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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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半年前天地双部被天恒君出卖，几近全军覆没，祝云柔就不再带人到西霂崖奏琴了，只是今日，她忽然很想看日出。
她抱着琴，在西霂崖上坐下时，赤羽已经下令围住了西霂崖所有出口。当日萧洛提出交易，要求西剑流暗杀千弦羽，虽未靖全功，却因后来千弦羽再没露过面，萧洛还是送来了书册。
按说那本《登涉-符衍经》十多年前曾流入东瀛，只是因故缺损，他们也曾暗中寻找过完整的书册，萧洛身为中原人，有完整的《符衍经》也不奇怪。而且炎魔也已顺利复生，他也该安心，但他始终觉得有什么信息被自己遗漏了。
启明星东升时，千弦羽开始抚琴。
她前些日子也抚琴，琴音却是隐在众弟子杂乱的乐声之中的，今日，是她头一回在人前独奏。
琴音泠泠，像是溪流轻吟，又像有人低声絮语，和着阵阵海浪声，直响到人心里去。
听久了嘈杂的乐声，这琴音犹如天籁，安抚众军心神。
不对！察觉自己短暂的意识松懈，赤羽很快便知这曲子有惑人心神之效，溘钨鐁外溢，阻断琴音影响。谁知炎魔忽然现身，立于千弦羽身边，一挥手将赤羽的溘钨鐁震散。
赤羽：“……”
一曲终，天光大亮。
祝云柔看着海面上初升的朝阳有些愣神，右手却是一直按在琴弦上的。
炎魔也只是静默地站着，看着某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祝云柔垂眸，手指轻轻划过琴弦，然后抱着琴起身，就那么走了出去。
西霂崖上事先设有移形换影的阵法，但若是在炎魔眼下发动，祝云柔没把握能成功，再者，她只是来看个日出，顺便奏一曲，似乎也没必要与西剑流起冲突。
眼看着祝云柔就那么离开了，赤羽突然觉得心好累，却只能冷着脸吩咐众军撤回，留炎魔一个人在西霂崖上思考人生。
《天音伏魔曲》，她学会的第一首曲子。教她琴艺的是学宗七雅之一的逍遥游，可那也是在她对着琴谱弹熟了《天音伏魔曲》之后。
祝云柔想起与祝遥讨论这首曲子：“……它能唤起人心中最初的善与恶，让人面对最本真的自己。”
“感化？”
“不是。那只是梦幻，让人看见最怀念的人事物，实现人心深处的欲望，弥补曾经的缺憾。慈悲的残忍，也是最残忍的慈悲。”
“所以？有什么用？”
“稳固神识，离散神识；唤醒神识，迷惑神识。只在音的细微差异之间，在你指掌之间。”
教坊司内，惜海棠听闻靡颜毓秀又带回个重伤之人，十分无奈地带着伤药前往探视。
这孩子怎么那么喜欢捡人回来？
仔细想想，貌似教坊司最初的几位主事者，都挺喜欢捡人的，而靡颜毓秀又是暮雨潇潇的关门弟子……
思及此，惜海棠默了。
“云十方？！”
惜海棠愕然，自半年前助天地双部突围之后，他们便再未见过。天地双部损失惨重，逐渐消隐声息，之后俏如来寻上神蛊峰求助，千弦羽就下令教坊司轻易不可插手，就连营救史艳文也只是让杳丹青配合灵界行事。故而此时见到重伤的云十方，惜海棠很是意外。
“发生何事？”
“我遇见他与人相斗，那人出招极为阴毒，但不像是他自己的力量，所以见我出手就逃了。云十方伤的太重，我只好先带他回坊。”身为一个半吊子的离经，靡颜毓秀只好让开位置叫惜海棠诊脉，“琅轩呢？”
“去灵界了。”
“那琴主呢？”
惜海棠短暂地沉默，面无表情道：“说是突然想看日出，去西霂崖了。”
靡颜毓秀：“……”
“她回来了。”烬忽然现身。他已换下那日伪装十六夜的黑衣，穿了一身墨蓝色劲装。
“烬！”惜海棠不满地低喝，正待说什么，千弦羽已进来了。
她看了眼屋内情形，并未多问，手掌拂过云十方胸口，“是炎魔的内力。”瞟了眼众人，就知道琅轩还没回来，又道：“海棠，药庐内桌案上，用红色锦盒收藏的丹药，取一粒用温水化开，先予他服下。”
“是。”
“阿颜，你出去，守在门口。”
靡颜毓秀虽疑惑，仍是带着众人离开了。
祝云柔出手急点云十方周身大穴，再助其卸去体内暗劲，然后便开始解手指上的纱布。右腕上的玄蛇忽然昂起头，竖瞳中竟似有贪婪的情绪闪动。
惜海棠取来药，见靡颜毓秀神色凝重站在门口，疑道：“怎么了？”
靡颜毓秀像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地笑起来，接过药碗，道：“没什么。我来照顾就好，海棠你去休息吧！”
靡颜毓秀极快地闪身进入，惜海棠浅笑着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却忽然嗅到一股浅淡的香气。惜海棠脚步一顿，看向紧闭的房门，神色莫测。
林中小径，一名浑身上下裹在黑衣中的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她腰上悬着柄长刀，隐在袖中的右腕上绕着一条黑线。
当她从密道进入神蛊峰时，有侍女正在密道出口处整理药材。她沉默着走过，又穿过花园，来到凤蝶屋前，红叶正好帮凤蝶换了药出来，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这一路上遇见的人，竟像是都看不到她！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是习惯了有人从密道中出来，也习惯了黑衣人像回自己家似的随意。因为她是十六夜，是神蛊温皇的朋友，更是神蛊温皇的朋友中，唯一不惧神蛊峰内各种蛊毒的。
“神蛊温皇”刚从正气山庄回来，握着史艳文签名背书的对战规则，猜不透自家好友的意图。进入神蛊峰，本该去见好友，却忽然有些担心凤蝶，便想去查看凤蝶状况。还未靠近，就嗅到一股极熟悉的香味，心下一凛，掠入凤蝶房中。
十六夜已经在裹伤了。
“夜仔！”温皇皱眉，手起蛊出，蓝蝶毒雾吞噬屋内气味。“说过多少次，叫你小心些！再者，凤蝶伤势已有起色，不需如此。”
“只是顺道。”反正伤着也是伤着，再放点血也没差。听称呼就知道眼前的温皇实为千雪，祝云柔看过去，“剑无极呢？”
“嗯？有事？”
“只是觉得，没砍他两刀，有些不划算。”事先不知凤蝶伤得那么重，否则该先打一顿再给温皇送来。
“哈！你俩真是可怕！”
听出话中之意，祝云柔想到温皇行事，本就不盛的怒火很快散去，为凤蝶掖好被子，示意千雪出去谈。
“你去了西剑流。发生何事？”
知道教坊司仍在监视西剑流，千雪无所谓地递过去一份卷轴，“与西剑流做了交易。天允山决战的规则，你要看吗？”
祝云柔只是扫了一眼，径直来到山崖边，“天允山之争，他有把握？”
“九成。”
“还有一成呢？”
“变数。”
祝云柔轻轻蹙眉，“他没有应对之策？”
千雪笑了，“你觉得呢？”
祝云柔认真思索了一会，说道：“我觉得，要警告坊中之人，别去凑热闹。”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