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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傀儡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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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田松之回国了。
记者团在成田机场一拥而上,想要从他的口中要撬出什么东西。唯一令狡啮舒爽的只有屏幕里山田那张绿得发黑的脸。
狡啮执着烟盒,紧紧看着手中的报告。
这是一份才拿到手里的报告。纸张还泛着薄薄的热度。乍看内容,还附着一张不甚“美丽”的照片。
这份报告的标题是:森奈理佳死亡报告。
森奈理佳,也就是六本木Le court的女公关,花名lumi,于昨天晚上12点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中,被发现时是上吊的状态,白床单绕在脖子上挂在天花板横栏上。没有舌头伸出的恐怖场景,给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女留了最后一次体面。依旧是安全局刑事课一系出的现场,狡啮一行随后赶到时,慎导灼和炯米哈伊尔伊格纳托夫两位监视官在维持秩序。
慎导灼一会蹲在尸体边上,一会翻看死者的房间,把技术人员搞得摸头不知脑。折腾了好一会儿,他靠在角落静静的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死者的身份非常敏感,在场的都来自厚生省政府部门,气氛不是很好。只有一个才来实习的年轻人说:“这是自杀吧。”
没有人回应他。他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窝在一旁继续帮忙去了。
宜野座和狡啮并肩站着,他俩身量太高,占着这小房子有点挤,便出去待着。
“这个节口,无论是自杀还是他杀,忝着良心想,对我们都是推波助澜。”
宜野座活动着义肢,喃喃自语。
狡啮的眉头和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过的全是灰原哀那天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感觉我们很快又能再见面。”
“感觉我们很快又能再见面。”
lumi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死亡,还是自杀的样子?五十岚吟三不是这么蠢的人,调查到现在并未直接指向他和长泽公司的确实证据,三野体内的药物成分根本没法做比对,Le court的工作人员也矢口否认,店内的监控也没有可疑。
何需多此一举?
是怕lumi反悔,未免节外生枝。可是现在这样做,不也是再生事端?
难道lumi真的是自杀?
加害人淡然处之,受害者无端自戕。
“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嘛,不过别把我算进去,我对正义这种抽象的东西没兴趣,而且我觉得到危险的地方也不能做什么。”
狡啮渐握紧拳头,烦躁不安的咬紧牙关。
更深露重,一个大大的喷嚏声,慎导灼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他的手指敛着一个微弱反光细细长长的东西。
“不好好看着现场,不怕霜月课长又教训?”宜野座看着他。
“嘛,炯一个人就足够了。”慎导灼把手中的东西展示给他俩看,“这个很贵,但里面似乎有掺了奇怪的东西哦。”
“这件案子迟早会转给你们外务省行动课,要不要听听我的看法?也许很有用哦。”慎导灼人畜无害的笑了,歪着头甚是可爱。
狡啮和宜野座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这位新人监视官是个什么性子,比平常打交道的人完全不一样。
见对方也没有拒绝的意思,慎导灼眨了眨眼,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灰原,你的公派申请下来了,没问题的话下周一就出发了。”
“谢谢,Mr Lawrence。”
“啊,真可惜啊。你在本部待得挺好,为什么非要去偏远的分部呢,那里可不比东京发达。”劳伦斯先生摊手做出夸张的样子,“虽然现在躲躲本部也不见得是坏事。”
“嗯……”
劳伦斯深表遗憾的说:“有机会还想听你说说过去的故事,我真是怀念啊,像我这样的老头子,能和你这样的小丫头聊到一块去,也是缘分吧。”
“我爷爷从小就在我耳边说着这些事,他不在我身边后,就只能和您说了。”灰原接过那张公派证,浅浅一笑,“我在这儿没有朋友,认识您,偶尔和您说会话,我很高兴。”
审讯室。
不掺杂一丝色彩的墙壁和地板,打着并不柔和的灯光,乍一看有点西比拉系统前的影子。
山田正襟危坐,面前还放着一包香烟,他不客气抽上一根,说:“偶尔抽抽这种货色感觉还不错。”
但抽了两下他就变了脸色,随手把烟丢在地上,用考究的皮鞋碾灭,厌恶的说:“低等味就是低等味,入不了口。”
这出变脸戏他一个人飞快的演完,随后他的嘴像开了连环炮,回到正题,不止的发泄不满:“我都说了很多次,森奈理佳那女人死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三野,他有证据吗?你们有证据吗?就凭他一段自话自说的视频?”
