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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被级长事务缠身就足够焦灼了,雨果愤恨地想,这节骨眼上怎么敢出这样的事!他大步奔走着,焦虑的神情侵略他的脸。斯科皮·马尔福说罗丝意外摔伤了,雨果才来得及咽下一口晚饭,就扔下了手中的刀叉,径直往医院赶去。
      最近天气潮湿得令人厌恶,空气里满是湿气,大理石地板蒙上一层水雾,到处都有打滑的风险,但是雨果只管照着自己记忆中的路疾走,滚滚黑袍在路上招惹不少目光。罗丝伤的是脑袋?听起来就觉得严重。他忧虑地将各种结果在脑子里过一遍,步伐不住地打滑却没有减速,最后一阵冲刺跑到医院门口小心翼翼推门而入。青霉素和来苏混合的味道灌入肺部,他的心脏按耐不住在胸腔内怦怦直跳,一股热气直逼脑门,汗珠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雨果?”是阿不思的声音,低沉而小心翼翼地,从一道素白的屏障后传来。雨果眨了眨眼睛,终于觉得呼吸自如起来。
      “罗丝应该还不至于失忆吧?”雨果从屏障后探出头,一眼便看见罗丝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安静躺着,头上缠着一道绷带,在她的红发间显得尤为突兀。
      “别胡说,起码她记得我。”阿不思白了他一眼,轻声说,“伤得不重,夫人说没有大碍。”
      雨果蹑手蹑脚地走到罗丝的床尾,她似乎在熟睡,呼吸均匀而安稳。身体里一直紧缩的部分放松了下来,雨果突然想笑——他真的笑出来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幸灾乐祸吗?”阿不思无奈地笑着。雨果才注意到他的右手腕上也缠着绷带,没准儿是跟罗丝一起受的伤。希望他不会缺席魁地奇训练,不然罗克珊准会发飙。
      雨果不笑了,刚拉过一把椅子准备坐下,罗丝便皱皱鼻子,睁开了眼睛。她根本没有睡着,只是比较昏沉。她开口说话了,有些沙哑,但没有显出其他发声困难的迹象,“我听到你笑了,雨果。”
      “我……没有。”雨果连忙转移话题,“这是怎么弄的?你要住院了吗?”他将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扣在一起,认真地望着她。
      “我觉得用不着,可庞弗雷夫人说明天早上才能出院。”罗丝苦笑了一下,抬手撩撩额头上的发丝。
      阿不思接话道,“说起来都是弗利的杰作。”罗丝闭上眼,叹了口气。
      “我们去了图书馆,你知道N.E.W.Ts有多烦人,晚饭时间快过了我们才离开。天气潮湿,我们走得都非常小心,弗利却指使他那帮狐朋狗友,突然在我们身后狠狠推了一把。罗丝可怜的后脑勺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我没事……罗丝却差点脑震荡,还伤及脊椎骨。而弗利呢,跑得比谁都快,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我下次要给推我的人施一个恶咒。”罗丝的声音虽轻,愤恨却丝毫不减。
      庞弗雷夫人提醒他们探视时间结束了,于是雨果和阿不思结伴离开,罗丝按庞弗雷夫人的要求乖乖闭上眼睛休息。说出口令,走进肖像后的洞口,满目的猩红色仍然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迎接他们回到这个温暖的公共休息室。此时只有软皮沙发上还坐着几个低年级的学生,阿不思先行上楼了,雨果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角落里不起眼的谈话声。
      “别难过了,你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是亚栗希亚的声音,她仍披着一头光彩照人的、绸缎般的黑色秀发,肤色白皙,明眸皓齿。仿佛眨眼,她已经出落得更加精致,和她的哥哥一样总有一群叽叽喳喳的追求者。她的眼睛清澈灵动,长睫毛一闪一闪,用雨果从没见过的温柔眼神望对面的人——毫无疑问是戴里克。啊,很好,他们倒是越走越近嘛。
