕蔺道:“多谢风掌门。”

      晓满斗趁众人各自准备,溜到萧慕蔺身边问:“宋公子到底怎么样了?”

      萧慕蔺是知道他身份的,便如实相告,晓满斗对他抱了抱拳:“有劳了。”

      晓满斗后,云别泥又来向他告别:“萧兄,我要回姑苏了。”说着惭愧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明媚泰然,“我武功不济,又受了点伤,就不去浮生渡凑人头了。日后萧兄若是有缘到了姑苏,一定要来云绸山庄找我,我请你喝酒。我就不去打扰宋兄休息了,让他好好养伤。”

      萧慕蔺道:“好,云兄一路顺风。”

      云别泥朝其余人拱拱手,这就走了。

      柳故渊道:“这位云公子很识时务。”

      萧慕蔺笑而不语,就见乐寒酥楼破衣海西缘朝他走了来。

      乐寒酥这时已换了男装,他似乎很喜欢绿色,这时也是一身绿衣,怀抱琵琶,不但不显得女态,反而潇洒风挺,不愧是‘玉骨娇郎’,柳故渊一见,心里好一阵惊叹。

      听他问道:“宋兄怎么样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萧慕蔺道:“他伤得重,恐怕不能同行了。”

      楼破衣脸破了,带了顶纱笠,只露出一双眼睛,其实从他眼睛来看,若是他能恢复青春,定是个清秀俊俏的后生。

      他不太习惯,这时将皂纱掀起,对萧慕蔺道:“也好,你本就不适合那等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等姓宋的伤好了,你也别和他一起了,他这个人麻烦很多,你别卷进去。”

      萧慕蔺笑了笑,没说话。

      乐寒酥道:“我们得走了,有句话一定要嘱咐你,你杀了宫朗星,与巴山剑派就此结仇了,巴山剑派武功虽不很出色,但他们门徒众多,又生性狡诈,你千万小心。”

      萧慕蔺点头,一一道了保重,待乐寒酥与楼破衣离去后,海西缘这才开口,却是苦苦一笑,问:“若是我此去不能回来,你会记得我吗?”

      萧慕蔺想说什么,最终只是一叹道:“我会。”

      海西缘忽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好半天才松开:“我走了。”

      柳故渊目送海西缘离去,对萧慕蔺道:“萧大哥,这个人有点可怜。”

      萧慕蔺为避开其他人,拉着柳故渊出了酒楼,边问:“为什么?”

      柳故渊道:“一腔真情错付,难道不可怜吗?幸亏他不知道你心属姓宋的,不然此一去,定抱了死志。”

      萧慕蔺苦笑道:“柳兄弟,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柳故渊点头,萧慕蔺道:“不管你看见了什么,都不要再提起了。”

      柳故渊挠了挠头道:“为什么?”

      萧慕蔺道:“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柳故渊见他面露苦涩,闷声道:“好,我不说就是。”

      “多谢柳兄弟。”萧慕蔺指了指前面的馄饨摊道:“我们吃馄饨去吧。”

      四人也算经历一番生死,回到客栈时,也都感到疲惫,顾轻鹤和柳故渊各自回房休息,萧慕蔺则不顾疲惫,一个人去药铺采购所需药材,又买了些果脯蜜饯,回客栈后却也没有休息,钻进厨房加工药材去了。

      宋幼棉正运气调息,听见开门的声音,睁眼一看,就见萧慕蔺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自从柳故渊那番话后,他有些不太敢面对宋幼棉,他本就内敛自持,尽管心中已是满满当当的情愫,却不敢表露半分,放下汤药和蜜饯后,便要离去。

      宋幼棉道:“给我的?”

      萧慕蔺点了点头,“对你调息养伤有帮助,有些苦,但有蜜饯。”

      “多谢萧兄。”宋幼棉起身走到桌边,端起汤药,皱了皱鼻子道:“闻着就苦。”

      嘴上虽嫌弃,可还是一口气咽下去,然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萧慕蔺瞧着他那个样子,忍不住一笑。

      宋幼棉忙吃了一颗蜜饯,舒了口气:“这就好了。”

      萧慕蔺想了想道:“宋兄,我可不可以求你件事?”

      宋幼棉伸手请他坐下,“什么?”

      萧慕蔺道:“阻止海西缘去浮生渡。”

      宋幼棉一愣,萧慕蔺的用意他是清楚的,可海余放作为流川门掌门,另有一个身份是五蚍蜉之一,又是浮生渡元老渡魂翁,这么些年,不知道他在流川门中发展了多少人,况且,他似乎还与朝中某人有干系,若猜得不错,那人多半与小侯爷是对头,海西缘是他侄子,只怕也是知情的,宋幼棉正要借此除去这两叔侄,清洗流川门。

      可萧慕蔺第一次开口请他办事,又怎好拒绝,一时犹疑,沉吟了好一会,终是点头道:“好,我会让居庆带着令牌召他回流川门。”

      萧慕蔺心里一下就轻松了,“多谢宋兄,如此一来,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只是欠了宋兄一个大情。”

      宋幼棉见他笑颜,心里不可名状地一动,意味深长地问:“那你准备怎么还我这个大情呢?”

      萧慕蔺一愣,他似乎没想过要还这个情的,说来也怪,他从不喜亏欠别人,偏偏这一路来,似乎已欠了宋幼棉很多,远远超过救命之恩这等大情,可他就是从没想过还的,他感动他沉迷他独身相许,就是没想过还情,一时便僵在那里。

      宋幼棉一抚掌道:“今夜我要以胎息之术疗伤,到时感知全无,有如回归母体,若有人来犯,定然危险万分,不如萧兄再守我一晚上如何?”

      萧慕蔺回神,点头道:“好,我叫来顾兄一起。”

      宋幼棉道:“不用,萧兄一人足矣。”说着已走回床边,盘腿坐下,看了看萧慕蔺,便很放心地运起功来。

      萧慕蔺起身去关窗户,宋幼棉忽道:“让窗户开着。”

      萧慕蔺一愣,回头看去,见宋幼棉仍是闭着眼睛,道:“萧兄该睡觉睡觉,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只要留在这里就行。”

      萧慕蔺只好走回来坐下,好过了一刻,宋幼棉再也没有说话,应是已入胎息状态。

      这时该是戌时将过亥时未到,小城的夜已很静了,静得人都倦了,萧慕蔺本是端坐着,防着什么似的,渐渐地就觉眼皮沉重,有些撑不住,他揉了揉眼,趴到桌子上,静静地端详着宋幼棉。

      果然,一将注意力放在宋幼棉身上,他便不觉得有困意,脑中乱糟糟的似乎有一个小人在疯跑,在喊叫,也不知它跑什么,喊什么,就是搅得他脑中不清净,人却很清醒。

      然后,他听见一个声音,低喃着微弱地道:“我好像伊人楼一跌,把自己跌进你身体里了,走不出来了,我该如何是好啊?”

      这寂静的房中,无人回应的低喃,伴随从窗户吹进来的夜风,有一种苦涩环绕在他心头,累得他好叹了一口气。

      随着这一叹,他像是已倦极,深深地看了宋幼棉一眼,便由着那种困倦将自己包围,沉沉地沉入惬意舒适的世界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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