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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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气乱流爆冲之下，灵界内的魔世封印随之破碎，浓郁的魔气充斥天地，压着黑云布满天空。
灵界东北方高峰上，默苍离冷眼看着魔世封印开启，冷声道：“千算万算，不及天算。天，你想证明吾赢不了你吗？”
一道闪电劈裂黑沉沉的天幕，随后一声闷雷响彻天地，像是苍天在怒斥凡人的不自量力。
“一次又一次。我不在乎，再多败你一次！”
望断桃源，祝遥借着系统推算看清整个九龙天书之局。默苍离与北竞王的思路太快，布局又太广，他实在有点跟不上。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龙珠被毁致使地气大乱，引起的震动已经传到了望断桃源。
景行本在十里外等着接应溟失昼夜等人，此时也退了回来，“祝遥！伏羲深渊情况有异，镇魔龙脉断了！魔世……”蓦然顿住，看清祝遥脸色，他知道自己没必要说下去了。
“琅轩统合情报，尽快查清魔军动向，探子至少三人一组。海棠你去接应……”此时，系统给出祝云柔与顾北亭的动线。距离最远的君逍遥那边有顾北亭接应，祝云柔则去了倾酒奉觞带队撤离的那一边。
祝遥立刻改口，“海棠回山庄，帮子衿安置撤出的居民。景行与琅轩留守。”安排完，又特意叮嘱景行，“不到万不得已你不可露面。若被魔世发现，说不得会先围攻教坊。”
祝遥毕竟曾走过灵界的通道，知道离通道最近的就是修罗国度。景行曾为修罗国度战将，他可不想景行返回魔世效忠旧主。
祝遥不记得魔军进军的方向，只好下令以灵界为中心往三面撤离。溟失昼夜负责东方，撤出的人往松隐山庄暂避。祁家虽避世，仍是在祁子衿带领下收留安置平民。西边邻近苗疆，原本是君逍遥带队，带人绕过绿柳林往北撤，但今日苗疆施行祭天大法，绿柳林不安全，君逍遥就带人暂时退入缥缈峰。原本往北撤退的倾酒奉觞，也往东北方绕行。
机关翼展开，顾北亭像夜枭一般从空中赶往君逍遥那边，中途看见浓郁的魔气，当机立断落到林中，勉强靠着半吊子的暗尘弥散躲了过去。
看着空中飞过的数百魔兵，顾北亭心下发寒。竟是会飞的魔！而且速度尤在他之上，伏羲深渊爆炸之后不过一个时辰，他竟就与魔军撞个正着！
魔军过境，中原平民四散奔逃本是寻常，角龙却觉出一丝怪异。他与玄影带兵北上，沿路清洗村庄，本以为人界都是些蝼蚁，却不想遇到两次反扑，拖慢了他们的速度。
看衣着，两拨人应该出自同一个门派，这本也不奇怪，可他们竟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平民撤离，还留人断后，这就很意外了。
倾酒奉觞正在加快平民撤离的速度。他们今夜出发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半个时辰，走到半路就收到消息，魔世破封了。
为查探魔军情况，也是为了拖延魔军，他放出两批伏兵，至今已有一个时辰。五十人，一个都没回来！
握着炙狱邪龙的手青筋暴起，倾酒奉觞牙关紧咬。他们不能停！一旦停下，那五十人就白白牺牲了。
烬是杀手出身，今日原本也只是支援倾酒奉觞，此时远远缀在队伍后面，一边护卫一边关注伏兵的状况。
头前两批伏兵都是他带来的人，原本约定，不论有无状况，每刻都要传讯，第二批人的讯号，已经断了两刻了。
烬心下决断，提气跟上倾酒奉觞，“你带人撤，我断后。”
“烬！”倾酒奉觞未及阻止，烬已经停步。月色下最后一眼，他只看到烬的背影。
“觞大哥？”身边的弟子询问他的意见。
倾酒奉觞咬牙，“走！”
烬观察完地形，迅速吩咐道：“我带二十五人于此设伏，其余人再送出去三十里，原地设伏。”
“是！”
撤离平民，他们每人带了一百弟子，沿路还有联络的探子接应。魔世现世，一路上探子已经折损数人，原本跟着队伍的晴昼海医士也有伤亡，烬必须继续拖延魔军。
祝遥支援的是溟失昼夜带队的东线，中途系统消息一直没停过。
君逍遥与顾北亭遭遇小股魔兵，伤亡不大，已撤入缥缈峰，百里潇湘拿着还珠楼令牌接管还珠楼，掩护他们撤退。