      略微地感到恼火之余,他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开始给亚栗希亚和克里斯汀做比较,他发现自己带着偏见地认为就算亚栗希亚再漂亮、长袍下的身段再纤细轻盈、和别人说话时再温柔……也比不上克里斯汀。
      “这时候还愿意陪我,你不累吗?”戴里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目光瞥向窗外。可惜雾气太重,只能看见晕开的大片柔和色块,可以依稀辨认出墨绿色的禁林、各种深深浅浅的棕色杂合在一起的大理石庭院、灰白的魁地奇球柱和乌云滚滚的天空。
      自开学以来,戴里克就处于无精打采的状态。可以说自从吸血鬼袭击事件后,他的精神就没正常过。按维吉尔的话来说,雨果自己也没有比戴里克好到哪里去。他懒得辩解,把自己扔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维吉尔一针见血地发出一声感叹,“塞勒姆的女人,把我们这个闹腾的寝室搅合这个鬼样子。”他听完这句话只觉得很难过,心脏在被褥里跳得沉重,重得难以呼吸。
      戴里克不自觉和亚栗希亚越靠越近。看不下去了,雨果趁着一股冲动,大步走上前把戴里克揪了起来,无视亚栗希亚疑惑且恼火的质问眼神。“我找你好久了。”他甚至连一个蹩脚的借口都不找。他只是单纯地看不下去,妒火不知什么时候已在身体里燃起——这灼焰绝对不是来自亚栗希亚,是戴里克现有的待遇太好。有如此温柔的人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对待他、安慰他被吸血鬼伤害的感情,克里斯汀的脸又从他脑海中闪过,这不公平。
      “你干什么?”戴里克这句话的内容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他的语气——慵懒,感情淡薄地令人心惊。雨果在寝室门外愣住了脚步:要是以往,戴里克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揍他、埋怨他打断自己和亚栗希亚这种漂亮女生在一起的美妙时光。
      雨果默不作声地松开手,用魔杖指向寝室门锁,门咔哒一声旋开了。“角落那张桌子该收拾了,我不想一个人干。”他胡乱搪塞道。
      “我刚刚想吻她。”戴里克淡淡地说,仍只给他留一个侧脸,“把我带走也许是正确的选择。”
      “你在玩弄她的……感情。”雨果冷静地说。他站在原地,没有进寝室的意思。亚栗希亚喜欢戴里克,四年级时他就看出些苗头。据莉莉的情报,去年万圣舞会上,正当他们为罗克珊和西维亚提心吊胆、担心受怕时,戴里克和亚栗希亚跳了一晚上的舞。也许就在那时,她出乎预料地被他迷住了。
      “别说那么难听嘛,伙计,我心里想的是简,但是又觉得她能帮我……”雨果转头望向他,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又继续说下去,“帮我忘记简……我知道你又想动手了,来吧,主动的那个人可是她。”
      雨果的拳头已经攥紧,转眼间却又疲惫地撇开视线,一声不吭地走进寝室,把戴里克一个人留在外面。而亚栗希亚正在楼梯口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罗丝蜷缩在医院柔软舒适的床上,睡意朦胧之时却被窸窸窣窣的噪音吵醒。准是又有学生“光顾”医院了,她想着,眼睛仍然紧闭,将睡姿调整得更加舒适。
      一句隐隐透着不安的急促轻语从屏障另一边边传来,到她耳里如同一记惊雷。
      “这是莉莉·波特吧?”

      “我作为刚刚体验过O.W.Ls的人告诉你,发掘每个人苦中作乐的才华的一年,才刚刚开始……”
      “明天轮到我夜间巡逻,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吃的回来……”
      “你们一定看见罗丝·韦斯莱的样子了……”
      莉莉渐渐感受到自己的意识返体了,一段段轻飘飘的谈话声亦真亦假,一直在她耳畔断断续续地回响又回响……昏迷的过程中她似乎做了很多梦,其中最不乏噩梦,但是记不清了。有道暖暖的光线穿透她的眼皮,但是她一点也不想把眼睛睁开。太难受了,像刚刚经受过一顿毒打,浑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被褥似巨石一般压在身上,胸口闷得透不过气来。
      “难道连这个都查不出来吗?”
      “没有人知道!阿不思,小点声!”
