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画记》风扇叶子

16、女儿们（2)

　　目送着那几位飞一般的跑向急救室，于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疼的他一哆嗦。高胖子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去值班室上点药吧！”
　　深夜医院无人，一个护士妹妹正坐在电脑前玩连连看，于潜将脸凑过去，吓了她一大跳。
　　“麻烦，给我敷点药！”于潜指了指鼻子，看看护士的表情，解释道：“被老婆打了，家庭暴力！”
　　“你老婆下手真狠！练过吧？”护士妹妹一边和明显是瞎掰的于潜扯淡，一边熟练的找出纱布和红药水，在于潜的脸上涂涂抹抹。

　　没过一会，于潜便如同舞台上的小丑一般，顶着个白鼻子出现在了护士面前。他摸出钱付了帐，也懒得去刘海涛那里打扰他们一家上演家庭伦理剧了，干脆出门喊个车，一个人溜回了家。
　　家里黑灯瞎火的，于潜去洗了个澡，躺到了床上。何琳陪女儿睡觉去了，偌大的双人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于是他裹了张毛毯睡了下去，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虽然全身又酸又疼，浑身疲倦了极点，可是于潜怎么也睡不着。白天的一切，如同电影上的一幕幕，化作无数鲜明的照片，在他的脑海里飞舞。
　　中枪的刘海涛，愤怒的刘小娓，奇怪的阿夕小月，威武的王成川，枪战，警察，游击队，这些似乎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边，然后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势融入了自己的生活中，这是一种很无奈的感觉。

　　他愤怒的掀开了身上的毛毯，一下坐了起来，喃喃的骂了一句：“你们刘家的事，关我屁事！”
　　他坐在床上呆了一阵，想起了刘小娓的样子，很久没见她如此愤怒了。突然之间，于潜有些担心她。他犹豫了一下，开始在床边的牛仔裤里找自己的手机，想个刘小娓打个电话。
　　自己的电话没找到，结果把刘小娓的手机拿出来了。他有些郁闷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开始自卑于自己日渐衰弱的记忆力。

　　时针指向了午夜三点，玉盘似的月儿轻轻的将银光从纱窗里洒进来，洒在了于潜的身上。他偏了偏头，看着满天繁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解开的星星锁。
　　星星锁下面的锁，到底是什么呢？对或者错，应该选哪一个？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出神。苏亚说的提示，是找一个叫陈风府的人。这陈风府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鬼才知道。全中国这么多人，加上海外侨胞港澳同胞，找到死也找不出来。
　　他妈的这算什么提示啊？
　　从哪里入手，户籍科？互联网？熟人？刘家……

　　于潜斜斜的躺在枕头上，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当于潜顶着满脸纱布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小周立马叫了起来：“我靠！SM啊，刺激！老于你不厚道，不带兄弟一起玩！”
　　“SM你个头！“于潜踢了他一脚。
　　“说说，给哥哥说说嘛！”小周拉着于潜问道：“你是S还是M？用什么？皮鞭？蜡烛……！”
　　“被我老婆打的！”于潜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吼了一句，吓得小周一哆嗦。他拍拍胸口，用极其幽怨的眼光看了于潜一眼，低声道：“小声点嘛，吓得人家的小心肝……！”
　　“去去去！”于潜不耐烦的把他退了出去，“找别人耍宝去！哥哥不好这调调！”

　　小周比了个标准的中指，看见接待小张穿了条超短裙，眼睛一亮，端着茶杯就溜了过去，不料被于潜喊住了。
　　“喂！等等！”于潜在桌子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他一挥手，道：“来，哥哥有事问你！”
　　“不认识你！”小周理都懒得理他。
　　“中华要不？”
　　“哥哥，有事您尽管说！”
　　“贱人！”于潜掏出昨天在木橘村顺的中华，丢了支给小周，问道：“那个，你不是有个表哥在警察局么？”
　　“对啊！”小周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问道：“你要干嘛？”
　　“帮我查个人！成不？”于潜认真的道：“我说真的。如果查到了，吃海鲜，我请！”
　　“我得问问！”小周挠了挠脑袋。他人虽然看上去轻浮了些，却有一点好处，就是答应了别人的事尽量要做到。哪怕做不到，也得给人一个满意的回答。
　　“那人叫陈风府！”于潜对小周道：“是个写书的！”
　　“哦！”小周答应了一声，反问道：“哪里人？”
　　“不知道！”
　　“男的女的？”
　　“应该是男的吧！”于潜也有些不肯定，现在女人起男人名的多去了。
　　“多大年纪？”
　　“不知道！”