魔军自灵界往北推进，北线伤亡最重。
至于东线。
瞥了眼压阵的溟失昼夜，祝遥双剑在手，纵跃上前。
祝遥是从林中小道出来的，没有与平民正面接触，溟失昼夜也是看见他的剑光，才停住身形去看他。
浅紫色外裳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右手醉梦人间，左手笑红尘。剑光清冷，他闲庭散步般往魔军袭来的方向去了。
溟失昼夜记得那两柄剑。当年夺回松隐山庄一战，祝遥剑光过处，再无活口。
祝遥打开系统插件，将魔兵设为目标，让系统开了地图，寻着红名最多的地方杀了过去。
烬带着二十五人，拦了魔军一刻。
他是暗夜中的刺客，暴露在明处本就不利，何况他面对的两名魔将，一个浑身带电，一个会隐身。
眼前的人族已是强弩之末，角龙尊重武者，解决了其他人就没再插手，由着玄影与他一对一。
烬左臂已断，血也快要流尽，现下只是强撑着集中精神。他的对手是会隐身的魔将，刚巧与溟失昼夜使用暗尘弥散时差不多，他就拿应对溟失昼夜的那套来应对，勉强撑到现在。
包围的魔军发生骚动，烬想起方才看到的讯号，知道是自己人，心神一松。玄影觑准时机就要取命。
祝云柔身在五步之外，逐月却已挡下玄影刀锋。
玄影还是隐身状态，心中讶异，转而攻击祝云柔。
祝云柔摆脱魔兵，几步跃到烬身边，右手塞过去一瓶药，左手追星一转，再挡下一击。
玄影一愣，此人接得未免太准！抬眼却正撞上祝云柔的视线。他比祝云柔略高，那一眼，却是真正的对视！
像是印证祝云柔能“看见”他的事实。玄影抽身而退时，祝云柔欺身而上，追星制住玄影的刀，傀儡丝操控着逐月，旋舞着斩向玄影脖颈。
角龙心中警惕，连忙出手相助。
刀枪相触之时，祝云柔感觉到枪上传来的电流，手一松，甩出衣袖缠住刀柄。
“刀啸风吟。”
霸道的刀气逼退角龙与玄影，祝云柔退到烬身边。
烬强撑着没倒下，却也没服药，“你的判断又错了。”她应该与另外二十五人汇合，设置陷阱诱敌深入，而不是来救一个将死之人。
“那是你的判断，不是我的。”刀锋斩断衣袖，她给两柄刀都缠上布。
烬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释然地笑起来，“也对，总也是要收尸的……”
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千弦羽。极致的冷静与淡漠，从不将教坊中人的性命放在心上，舍弃与牺牲从来都没有负担。
漠视生命，不懂情感，她天生就是武器，放谁手里都只是武器而已。
但千弦羽又不像是武器。灵界大战结束，众军撤回教坊司时，她一路背回了杳丹青的尸身，守着火化、下葬，又寻了合适的花在墓园中种下。她记得教坊的每一个人，哪怕是他手底下的刺客，都穿着一样的夜行服，她也能清楚地辨认出谁是谁。
她清冷，淡漠，却又怀着懵懂的关心。
“再撑一下，很快的。”
冷静的声音唤回烬离散的神智，他目光已开始涣散，却难得的，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玄影仍是不相信对方能看破自己的隐身，此时听祝云柔这类似挑衅的言语，率先攻上。角龙也知道他们耽搁得太久，开始出招。
还珠楼杀手都知道十六夜有两柄刀，追星刺杀，逐月武斗。很多人都见过十六夜双刀同出，但都是一刀在手，一刀用傀儡丝控制，以求出其不意。
双刀上手，只有三杰见过。
——“哇靠！这是剑法吧？！夜仔你用刀使剑法？！”
追星作剑，挑开玄影刀锋。
——“不适合同时使用的双刀，不同的刀法。你用两柄刀，施行两部功法？”
焚影圣诀对角龙，北傲诀对玄影。旋身，移步，畸眼雷枪被逐月牵制，魔刀在追星斩击之下连连败退。
——“好友，这般战法极损经脉。一刻，最多一刻。超过一刻，于你不利。”
一刻，她抬脚踹飞了玄影的刀，挥刀斩伤玄影左肩。一刻，逐月锁住畸眼雷枪，追星击退角龙。一刻，三十里外的人也已赶到，将包围圈撕开一个口子。
追星回鞘，逐月飞旋，“炎威破魔阵！”
光华散去，祝云柔众人已经撤离。
角龙与玄影面色不善，“追！”
就在此时。
“轰——”
灵界方圆一里内，地雷火炮相继引爆，角龙、玄影惊愕回头，就见鬼祭贪魔殿的方向火光冲天而起。炸药的气浪掀毁附近山林，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