      “她好像醒了……”
      真正清醒过来后,她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的一切很模糊,每一道或深或浅的色彩都足以刺伤她,她知道自己流了泪——或许是光线的突然摄取和眼睛酸胀的原因。罗丝发红的眼圈首先出现在眼前,她的脑袋上缠着薄薄一层绷带。
      “罗丝,怎么了?”莉莉刚开口就后悔了,胸口一阵发闷,想要呕吐的感觉猛地膨胀起来。
      “不要说话!”罗丝瞪大了眼睛,连忙示意她噤声,“庞弗雷夫人说你要静躺,我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到处是素净的颜色。一呼一吸间青霉素和来苏混合的味道告诉她,这是医院。可是,自己怎么又会出现在医院里?
      “我怎么了?”莉莉的问题急不可耐地脱口而出,瞬间将罗丝的劝告抛之脑后。
      “看在梅林的份上!我们还等着你醒过来,能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罗克珊睁大了眼睛,一副无比震惊的样子,而其他人的反应都与她不相上下。
      “你中了一种奇怪的……咒语。”莉莉听见罗丝小心翼翼地答道。
      她艰难地环视一周:阿不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活像被惹怒的狮子;罗丝温和地抚摸着她的手背;罗克珊乌黑的卷发中露出一双透着担忧眼神的眼睛……雨果没来。她心里平添一股失落,眨了几次眼后,两滴热乎乎的液体从眼角顺势流进了枕头里。她禁不住感到委屈起来,他真的因为那件事对她置之不理。
      几天前,她满不在乎地在他面前提起克里斯汀,调侃说早知塞勒姆待到期末就走,当初还不如趁早把人家追来谈个恋爱,省的以后又说后悔又谈遗憾……雨果全程一声不吭,最后更是当场离开,明显带着一股忍无可忍的怒气,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莫名其妙,万分窘迫。几天过去了,他对她还是不予理睬。
      “雨果来看过你,真的。”罗丝也把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视了一遍,很快发现她失落的原因,安慰着握住她的手,“他说,他不想看见你这副模样。”
      莉莉不敢置信地看着罗丝,直到罗丝用真诚的眼神说服她。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角却瞥见窗外走廊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被注意到后便一闪消失不见了。她脑袋胀痛,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根本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辨认出头发不是红色的——不是雨果,她也不想问了,也许只是路过的、并不关心她的生人。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用魔杖指着她——杖尖可能还因兴奋而发抖,然后口齿清晰地念出了一个恶毒的咒语。这一切或许来自某个人的警告,或许和去年他们捅破的吸血鬼事件有关?到底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自己究竟又得罪了谁?恐惧让她隐隐发抖。
      是不是有人想要除掉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会不会失望?这种事情还有下一次吗?一大堆问题塞满本就受过重击的脑袋,她越想越难受,越难受越是在提醒自己受过惩罚。她的脸色不仅没有因为苏醒而红润,还更加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如身下的素白床单一般让人心惊。
      “你记不记得……是谁给你施的恶咒?”阿不思压抑着不断上窜的怒火,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却不敢问的问题。他的绿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眼中的严肃令她浑身不自在,仿佛她成了正在受讯的嫌疑人。
      “我——”莉莉的声音再次低了下去,她闭上眼在脑海中翻箱倒柜,希望在记忆里找出可疑人的踪迹。但是,意料之外地没有,真的没有。
      “你不记得了?事情就发生在前天晚上!”罗克珊这句话更像感叹句而不是疑问句,“前晚是埃德文娜·赫尔曼在门厅发现了倒地不醒的你!”
