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IrrⅠ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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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清一切，却依旧保持宽容。从不属于别人，永远不恨自己。”
这是一间寂室，一间死室。
地上铺着深灰色的毛毯，由人间苦痛织就。墙壁是脏兮兮的白色瓷砖，零散地分布着深色的指痕，有的交叠在一起形成带着浓厚的不祥气息的图案，逐渐污染世界的主体。
天花板上的吊灯灯被罩在白骨笼里，摇晃着悬挂在木头长桌中央。桌子前放着三把椅子，桌子后只有一位称得上是绝色的少女，她的四肢被古怪的锁链拴住。漆黑的长裙和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在摇晃的灯影中将恐惧具象化，却带着病态的美感，可以轻易引诱猎物踏入陷阱，毫无保留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黑白相间的猫步伐轻盈穿过透明的屏障，被无形的力量半引半拽地拉向其中空着的椅子上，但她拒绝了。她轻巧地跳上桌子，金色的眼睛流转着漆黑的欲望。灯光呈闪亮的暗金色，在接近少女时逐渐变成深暗的粉红色光芒，在空气中划出数学函数般的曲线。
“没想到是只猫啊？”
少女抱怨般地口吻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带着一点娇嗔，柔软灵魂，令其沉浸其中。猫知道她是这一片区域的主人——哪怕是被囚禁，也无可动摇。
从人类意识体可以具现化的实验结果被公布以后，这个世界就变成了混乱的游乐场，最初人们还会因为有机会获得永生和强大的力量而感到兴奋，还有人会利用这种东西肆无忌惮地作恶，但最终结局却是因为意识体过于强大导致身体无法兼容从而引起爆炸。
爆炸后剩下徘徊在现世的能量团，被研究机构取名为流魂，而流魂引起的爆炸后形成独立的空间则被称为“尘埃带”。在尘埃带中，一切生命都会被现世产生的“胃”吸收，保持能量平衡。而尘埃带留下的只有永恒的荒芜，它们无意识地寻找能够填充自己的所有东西，散发出能够诱发流魂的磁场，形成闭环。
久而久之，流魂就成了意识体的代名词。拥有流魂的人类被关在各自划好的区域——被称为星团。每片星团都由一位失去身体且不会被尘埃带吞噬的流魂掌控。他们会定期选出一些流魂到达峰值的人类，作为喂养尘埃带的食物。
为了防止尘埃带的扩大，并建立好隔离带，在这里生存的居民必须遵守规则，需要定期吃特效药，将一切妄想和创造扼杀，保持星团的稳定存续，成为庸庸碌碌但能存活的“人”。
画面成为奢侈品。
少女捧着杯子，眼波流转喝了一口杯中与光芒同色系的液体，嘴巴周围残留着类似血痂般的颜色，像一簇簇深红色的珊瑚，扎根在白色的沙滩上。想靠近触碰时却发现，他们中间隔着透明的、深深的海水。
莫名的，猫想起了她的主人有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来去海边游泳。正午时分，水面波光粼粼，刺得她睁不开眼。那些忧虑都消退下去，溶于翡翠色泽的水中。
“猫也可以拥有流魂，这倒是稀奇。那么你想要交换什么？”
少女撑着头，长发散落几乎覆盖住她整个身体，无数细小的金色漩涡在他们之间浮出，身体轮廓边缘扭曲变形，散发出热量。
——欲望的热量。
猫甩了甩尾巴，仰着头颅看向少女的目光平静，在周围的光线中显得十分肃穆，生命的意味变得残破，令人难以忽略它弱小的身躯中竟有种近乎高贵的气质。
一种近乎自我毁灭、却异常珍贵，名为救赎与牺牲的行为与周遭斑驳的毁灭和绝望调和成柔和的紫色。
“我想要死去的人复活。”
“成为食物的流魂是没有复活的说法的，不过嘛……成为尘埃带的一部分，也算是能够拥有永恒。只是……这样没关系么？她永远陷入饥饿的轮回，她会永远徘徊在食物的流魂中，再也不会是你爱的那个人。
“其实你还有其他选择，因为你的珍稀性，也可以选择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宠物。我比她更适合你，也能够汲取她的记忆为你编织美梦。”
“不，我想她活着。”
“嗤，宝贝儿，在人类认知范围内那可不叫活着……不过嘛，既然你一定选择这样做，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也愿意实现你的愿望。”
少女弯起眼眸，笑容灿烂。她的眼睛是蓝色的，镶嵌着红边儿，干涸而无望。猫的鼻孔开始冒烟，一缕一缕的烟和浓烈烧焦的糊味传出。
橙色的和蓝色的火焰绽放——令人惊讶的是，不止一簇火焰在区域里燃烧，而是四簇。漆黑的魔女点燃尘埃，吸了一口特殊噩梦和另一物种流魂碰撞后产生的烟尘，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浑身放松靠在椅背上，短暂地缓解干涸的欲望，填补灵魂的空虚。
这一天，太阳灼烤着大地，迎来了窒息。
漆黑的魔女日复一日地看着星团中居民，从虚无的身体里诞生出了名为绝望的情绪。真的很讽刺，明明她曾是从美好与梦幻中诞生，如今却要亲手扼杀同类，沉入海底。
散落的光在海中闪烁，她看到了这一次跟随重力脱离控制的“星尘”。两只猫和两个人，因为执念许下永不会实现的愿望，陷入更深层的绝望轮回中。
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深深地打动了，被那诱人的灵魂香气吸引，甚至将其亲手打捞出世界，带入比终结更幽暗的深渊。
在那里，鸟儿翅膀未成也可以飞翔，在那里是流魂们的诞生之处，也是埋葬之所。
纠缠在一起的命运形成一片较浅的阴影，渐渐呈现为一座庄园的残骸，略微倾斜地伸入尘埃带中，灰白色的土地注入新的能量后重换生机，出现一道犹如咧开的嘴形状的光圈。
在光的背后，天空中有残缺的星辰毫无规律地飞舞，像是一种征兆——混乱、毫无规律结局的预兆。
“人这一生，就只有痛苦和遗憾吗？”
“写下这句话时，我已经逐渐接近这座庄园时，我就知道它被遗弃了，或者说是被诅咒的。
“我感受到恐惧。有一种无形的气息在蛊惑我，那些古老又神秘的秘密盘旋在它的上空，被死寂所笼罩。”
燃烧的信纸最后化作一团乌黑，留在无人问津的记忆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IrrⅠ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