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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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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宫朗星刺来的剑,他不避不让,手中苍鸾剑急吐而出。
众人一静,是惊到极致的静,这一剑该怎么形容?没有人可以回答,只是看到了剑,躲不开的剑。
他睁开眼,苍鸾剑已刺入宫朗星胸口。
宫朗星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慕蔺,“好个济苍剑法……”
萧慕蔺收剑而立,剑尖指地,不看气绝的宫朗星一眼,只把众人冷冷一扫:“想讨教济苍剑法的,尽管来!”
柯闻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暗呼侥幸,这宫朗星武功不在他之下,方才若是他出头,只怕死在剑下的就不是宫朗星了。
玉清子叹息一声道:“他起了杀心,方才发挥出济苍剑法真正的威力。”
言语颇为惋惜,济苍济苍,竟是为了杀戮而生的。
柳故渊大喜:“萧大哥!好厉害!”
萧慕蔺却高兴不起来,若不是宫朗星轻视他,只怕没那么容易得手,现在他杀了宫朗星,众人再不会大意,接下来恐怕有一番好斗,凭他和柳故渊,怎么敌得过这些人?
只听褚魁道:“大家还等什么!一起上!”
柳故渊骂道:“不要脸!”
萧慕蔺已出手了,他得抓住众人还未反应的瞬间,迅雷不及地抢攻,争得主动,只见他一剑直刺而出,连点向正前方三人要害,那三人手中兵器残缺,不敢硬接 ,忙忙避让,他并不追击,又一剑朝左侧刺去,仍是连点三人,就这样左一剑右一剑东一剑西一剑,只把围上来的人逼得不敢近身,可这种打法不啻于以劳待逸,极费气力,不可持久。
楼破衣急道:“我们就看着吗?”
乐寒酥叹了口气,轻声道:“小楼,一会你护了宋幼棉走,宋幼棉一走,幕蔺就会离开的。”
楼破衣道:“你呢?”
乐寒酥正色道:“我留下。”
楼破衣道:“不,寒酥……”
乐寒酥却抬手打断他的话,“记住,我一出手,你就带了宋幼棉走。”
乐寒酥怀抱琵琶,手指轻轻触弦,就要催动结庐镜心法,他心知,一旦出手,就与整个武林同道结怨了,即使此间事了,以后在江湖中,只怕麻烦不少,可眼看萧慕蔺苦战不支,他又怎能袖手旁观。
他是很喜欢萧慕蔺的,萧慕蔺有一份纯,柔和干净,这是他从来就没有的东西,但就在方才,他觉得萧慕蔺还有一份藏在骨子里的坚和狠,这么个温柔心纯的人,原来还深藏着一份坚狠,然后为了一个人,将这份深藏的坚狠剖白了,告知所有人,纯善不可欺,坚狠犹为情。
他叹息一声,就要动手,这时只听有人喝道:“住手!”
柳故渊喜道:“师父!”
顾轻鹤屠狂生万莫夫没有追到左秀,返回酒楼便见这么一番场景,一时大惊,顾轻鹤以为是因自己而起,左秀逃走责任本在他,一路上已自责不已,这时见宋幼棉重伤,柳故渊萧慕蔺被围攻,当即出声阻止。
万莫夫问观战的刘不收道:“刘兄,发生什么事了?我和屠兄一听,以为浮生渡来攻,加紧赶回,怎么自己人还动上手了?”
刘不收道:“那姓宋的小子与浮生渡有关,左秀逃走有他一份。”
万莫夫屠狂生大惊,玉清子道:“只是怀疑,并无实据。”
刘不收哼道:“他与那红衣人武出同门,这就是实据!”
玉清子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顾轻鹤见众人并不停手,只好出剑拆解,只听崔印道:“好你个顾轻鹤!你放走左秀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竟敢自己撞上来!”
众人一听,也都将他当作同谋,他本意劝解,哪知竟反倒成了众矢之的,苦苦一笑,只得接招。
场中再乱,竟无人注意门口又走进来两人,还是乐寒酥与楼破衣先瞧见,两人一喜,同时又一忧,不知来人作何反应。
只见那五十上下面如冠玉的男子注视着场中,而他身旁那二十出头奇瘦无比的少年似乎与他说着此间发生的事,然后就见那男子拔剑出剑,场中交手的两拨人只觉得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横在中间,恍觉这天地已变了模样,明暗交替,冷热齐发,一惊后齐齐后退。
萧慕蔺三人一退就退到宋幼棉身边,围成一个弧,将宋幼棉护在中心,他们不知道来人会不会也不分青红皂白就朝他们出手,不得不防,虽然恐怕也防不住。
刘不收等人齐声叫道:“随风一剑天色变!风掌门!”
