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他人即地狱（灰原哀x狡啮慎也）》超级细胞

6、Chapter 6 轨道列车

　　当我说“未来”这个词，第一音方出即成过去。当我说“寂静”这个词，我打破了它。当我说“无”这个词，我在无中生有。
　　—— 辛波斯卡 《万物静默如谜》

　　“一杯馥芮白，堂食谢谢。”

　　—今天没喝美式。
　　—再不汲取点糖分，我要倒在实验室了。
　　—工作很辛苦吧。这就是高智商人的重担吗？
　　—是吗？
　　—哈哈，是的！哦，我有东西交给你，放老地方了。
　　—……森奈，决定好了吗？
　　—别用这种语气，早就考虑好了不是吗？这就是我最后的愿望了。
　　—我知道了。

　　月色挂在盛大的夜幕中，静候表演者拉开它的屏障。屏障里到底是不是下水道的暗礁，好奇心永远不会被湮灭。

　　灰原侧目而视，耳边的碎发随意撩起，捧着狡啮带来的那杯热乎的咖啡。
　　“我说，”灰原懒洋洋的，“晚上喝咖啡实在不是个好习惯，我打算戒了。”
　　这样说着，她还是喝了起来，浓郁的味道把并肩而坐的两人包裹着。少顷，氤氲中的碧色瞳孔顿了顿，一哂：“有超能力者吗？”
　　“是心理侧写，没有那小子，我们应该见不到这一面。”狡啮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逃跑。”
　　“阿拉，太可惜了。”
　　“你的措辞非常失礼。”灰原长长的睫毛掩着目色，“后续工作不比前期调查容易，要注意的方方面面，你们行动课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末了，灰原轻轻笑出了声。
　　“虽是这么说，但无论如何，谢谢你们了。”
　　面前的这位女人，令人印象深刻的除了出色的容貌就是这副冷淡的性子。
　　狡啮动动喉节：“暗地里帮森奈理佳，不是违背了你独善其身的原则？”
　　灰原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方形小盒子边说：“我都说了自己是好人，偏偏狡啮先生不信呢。”
　　“如你所愿，‘siren’样本。”灰原郑重道，“最后一颗了，我冒着生命危险拿到的，丢了就没有了。”
　　“加上森奈理佳的录影，足够了。”
　　“狡啮，到此为止吧。”
　　狡啮并未迫切接住这颗宝贵的“证据”，反而悠闲的双手撑在背后，沉默了几秒说：“你知道圆形监狱么？”
　　不等灰原是否心领神会，狡啮继续：“在形态上，圆形监狱是一系列按圆形排布的监禁室，并在整个圆形结构的中央设立一座监视塔。警卫们可以随时观察每个囚犯的一举一动，而囚犯却看不见警卫。于是囚犯们会意识到这种监视行为是一直都可能存在的，但不知道究竟何时会被观察。这样一来，囚犯们就形成了一种自律，即使只有少量的警卫也能确保对大量囚犯的管制。”
　　“通过‘人心驾驭人心’的新模式，这种持续不断的监视，迫使囚犯调整自己的行为。它的核心法则就是以最少的警卫来监视最多的囚犯。”
　　狡啮说完，灰原懒懒的语气：“前刑警先生，再和你聊下去，在我离开东京前，得被打成肉泥了。”
　　“我可是非常想安然度日的。”
　　狡啮调笑：“我去看过了咖啡店的cctv，你和森奈理佳接头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安然度日？”
　　末了，他正色直言：“灰原，你凭什么认为能安然度日？”
　　灰原愣了一会，端详了几秒对方眼瞳里清澈的倒影：“你之前说的很对。我抗拒在西比拉系统下的日子，通过自我疏导和药物的双重保障才勉强把psycho-pass数值维持在临界值。”灰原环抱住双膝，“还有尽量减少出门次数。”
　　“你们第一次找上我的时候，撇开负面情绪，我还挺佩服的。”
　　“？”
　　灰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至少你们还没有失去作为猎犬的嗅觉。”
　　“……”
　　“不好意思，冒犯了。”灰原很没诚意的抱歉，挑起眉的样子骄傲又美丽。
　　二人默契的相视一笑，氛围放松得与静谧的夜晚相得益彰。
　　“我和森奈理佳是在六本木认识的，打过几次照面后，她跟我说过她家里的事，她是个坚韧又天真的人，她以为山田是真的对她好的人，可是直到三野的死讯传来，她才醒悟过来。”灰原像个朗读者讲述着自己读完的一个故事，“我会帮她，只是因为她每次说到自己的弟弟，眼睛都会有光，就算是在辛苦的日子里踽踽独行，她都像天使一样。”
　　灰原尽力用平稳的语气叙述着这一段，狡啮在最后还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
　　这女人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坚不可摧。
　　“山田信任我，分部的调动申请是他出事前的最后一份许可，他以为我是处理不好总部的人际关系才想去人少清净的分部。正好那里是工厂区，与药剂原料打交道，符合我的性格。”
　　“说完了，该走了。”灰原不等狡啮是否有回应，“虽然在道别时说‘再见’是惯例，但我想我们不会有那一天了。”
　　“不过，能认识你就足够了。”
　　狡啮微怔，而后释然一笑：“我也是。”

　　新干线飞驰越过恢胎旷荡的平野，戴着贝雷帽的女人在靠窗的座位上专心翻阅着书籍，车厢里的乘客不多，到站播报声响起后，没有人注意到女人将手里的书放置在位置上后，便提着行李下车了。
　　这是北海道最偏僻的北边，是长泽分公司最原始的工厂选址。
　　喧嚣的风把女人茶褐色的头发吹散，她加快步伐走进在一片朴实房屋里尤显气派的建筑物。
　　“您是从总部来的灰原哀小姐吧？”门外和蔼的接待员伸出手，“欢迎您来北海道。我们这里和东京比很多地方还很原始，还请灰原小姐多多适应。”
　　“乐意之至。”灰原与对方相握。

　　“你们看新闻了吗？前副会长定罪了！五十岚议员也引咎辞职了！”
　　“这么说那件事是真的了？”
　　“可不能乱说！山田是个人行为，长泽会长都召开发布会向社会公众解释了！”
　　“那就好，别牵扯到我们这些人就好，我还得养家糊口呢，psycho-pass千万别浑浊了，待会我去找医生看一下。”
　　屏幕里的sns不断刷新，灰原粗略扫了一眼关闭页面恢复了平静。
　　键盘声外，新邮件的提醒声突然响起，灰原疑惑着点开。
　　—是一张照片。
　　灰原的眼眸渐渐溢出笑意，是那天自己在列车上看的那本，熟悉的红色硬皮封面，用黑色字体印着的「阿列克谢耶维奇《二手时间》」。

　　「我们平凡普通，默默无闻，虽然我们努力生活，我们去爱，我们忍受苦难，但没人对我们感兴趣，书中也不会写到我们。普罗大众，数不清的人。」

　　“我最赞同这一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