鬼祭贪魔殿内，被炸了个灰头土脸的帝鬼正黑着脸稳定魔世通道——人族竟在附近埋了炸药？！更是在通道口设下了灭魔法阵！炸药不仅引爆了半个灵界，触发了灭魔法阵，还险些炸毁通道。方才刚从通道传送过来的一百魔兵，因被困入灭魔法阵全军覆没！
帝鬼冷笑不已，好得很！人世，真是好得很！
一路斩魔，一路回想九龙天书之局，祝遥终于明白系统为何没干涉他救人。
因为他根本弄错了重点！他不该将重点放在疏散居民，而该毁约破坏祭天大法，或是想办法加固魔世封印，甚或多管齐下！
眼前魔兵源源不绝，祝遥又只顾输出，很快血条也过了半。
一直观测着全局的系统，在检测到鬼祭贪魔殿的爆炸之后：[……]
景行帮梁皇无忌用小空修补封印后，曾在灵界逗留，火药便是那时埋下。今日祝遥本是想派烬去引燃火药，靡颜毓秀却自告奋勇接了任务，烬这才转去接应倾酒奉觞。
系统无语片刻，将战况报给祝遥。
[已确认：魔军一百三十七名死亡，二十三名受伤]
[测算完成，魔世通道损毁程度21.73%]
[北线已完成撤离。已确认：目前四十七人死亡，三人重伤，五人轻伤。教坊司共计四十九人死亡，七人重伤，二十三人轻伤]
[已确认：“烬”生命体征消失]
[已确认：一千七百六十三人安全撤离]
七十九人的伤亡，换得最后一批一百三十四人安全撤离。还是很划算的……
心头钝痛，祝遥却笑起来。
划算？人命不是算术，他凭什么觉得划算？！
系统已经确认，入侵人世的只有修罗国度。
[已确认：世界线无异常]
系统犹豫了一下，还是劝了一句：[祝遥，你的血量不多了]
祝遥深呼吸，压下心中翻腾的不甘与杀意，开了个机关翼，强行脱战。
北方祭坛，满地血污昭示着战斗的惨烈。
祝云柔踏过一地狼藉，走向地陷造成的断崖。
倒地的残枝断叶上残留着藏镜人的掌劲，岩石上的刀痕是千雪的皇世经天宝典。
祝云柔沉默着走过，靠着地上的痕迹分析推断战斗的状况。苗王战力强劲，藏镜人受伤沉重，最后一招是阴阳合招，苗王败了，千雪赶来……
脚步一顿，她不自觉皱眉。
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漏了什么？是谁设计诱藏镜人前来？
再往前走，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有人从小道赶来，偷袭千雪。
是谁？熟悉的感觉，陌生的武功。是谁在筹划这一切？整个局中，她漏了谁？苗王身亡，千雪失踪，对谁最有利？
祝云柔停步，眼前地面上，尘土掩没了一截断刃。
她拾起那片断刃。
笑藏刀……
杀气一瞬爆发。
北竞王！
布局，谋利。伪造魔之甲，暗中收集王骨。那夜，没去见先生。
所有线索再次串联，祝云柔这才知道自己漏了什么。北竞王！北竞王的目的，他要夺权！
为了这个目的，他设计苗王，设计藏镜人，对千雪下杀手！
千雪那样厌憎读书，却为了北竞王去学医，如今，北竞王要杀他？！
气劲横扫四野，暗探墨昭险险稳住身形，冷汗已经下来了，“琴主……”
压下心口翻腾的血气，祝云柔声音依旧淡漠，“如何？”
“寻到血迹与脚印，追下却是死路，没找到二人……”的尸体。墨昭把最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嗯。”
祝云柔站在断崖边，看着幽深的地缝。衣袂在劲风中猎猎作响，她却岿然不动。
她该拦下千雪的！
她以为伏羲深渊不在九脉峰，让千雪去也没关系。可先生明明提醒过她了！
先生让她思考事情发生的原因。
先生让她去见千雪。
为什么没有想深一点？只要再想深一点！
痛恨。
祝云柔捂着心口，体味着这份情绪。
她就像一个知道考题答案，却因没能反推出过程而考砸了的学生，深深痛恨自己的无能。
痛恨之后，便是深切的无力。
那年在羽国，她知道先生所有的安排，却看不出背后的用意，只能远远看着霓霞关上血色染红天空。这一次，他提醒她了，可她依旧没明白先生让她去见千雪的用意，眼睁睁看着千雪走向死局！
一次又一次！
静默，连风声都像是变小了。
墨昭小心地偷眼去看那个沉默的女子，见她握着断刃的手缓缓收紧，内力一荡，断刃化粉而散。
她缓缓抬眸，酝酿着风暴的双瞳逐渐恢复平静。转身，又是冷心冷情的祝云柔。