来人正是风子玉,他一剑隔开交手的众人,却已不再出手,还剑入鞘,朝众人一拱手道:“得罪了。”
萧慕蔺见暂时安全,便去查看宋幼棉的伤,左臂的伤口裂开出血,但已止住,再探脉,脸色就变了。
宋幼棉仍是闭目养息,萧慕蔺手在金银葫芦上摸来摸去,最终从金色葫芦里倒出一粒血色药丸喂给宋幼棉,顺手将他脸上汗湿的青丝拂开,轻声道:“这药能将内里出血止住一刻,你运气走十二经脉一周天,先阴后阳,若遇阻塞,即刻停止。”
宋幼棉一皱眉头,血从嘴角溢出,这已是第五次呕血,他已尽力压制,大多被他咽回肚里去了。
萧慕蔺忙伸手为他拭去,触及他的皮肤,竟冰冰凉凉的,再握他的手,也是冰冰凉凉的,平日挨着他,隔着衣物也能感受他身上的炙热,可此刻却这般冰冷,知道他这回伤得极重,不知能不能恢复,慌得不知所措。
“宋幼棉,你……”
宋幼棉这才睁眼,对萧慕蔺道:“死不了,你可别哭,我最怕你这双眼睛了。”又一笑:“你别摸我了,我没法专心运功。”
萧慕蔺忙收回了手,脸即刻便红了,静静挨着他,也不管场中如何变化,只守着这一个人。
这时风子玉已与刘不收等人一一替仍在昏睡的众人解开穴道,风子玉没有先问发生何事,而是看向萧慕蔺道:“萧公子,在场中你最懂医理,还烦请为受伤的众人治伤,余下的事一会再说。”
萧慕蔺道了声好,又不放心地看了眼宋幼棉,顾轻鹤道:“去吧,这里交给我。”
萧慕蔺点点头,这才去为众人一一治伤,大多都是皮外伤,只需稍稍包扎即可,极少数有轻微内伤,也受他指点,运气调息。
没想到云别泥的伤还颇重,萧慕蔺当他半个朋友,便给了他一粒药丸,有人一见,便也讨药,萧慕蔺却是不理,若换着以往,他绝不吝啬,可葫芦里的药已不多,宋幼棉伤重,再说接下来不知还有何凶险等着他们,不能浪费的。
这时见楼破衣脸抓破了,自责道:“小楼,我医术有限,不能根治你的衰老症,不能减轻你心中之苦,实在有愧。”
楼破衣方才没有出手相帮本就惭愧,反听他这么说,心中愧疚更甚,叹道:“要说有愧,我才有愧,见你受难,出于私心并未相帮,我已没有资格做你朋友了。”
萧慕蔺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承蒙你和寒酥不弃,愿做我朋友。我知你们难处,换着是我,也不会出手的。”
乐寒酥道:“都别说了,眼下看来,只怕还有事要发生,幕蔺,一会你找机会带宋幼棉走,其他的一切都不要理。”
萧慕蔺知乐寒酥这么说,已站到了他这一面,心里既感激又感动,也知乐寒酥无需他说什么,便点了点头。
海西缘静静地看着他,这时道:“不管怎么说,九流门同气连枝荣辱与共,若有需要,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萧慕蔺道:“多谢海兄。”又想到海余放的身份,不由神色复杂起来。
海西缘却会错了意,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因此要你什么回报的。”
萧慕蔺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继续为其他人治伤,他记挂宋幼棉,动作也就快,一刻钟后,他就回到了宋幼棉身边,再探脉时,神色更焦急了。
风子玉见众人无大碍,这才请刘不收说一说发生的事,他不愧有玉山公子之称,虽丧子之痛使他憔悴不少,但风度气概依然独领于众,众人无不对他敬服,再大的怨也暂且搁下,一时安静下来。
刘不收看了看众人,又看向风子玉,清了清喉咙,像个汇报学业的学生,其实他与风子玉差不多年纪,但风子玉成名很早,所以他也就把风子玉当作前辈。
接下来,他很仔细地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从他们落脚酒楼,一直到风子玉进门前一刻,着重地描述了那红衣人与宋幼棉之间的关联,以解释何以他们会联手对付宋幼棉等人。
这段事论发生不过两盏茶功夫,可刘不收说起来,细枝末节都反复描述,竟花去个半时辰,风子玉很有耐心,一一听了下去。
待一切说完,天已黑透,酒楼伙计顶着磕破的脑袋,点燃油灯,和掌柜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盯着这群人,巴巴望着,只希望这群阎罗早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