　　小周愤怒了，指着于潜道：“玩我是吧？神仙都找不到！”
　　“说的也是！”于潜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周见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好言道：“要不，你去问问大神？”
　　“哪个大神？”
　　“百度大神！”

　　于潜坐在电脑前，悄悄用经理的权限登上了互联网，在百度大神的搜索栏里输入了“陈风府”三个字。这三个字他只知道读音，不知道到底是哪三个字，于是他挨着挨着的试。
　　“作家陈风府”
　　“作家陈峰福”
　　“作家陈冯富”
　　……

　　在经历了半个小时的工作后，他放弃了这一企图，每次十万多个搜索结果，找到海枯石烂也找不出来呀。
　　“什么破提示呀！”他嘀咕了一句。

　　这一天的工作乏善可陈，下班的时候，刘小娓找到了他，开着车把他拉到了常去的那家小饭馆，叫了几个菜，一件啤酒，红着眼睛对于潜道：“陪我喝酒！”
　　“干嘛？”于潜一梗脖子，“多了个妹妹不爽？你怕她抢了你的家产？”
　　“我怕个毛！”刘小娓的声音大的让小饭馆里的十多个人齐刷刷的看着她，她红着眼睛，一个个的盯了回去。
　　“那你干嘛一副借酒浇愁的样子！”于潜丢了个白眼给她，“该干嘛干嘛去！你又不缺钱，不是还有顾一冰么？再说了，实在不行，还可以拉我出来陪酒！”
　　这句话一说，刘小娓似乎有些泄气。她端着一瓶刚开盖的百威，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不是挺傻！”
　　“不算！”于潜很干脆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两人一碰酒瓶，相视一笑。

　　小饭馆里没有空调，只有硕大的几个吊扇懒洋洋的转着。刘小娓热的满脸通红，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对于潜伸出手，道：“我的手机呢？”
　　于潜将手机还给她，顺便把昨天苏亚打电话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刘小娓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听见陈风府这个名字的时候才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那个破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潜有些发牢骚似的抱怨道：“什么东西嘛，搞这么复杂？说来听听！”
　　“嗯！应该和祖上有关！”刘小娓也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你知道的，我家祖上在民国时期出了个大人物！”
　　“知道，□□领袖嘛！”于潜撇了下嘴巴，道：“哪又怎么样？如果当年他跑出国了，搞不好还是个爱国华侨。留在国内，就算是杜月笙也得被□□弄死！”
　　“解放前就死了！”刘小娓似乎有些叹息：“家产也没了，这些都不去说他！我爸……他小时候为这事吃了不少苦！”
　　“说重点！重点！”于潜有些不满的敲了敲瓶子，“说盒子！我又不入赘你家，说那些干嘛！”
　　刘小娓白了他一眼，道：“苏亚阿姨前段时间打电话来，说她在一个远方亲戚那里找到了这个盒子，估计和我家祖上有关，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时无聊，就让她来看看……！”
　　“为什么不给刘叔叔？”于潜立即问道：“按理说，你爸爸才是这一代刘家的主人！”
　　“我怎么知道！”刘小娓摇了摇头，似乎也有些恍惚。她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思考了很久，这才缓缓道：“其实他也知道这个盒子！”
　　“谁？刘叔叔？”
　　“嗯！”刘小娓点了点头，看着于潜，眼光里无由的带上了几分茫然：“他和我说起了这个盒子……！”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逐渐低了下去，慢慢的便听不见了。于潜有些不满的敲了敲桌子，道：“大姐，大声点！你玩千里传音呢？”
　　刘小娓歉意的看着他，举起了瓶子，笑道：“喝酒！”
　　于潜无奈的笑了一下，也举起了瓶子。

　　刘小娓终究没有说出昨晚刘海涛昨晚和她说了什么，于潜也没有问下去。刘小娓只是很坚决的让他帮忙想办法打开这个盒子，于潜喝了两口酒，也很爽快的答应了。不过他提醒了一下刘小娓，可能打开盒子的精力会超过她的想象。
　　刘小娓点了点头，从兜里摸出盒子，交给了于潜。

　　“要不，你请长假吧！”刘小娓在结账的时候，似乎无意的对于潜道：“到顾一冰的公司去，给你同样的工资。你帮我打开盒子，算是工作！”
　　“打开以后呢？”于潜反问道。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刘小娓，她偏着头想了一下，道：“如果你愿意，就在他公司里上班。不愿意的话，我们合伙做点小生意吧！”
　　“免了！”于潜摆了摆手，拒绝了这个颇具诱惑力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