魔兵肆虐，先生插手，他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缥缈峰。
教坊司与还珠楼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氛围中合作，暂时安顿好了居民。
君逍遥瞥了眼百里潇湘悬在腰间的楼主玉佩，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想起来了？”
百里潇湘还在忙着核对账本，“什么？”
不知为什么，看到还珠楼的账本与人员名册后，百里潇湘竟然有种肉痛的感觉。讲道理，还珠楼又不是他的产业，他也只是代为管理，为什么他会那么心疼啊？！
听出百里潇湘依旧没有从前的记忆，君逍遥看他又摘抄出一则有问题的账目，心说百里潇湘真是天生的管家，“你怎么会有还珠楼的令牌？”
“今晨出发时琴主给我的，让我看完任缥缈与雪山银燕、剑无极的决战后，暂时接管还珠楼。”
——
昨日，祝云柔找温皇饮酒。
“他离开了，你知道的。”
“所以，只有他们二人能试我的剑。”
“你可以去东瀛找他试剑。”
他笑起来，“好友，事到如今，你也感觉力不从心了吗？”
她看着他，“剑招分明尚未完成，你太急切了。”
不悔峰之战，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剑十一输给了一剑无悔，所以任缥缈开始创新的剑招。可不论他如何天才，这么短的时日，都不可能完成。
“时机正好，完成与否，并不重要。”
“这是没必要的比试。”
“好友！”他敛去笑意，像是有些无奈，“默苍离收俏如来为徒时，你不也没劝他？”
“你想救所有人，却谁都救不了，甚至，你连自己都护不住。”从她找他讨生死蛊时，他就有所猜测。可他只是给了假的生死蛊，劝阻都只是一句带过。他们都是一样的固执，也是一样的淡漠。
她果然没再多言，开口向他要了另一样东西，“我要还珠楼的令牌。”
他笑意更浓，翻手便将令牌交了出去，显然是提前备好的，“听闻教坊司在疏散平民，祝遥倒懂未雨绸缪。”
她接过，依旧不辨真伪，“我不会做多余的事。”这是在回应他提默苍离的事，因为知道劝不住，所以不会劝。“令牌，我等你来取。”她只是需要还珠楼的助力，还珠楼始终是他的，她相信他会找她要回令牌。
神蛊温皇摇着羽扇，看着黑衣的十六夜离开，心底有某种情绪涌现。
不做多余的事……
可她却对俏如来怀有敌意，今日又劝了自己。藏镜人，千雪，凤蝶，十六夜……
眼高于顶冷眼观世的神蛊温皇，慢慢有了属于普通人的情绪，可惜，局势已成，他不能，也不愿就此抽手。
踏入红尘，就是一步江湖无尽期。
祝遥一身血染，拖着双剑走回松隐山庄，老远就听见山庄方向的喧闹声。
他此时身心俱疲，没心思去猜测发生何事，直接让系统调开视野。
松隐山庄外，撤出的居民围住景行，争吵着说要诛杀魔族。
“为什么松隐山庄要收留魔族？”
“是啊是啊！”
“我的家乡，我的亲人都被魔军所杀，你们为什么要帮他？！”
“杀了他！”
“杀了他！”
祁子衿与一众松隐山庄护卫拦住群情激愤的平民，完全将背后空门暴露给沉默的景行。
“他救了你们！忘了吗？！”惜海棠的不悦已经表露在脸上，却仍理智地没说出景行的名字。
“谁知道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是啊！你们那么早就叫我们撤离，说不定你们是一伙的！就是想骗取我们的信任！”
“为什么不救我的父母！呜呜呜……”
“你们一定是一伙的！”
惜海棠已是极度的不耐烦，祁子衿也冷了脸色。
景行倒是从容淡定。
一模一样。与当年的道域，一模一样的情形。景行看着乱哄哄的人群，似笑非笑，神情像是怜悯，又像嘲讽。
那年道域四宗内战，祸及平民，浅草千川开放结界，出动所有人救助百姓，祝遥接连一个多月连轴转，几乎都是靠着药物强打精神。可被救下的人中，却有许多人心怀怨怼，认为战火是由外境之人引爆，认为教坊司别有用心……
紫眸中隐有血光闪动，景行的手指不自觉抽动，心中不耐。
“我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啊！”冷淡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带着内力传遍整个临时避难营。人群不由静下来，从后往前，让开了一条路。
