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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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返回琉璃树结界，想说顾北亭成日守在外面，也真是坚强，就听默苍离倚在琉璃树下，轻飘飘说了句“辛苦了”。
冥医脚步一顿，没好气道：“你还知道我会辛苦啊！哼！真是精的出嘴，笨的出力！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却坐在这里轻轻松松擦你的镜子，你还有良心吗？”
“能者多劳嘛。”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处理啊！”
“我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何能担此大任呢？”
我信你个鬼！冥医咬牙，“反正你就是吃定我就对了！”
“俏如来的表现如何？”
“你看中的人是会差到哪里去？他很快就会来找你了。只不过，我担心他没命来见你。”见默苍离不为所动，冥医皱眉道：“你当真不在意吗？小云柔是真的想杀俏如来！那伤口再深一分，你就要重新找徒弟了。”
“嗯。”回应仍是冷淡。他想到那日她归来时的不悦，她果真察觉了，又或是，祝遥吩咐了什么。
冥医看默苍离如此淡定，更气了，“苍离！”
“她不会再出手了！”
“哈？为什么？”
默苍离抬头看了冥医一眼，又低头继续擦镜，“俏如来为何还活着？”
“啥？”
“俏如来为何还活着？”
自家好友已经问第二遍了，冥医想了想，道：“因为宫本总司出现，所以小云柔停手了。小云柔不想与宫本起冲突？”
默苍离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额……”冥医犹豫，“小云柔不是真心想杀俏如来？”
“你为何回来了？”
换问题了？冥医依旧一头雾水，“小云柔去北竞王府了，俏如来回百武会了，我就回来啦！”
“嗯。”默苍离点头，“俏如来为何还活着？”
“……”怎么又绕回来了？！
“杀他，是一时兴起；放他，是一时兴起。她不会再出手，所以俏如来还活着。”
冥医黑线，所以他是怎么跟这俩难沟通的家伙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没被气死的？！
教坊司，千弦羽收到中原人追杀宫本总司的消息，没来由地烦躁。
冥医当时将人叫出去，想必就是为此。追杀宫本一事，背后有还珠楼推动，是温皇欲逼宫本与自己一战，顺便坑一把俏如来将中原的水搅浑。冥医让宫本出来顶罪，自然是先生的提示，先生既选中俏如来，自然不能让他如此轻易失去人心。
这一次，先生又想用什么名字，什么身份现于世人面前呢？
“琴主是在担心宫本先生吗？”难得琴主肯来看看内务，惜海棠与靡颜毓秀乐得清闲。
千弦羽由百里潇湘教导着看账本与文书，闻言道：“派人将祭司与柳生鬼哭身亡的消息放出去。就说是教坊所为。”
靡颜毓秀眼睛一亮，“我去我去！我去处理！”说着就忙不迭往外跑。
惜海棠失笑，“看来，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
“琴主，此处账目有误，”百里潇湘又递过来一本账本，“琴主看看错在何处。”
千弦羽淡定地接过来。
靡颜毓秀对百里潇湘用了药，封了他的记忆。用她的话来说，要是没被温皇坑，这孩子妥妥的工作表率啊！不过，百里潇湘的确好用，接手的事务很快就上了手，也算不枉她亲自向温皇保人。
江湖中很快流传出一种说法。
教坊司不满西剑流返回东瀛，将西剑流首脑捉拿封印于西霂崖上，受风吹日晒雨打不说，还要日日受西霂崖上的乐声折磨。
江湖人闻说无不色变。
教坊司这一出，温皇只觉得好笑。千弦羽插手，必然会请宫本总司入坊，但她没干涉还珠楼对剑无极的围杀，是没猜到自己的意图，还是故意坐视？
百里潇湘奉命迎宫本总司入教坊，刚踏出望断桃源，就看见两拨人在晴昼海对峙。
宫本总司看清靡颜毓秀护着的人，不觉蹙眉，“赤羽？岚？”他们不是离开了吗？
惜海棠的傀儡丝将两拨人隔开，几近透明的傀儡丝上沾了血。惜海棠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人动手。百里潇湘问道：“督导，发生何事？”
惜海棠被百里潇湘一声严肃的“督导”唤回理智，冷声开始解释。
靡颜毓秀此时也很头疼，她实在没料到是夜老九下的手。
原来爱灵灵带着月牙岚来找她，说是他们的船被人埋伏，赤羽中了毒，他们不得已来找她帮忙。靡颜毓秀虽然也学医术，到底还没学成，初看并未辩出是什么毒，就带着他们进了教坊找琅轩，谁想正好撞上夜老九等人，他们立时就被围了。
惜海棠并非因为夜老九等人向西剑流出手恼怒，她恼火的是夜老九下的蛊，那是当年他入教坊时，答应千弦羽不再使用的蛊！