“现在舆论绑架法律了?就因为那女人的死,我才回国,就得在这儿受到这种待遇?你们知不知道长泽公司的背景?知不知道让我受罪,就是得罪长泽集团,我的律师就在外面,我现在要求让他进来!”
“说完没,山田副会长?”花城没留情面的打断,摊开手让里面的东西更直观的展示出来,“说完了就换我们来说吧。”
“听说山田副会长在少年时代就获得过‘记忆迷宫’比赛的冠军,想必不会忘记这件东西。”
花城一字一顿:“毕竟,这是你亲自送给森奈理佳的。”
山田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他不自然的蠕动嘴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送出去的礼物太多,记不清了。”
山田短暂的迷惘不是装的,这使冷眼旁观的狡啮觉得更加心寒。
利用感情的人,最是卑劣。
森奈理佳是神奈川县人,父亲早亡,她没读完高中便辍学只身来到繁华似锦的东京都打工,孱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都需要她微薄的工资来生活。从最初白天在便利店当店员,晚上去酒吧卖酒,在经历过一段没日没夜的打工生活后,因为姣好年轻的外表,某一日她被某个人介绍去了Le court。Le court和曾经的便利店、鱼龙混杂的酒吧都不一样,那里都是高资人士,连醉酒的客人都是教养甚好,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很感谢那个人,觉得是那个人给了自己体面的工作,那个人对自己的照顾弥补了自幼缺失的父爱,即使她能感受到这份“父爱”充斥着欲望,可她甘之如饴。
自己真贱啊。明明对这种事厌恶不已,但一和那个人做着那件事的时候,就能获得至上的满足。
那个人也说最喜欢看自己脸上那一刻的滟色,他说甚美。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破难船也想有港口停靠。
“我猜,你当时对森奈理佳还是有一丝爱恋吧,不然也不会亲自选了一条有限量编号的项链送给这个少女。”花城慢慢叙述着这条项链引出的故事,“少女欢喜不已,以为遇见一个真心爱护自己的男人,即使这个男人的年纪足够当自己的父亲。但缺失父爱的她不在乎,她把亲情、爱情、恩情混在一起,反而更沉沦。”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幻想会被打破得如此彻底。男人可以抛弃她,男人可以不爱她,但她不能忍受这个男人和别的男人主动分享她,为不受干扰,甚至给自己喂食药品,成为一件彻彻底底的物品。”
山田的脸色难看得要命,放置在桌台上的手指掐得发紫,直直盯着面前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项链。
这是一条成色、克量都很不错的项链,很符合森奈理佳这个年纪的少女,细细的银链上缀着一个不小的镶满钻的六芒星,想象得出来戴在森奈理佳光洁修长的脖颈上有多相衬。
“山田,你买这条项链的时候,店员有告诉你,这颗六芒星可以一分为二的吗?”
山田的瞳孔倏地放大。
“你说三野的视频红口白舌,那这段视频又如何?”
花城轻轻剥开那颗六芒星,小小的芯片赫然躺在里面。
“山田孝之,这段视频长泽会长亲自过目,他的应允,你才会坐在这儿。”狡啮忍了这么久想朝这人的脸狠狠打一拳的冲动,在看到山田瘫在不柔软座椅上的狼狈后,终于释出了这句话。
即使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是弃卒保车。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
收拾行李的灰原腾出手翻看,是陌生号码传来的。
“听说你要走了,见一面吧,就在废弃工业区的旧工厂,晚上11点,我会买好satsuki咖啡的美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