祝遥神色倦怠，剑上还残留血色，“我们本就都是教坊司之人。救你们的是我们，给你们提供食宿的是我们，撤离也是你们自愿的。有意见，离开啊，没说不让你们走！”
他一步一步，走过闹事的人群。
“史艳文牺牲亲子封印魔世，你们就以为天下太平了？灵界迟早沦为战场，让你们撤离，不过是早做准备，免得一朝打起来，像今日一般手忙脚乱。”
“为什么不救你们的家人？为什么不救其他人？”他看向方才问话的几人，“教坊司不是神仙，当初也劝了的，是他们不肯走。你们离开时，不也没劝吗？”
他走到人群之前，站在景行身前，“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教坊司与松隐山庄本就没义务救你们，你们哪来的立场指责？！”
他几近力竭，整个人几乎全靠景行扶着，“还是那句话，要走要留，是你们的自由！还有，魔世已经入侵，从今日起，教坊司只会留五十人保护营地，松隐山庄也不再无偿提供帮助。”不顾哗然的人群，祝遥转而对祁子衿道：“子衿，你们也撤，这宅子不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话也是说给旁人听的。此处本就不是真正的松隐山庄旧宅。都说狡兔三窟，自从当年奕秋萝背叛一事后，明面上的松隐山庄就建了三处，祁家现在在外的都是年轻一辈，没什么恋家情结，舍弃个宅子也不过搬个家而已，反正他们每隔几年就要搬一次，都习惯了。
难民们见教坊司与松隐山庄都是真的要撤，不由慌起来。
“你们要去哪里？”
“你们不能不管我们啊！”
本已经被景行半扶半抱往山庄里走的祝遥，闻言又停下来，冷声道：“凭什么？！”出口，又觉得没必要与他们计较，“我们要去杀魔军，你们难不成要跟着？”
吵嚷声低了下去，只是仍有人在窃窃私语。
景行扶着祝遥往里走，忽然问：“不后悔吗？”
祝遥整个人靠在景行身上，低低笑起来，“有什么好后悔的？如果真的不理会，我才会后悔。”
祁子衿脸色虽然不好看，却也道：“祝兄所言不错，能为而不为，才会后悔。”
惜海棠无言地帮祝遥抱着剑，心中酸涩。
哪怕不悔，哪怕明知众人也不悔，祝遥却仍会因牺牲他人而自责，他把众人看得太重，把人命看得太重，才会从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少年，变成今日这般郁郁的模样。
“景行，别总记着不堪的东西，总会有那么一刻，会让你觉得所作所为是值得的。”
景行明白祝遥的意思。祝遥总说让他多看看人世，虽不曾言明，他却也知道祝遥不希望他与人族冲突，方才他却起了杀心。“不会有下次。”
祝遥昏昏欲睡，不甚清楚地道：“倒也不必隐忍……”
系统默默地给祝遥点击小药，帮他稳住血条蓝条。
它一直都看不懂祝遥。慈悲又残忍，胸怀宽广却又爱斤斤计较，看似游走于红尘俗世，实则游离于人事之外。矛盾，又可悲。
魔军压境，连早已有备的教坊司都伤亡惨重，何况别处！
俏如来虽已尽力赶回百武会，但袭击百武会的却是修罗国度速度最快的魔将——殁神翼。
顾北亭躲过了空之军势，百武会却没这运气，毕竟空之军势本就是冲着百武会去的。魔军袭击之下，百武会近乎全军覆没。
史艳文也遭遇了魔兵，是使用言灵之术的杀生鬼言，幸而他先走了趟正气山庄，才从杀生鬼言手中救下了燕驼龙与脚仔王。
魔世战火几乎都在中原境内，苗疆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但今日苗疆朝堂内的气氛也很沉重。
苗王身亡，王子苍狼、王爷千雪失踪，北竞王在心腹拥护下登基为王。
教坊司全力救援中原，望断桃源内几乎没人留守。
祁子衿等人护送祝遥返回望断桃源，看见教坊内兵力如此空虚，略有不满，“纵使援助中原，也不该倾巢而出！”
祝遥方才短暂地昏迷了一会儿，现在还趴在景行背上休息。“传讯，把人召回来！”他自然是留了人守卫教坊司的，毕竟水云坊内还有百十来个半大孩子呢！现下竟是都跑出去了！这一个个的，都当魔兵是好欺负的吗？！
祝遥气得头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