      “我头疼。”莉莉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内好像有一大块记忆夹杂着闪光,隔着重重薄纱,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真实情况,它就似一团未知的迷雾一般,令人恐惧地在脑海中漂浮着。
      “不是遗忘咒,是某种强效咒语造成的暂时性失忆,”罗丝听完莉莉断断续续、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的描述,担忧地说,“到底是谁,怎么敢用如此邪恶的咒语?只要告诉庞弗雷夫人,她一定知道。”
      “不,不需要,我想自己处理,如果学校插进来,事情会变得更糟糕……”莉莉的声音疲惫而虚弱,“只要等我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罗丝。”
      所有人迷惑的目光都集中在罗丝身上,她的眼睛也闪过几分惊讶和不解,随即,她眨眨眼,轻声应道,“好,没问题。”

      每天早晨昏昏沉沉地醒来,吸进肺里的第一口空气都有甩不掉的药水味,入眼都是素净的浅色,而不是格兰芬多炽热的红,莉莉万分不习惯。头依旧是日日疼得难忍,但她还是好想去黑湖边散步,看大朵大朵带着铅灰色块的云从群山之巅翻滚到头顶上,看凉风刮过湖面卷起细浪,感受来自黑湖的凉意拂过脸颊、脖颈和手背。她每天面对的只有庞弗雷夫人,每天给她做全身检查。朋友们都忙于应付五年级繁重的课业,她也不希望占用他们的时间。
      第四天傍晚,一个意想不到的探视者出现在医院里,莉莉在惊讶中拿起床头的书签夹进手中的麻瓜小说里,只听他说,“下午好……感觉好些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她将书放到床头柜上,诧异地问。
      “霍格沃茨每个角落都有你们家族的人,”西德尼笑了笑,气氛缓和下来,“我听说了,猜想你不会介意我来看看。”
      “谢谢,你坐吧。”她指指床边的椅子,他会意坐下。
      “这本书我也偷偷看过,”他盯着床头那本麻瓜小说,抬了抬下巴,“挺有意思,但是你不觉得这个年纪还看……有些幼稚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她笑着摇摇头,又将书拿到手里,轻轻摩挲光滑的封面,“每次重读都能有新收获,难道你不喜欢像温蒂那样温柔体贴的女孩吗?”
      “说实话,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彼得·潘身上,”他的视线还是没从书本上离开,封皮中央是一个精灵一般的男孩在天空中飞翔,身穿由绿叶和藤蔓编制而成的衣服,脸上带着享受与幸福的表情。“永远长不大,永远没有烦恼,永远一副讨人喜欢的骄傲派头……永远都幸福。”他又说。
      她瞥见对方认真的神情,莫名不自在起来,“可我有点心疼他,永远得不到来自父母的温暖,大概是天底下最大的遗憾吧。”
      “对,我就觉得自己的烦恼很多,家庭、学业,还有级长职务。”他的眼神闪烁着,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晚上?”
      “我想不起来了,”几乎每段谈话都无可避免地回到这个问题,她感到厌烦,“体检结果是被一道很强的未知咒语击中,还造成了暂时性失忆,所以你就算问我,也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这几天你错过了一些事情,”西德尼见她脸色渐露不悦,很快选择跳过这个话题,“隆巴顿开始约会了,某节课间我听到蓝斯和格林诺不停地跟她套情报……有没有接吻之类的。”
      “她答应亚维斯了?”她兴奋地一下坐直了身体,“她终于答应了?”
      “我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名字……也许吧,我不在乎。”他皱了皱鼻子,不能理解为什么莉莉的反应会如此活跃,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突然发亮,以至于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怪异。
      “亚维斯是个很可爱也很善良的男孩啊,你跟他说过话吗?艾丽斯一直挺喜欢他的,却一直拒绝他,你也不能理解对吧?”莉莉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甚至忘了顾及西德尼是否想听,“去年的万圣舞会,亚维斯还邀请艾丽斯跳舞,她居然害羞到拒绝了!为了这件事我们训了她一个星期……当然不可能真训,因为我们都喜欢那个男孩,希望他能成为艾丽斯的男朋友……”不经意的一瞥间,她突然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和怪异,连忙乖乖地打住了话头,本想补充一句“对不起”,却卡在了喉咙里,气氛顿时尴尬地沉默下来。
      “你精神看上去还不错。”为了结束这尴尬的局面,西德尼站了起来,到几米外的饮水瓶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顺手也给她倒了半杯,温度刚刚好,不烫手又带着暖意。望着手里透明玻璃杯里的纯净液体,水倒影出西德尼棕色短发的影子,她突然想起了他的妹妹,“西维亚最近还好吗?我好久没见她了。”
      他将自己的水杯放下后却转身踱出了几步,语调沉重地仿佛抓住了听者的心,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吐出向下拉扯,“还是老样子,不愿意跟我说话。”说罢,他又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总有一天她会感动的,她会明白你们对于彼此来说,是父母的礼物,是命运的照顾。”莉莉诚挚地说。西德尼转过身,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诧异和感激。
      詹姆和阿不思是父母给她的礼物,是命运对她的照顾,这些莉莉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明白。而亲生妹妹正是面前这个少年的软肋,他对待西维亚一丝不苟的爱与关怀让她为之动容,她希望有爱的故事,都能用圆满做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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