宫本总司知晓中原与西剑流的仇恨，当下只是凝神查探赤羽的状况，心中却有疑虑。
西剑流离开中原已有一昼夜，照时间推算，他们可能离开不久就遭遇伏击，才会退回中原求援，即使夜老九等人想追杀，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宫本定了定神，试图为赤羽驱毒，却被百里潇湘拦下，宫本便猜到这毒有古怪。
惜海棠不肯劝，靡颜毓秀不适合劝，百里潇湘只得开口，“夜老九，琴主说过，教坊司不干涉俏如来的决定。”动静那么大都没人往这边凑，一来是因琴主不在，二来么，恐怕是夜老九对赤羽用的毒有问题。
夜老九嗤笑道：“小姑娘也说过，教坊不干涉个人行事。”
望断桃源入口的结界泛起波澜，有桃花从中飘落，千弦羽踏着花香出现，宝蓝色锦衣上盛放着菖蒲。
“我确实说过。”
“琴主……”惜海棠神色复杂，终究还是收了傀儡丝，夜老九等人便全然暴露在她面前。
千弦羽扫了眼赤羽，眉尖微拢，又看向夜老九，没说话。
夜老九身后一名青衣少年想开口，被夜老九拦下，“小姑娘没看错，我用的是七绝散魂蛊。”
靡颜毓秀露出了然的神色，面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厉神情。惜海棠沉默片刻，抬手比了个手势。
在宫本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倾酒奉觞、君逍遥、琅轩，以及其他几个虽没见过，但明显也是主事者的人现出身来。
夜老九身后的人神色不一，却都各自退开。
宫本隐约猜到什么，看向千弦羽，爱灵灵有些不安地往月牙岚身边靠了靠。
千弦羽走到场间站定，语气格外平淡，“你既承认违背誓约，按照约定，我会杀你。”
夜老九身周逸散出紫雾，咧嘴笑道：“毒蛊阵，如今的你，还走得出吗？”
夜老九是祝云柔第一个契者，当时她用的是十六夜的身份，受祝遥嘱托，查探巫教遗址，才寻到巫教，就一脚踏进他的毒阵里。
最初，那只是一个考验。巫教被灭之后，变成了一个梦魇，夜老九成了沉醉梦中的一缕残魂。
七绝散魂蛊。产生动摇心神的幻境，将人困死在梦中，躯体被蛊虫吞噬。情感越激烈，越是沉沦。分不清是梦是醒，辨不明己身他身，阅遍七情，不得解脱。
沉沦苦海中，七情淡漠的祝云柔一步步走过，用冷冽的刀将夜老九拉回了现实，破了他的毒阵。
不解七情，不动心，不伤情，就是那么没有道理。夜老九败在她手下，答应不再使用七绝散魂蛊。
千弦羽握着的是一双新的对剑，寒声/寂影。
几乎没人会怀疑这场武斗的结果。
她踏入毒雾，犹如闲庭散步，走到夜老九身边。
——“小姑娘，若有一日，我又用了这蛊，就杀了我吧。”
那是他的梦魇。他不恨那个少年，那个凭一己之力覆灭巫教的天才少年，即使他因此失去亲友，他也恨不起来。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几十年修行，竟比不上少年的几年。他要胜过他，所以哪怕明知他的传信是陷阱，他仍是带人去拦了西剑流的船，如他所愿的用了七绝散魂蛊。
你不是将赤羽信之介视为对手知己吗？我对他用了七绝散魂蛊，直面本心的蛊，你敢面对自己吗？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神蛊温皇料定他会用七绝散魂蛊，自然也猜得到，那是他对神蛊温皇的嘲讽。强大的天才少年，却独自站在高峰，目下无尘，冷眼观世，骄傲却孤独。
“咳！咳！哈……哈哈哈！”夜老九似乎从未如此开怀，“小姑娘……你的脚步，慢了……”不解七情的人，却在七情困苦中迟疑了脚步。
寒声穿胸而过，寂影轻挥，斩杀近身的蛊虫，祝云柔看着夜老九逐渐苍白的脸色，忽然问：“为什么？”即使憎恨赤羽，也没必要用七绝散魂蛊。
“哈……”即使开始理解情感，仍是无法明白情感带来的折磨。他只是笑。如果赤羽能从七情幻境中醒来，至少证明他非大奸大恶。承受七苦，尔后坚强，这种蛊，本就是用作磨砺心志的。
夜老九突然发力，划破千弦羽右手手背。
祝云柔没躲，右手握着寒声，她若拔剑，夜老九会立时身亡。低眸，手背上趴了条奶白色的小虫子，这是第一条能直接喝她的血的蛊虫。
“临别……礼物……”夜老九步步后退，将身体抽离她的剑。
“别……这么看我……”怪恶心的……夜老九朝后倒下，祝云柔愣怔着想去扶，却见蛊虫瞬间吞噬他的身躯，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无形。
七绝散魂蛊。
他终究没能走出那个梦魇。
靡颜毓秀轻轻叹息，神色莫测。
赤羽忽然皱眉，神情痛苦。
宫本总司收敛心情，“信？”
赤羽缓缓睁开眼，有些茫然，还没分清梦境与现实，就看见千弦羽转身看他，当即愣住。
他头一次见到千弦羽露出这样的神色。
悲伤？
“既已醒来，离开吧。”吩咐靡颜毓秀将月牙泪的骨灰送过来，千弦羽迈步离开。
赤羽有点懵，发生何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