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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校长抓人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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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认识陆丹青的人都会不无可惜地说上一句:“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陆文林夫妇倒还是一贯放任的态度。
到底是哪样呢?曾经好学、按部就班、亦步亦趋的她摒弃了一切好学生该具备的东西,她厌学,上课不是看闲书就是睡大觉,在自习课的时候,她连同沈茜还有王开,有时候再叫上周围的几个同学打牌嗑瓜子啃鸡爪,做尽一切与学习无关的事。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疯狂的叛逆,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何要这样,她还会幼稚地妄想以此行径获得俞幼华的关注吗?当然不会,无形之中她的心里已经竖起了一堵隔绝母女关系的围墙,她深深憎恶着以前的自己,那样的小心翼翼与卑微。
她突然强烈地萌发出为自己而活的心理。就像沈茜对她说的那样:别的人是好是坏她们管不了,人只有自己对自己好才是最实诚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懂得善待自己,更不能期望于别人!
这个道理她以前不懂,还不自量力地试图改变父母根来已久的漠视,现在却想明白了,她自以为是的有多离谱。她唯有自己,别人的想法她总归是左右不了!
试想人这一生,从出生起就开始忙碌,读书、赚钱、供房养车、生孩子、回报父母,到头来只为自己而生活的时间有多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衣食无忧,父母除了吝啬关爱,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所以她根本没有资格无病呻吟,在别人眼里或许她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趁着自己手里还握有大把的青春,她想随心所欲地活一把,不考虑学习成绩,不负责别人的情绪,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也许这个想法很自私,但她就是凭着自己还有资格拿着“年少轻狂”或者“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幌子明晃晃地招摇过市,把一切干扰因素踩在脚底下,肆意不羁地消磨时光,赢得短暂的快乐。所以她无视自己浪费大好青春的不安心理。那些以后会后悔莫及的话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她沉浸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得过且过的欢愉中无法自拔。
那就这样吧!或许她真的是没救了。
沈茜曾悲愤自责:“我怎么就把你一乖巧小白兔带坏成这样了,罪过罪过啊!”
陆丹青斜睨她一眼,脸上挂着无所谓的淡笑表情,好像对世上的一切东西都失去了探究的兴趣,她说:“我只是真实的本性暴露罢了!”以前的她太压抑了。
时间就在他们玩世不恭中同步飞梭,今年正是他们步入高三的年头。
这节是本月放假前最后的自修课,很多同学已经收拾好课桌上的东西严正以待,有的干坐在位子上发呆,有些干脆围在一起胡天瞒地的闲聊,就等下课铃一响拿东西走人。只有前面几排爱学习的同学还弓着背奋笔疾书,不浪费一秒复习巩固功课的时间。
窝在后排角落的陆丹青与沈茜各自举着一瓶三勒浆,豪爽地戏言:“干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在享受什么好东西。她们不过是闲的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创新班因为高二文理分班就宣布瓦解。不过,这个特例永远是后面的学弟学妹津津乐道的话题,羡慕曾经能有那么一个独树一帜的班级。
于是,创新班的学生被吸纳到教学楼区的班级里,安插的很开。又是由于沈茜母亲的关系,陆丹青才得以与沈茜分到一个班。王开总是一副无所谓的腔调,选文选理对他来说都没差,见陆丹青与沈茜选的都是文科,也就随波逐流。在如今这个班,统共就他们仨是从创新班出来的。刚分来的时候,还被同班同学排挤过一段时间,后来相处久了,各个也就熟稔起来,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后排的王开冷不丁把头探上来,朝她们大声地喊:“好无聊啊!”
吓得沈茜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三勒浆当场喷出来。陆丹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笑着调侃道:“怎么,不给你的晓秋妹妹写信了?”
王开无疑是帅哥一枚,再加上在男生女生中的好人缘,也算是怀恩高中的风云人物,大胆追求他的女生不在少数。在女多男少的文科班,他更是重点珍藏对象,羡煞一大帮旁人。可他王大少愣是没看上一个,机缘巧合下看到陆丹青初三的毕业照,一眼就瞧中了站在陆丹青旁边巧笑嫣然的吕晓秋,再进一步向她打探出还是她以前的同桌,也了解了一些吕晓秋同学的个人事迹,这不人还没见着面呢,他王大少就中意上了,逼着丹青从中塔桥牵线。
陆丹青思索王开虽然平素没个正形,但人着实不错,也就乐得把好友介绍给他。她担心吕晓秋着恼,毕竟吕晓秋一直用功读书,学业肯定很紧张。她在电话里试探着大概把王开的情况说了一下,也表达了他的意愿。吕晓秋倒是大方,没有扭捏之态,表明当交个朋友也好。当时,对高中生来说手机还是奢侈品,她们跟王开一进高中就拥有了,可吕晓秋生在普通的家庭,那时手机还没用上。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原始的信件交流感情,经过王开每星期两封雷打不动的鸿雁传书,一个月后,成功攻下吕晓秋这个堡垒,修成正果。如今,他们交往快两个年头了,这个写信的习惯一直保留至今。
“早写好了,等下放学就去寄。”王开轻飘飘地说,接着又神神秘秘地凑上来,“哎,要不我们现在就撤,我听说市中心恒丰大厦旁边新开了家鬼屋,咱还没去见识过。我心里痒得慌,择日不如撞日。”
沈茜在位子上早就坐不住了,经王开这么一撩拨,也跃跃欲试。陆丹青是最没意见的那个,当下三人一拍即合。
王开得逞地说了一句:“老办法。”然后率先从后门走出教室。陆丹青与沈茜猫着身子紧随其后。
此时离放学还有半个小时,校园里人影稀少。他们安全抵达校门口,尽责的保安拦住他们的去路,王开笑嘻嘻,熟门熟路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折叠成小方块的出门条。还没等保安打开仔细验证,他就对丹青她们略使眼色,她们立即领会,三人抬脚就要走。
不料背后响起一个令他们闻之大叫不妙的声音:“王开,你给我站住!”
王开本想佯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可陆丹青与沈茜慢了一步,给保安挡住了去路。其实这个小保安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见后面匆匆赶上来的人,他赶紧在他面前表现还来不及。
来人正是怀恩高中的姚校长。他算是怀恩领导班子里的元老,曾经在□□中一度被打倒过,后来一蹶不振,待在农村务农。在全国恢复高考制度后,又被有心人请出山,担任某一重点高中的政教处主任。当初怀恩高中成立初期,学校通过一些渠道把他挖角过来担任校长,一直屹立不倒,在校长的位子上稳若泰山。这样的人自有一套为人处事的方法,他世故圆滑,即便借着实权也接受点学生家长的好处,那也算是学校的潜规则,对他的名声倒没有影响。
王开不是那么不讲义气的人,既然同伴被扣下了,他也不能一个人开溜,他只得垂头丧气地折回来,心里暗诽校长大人没事在校园里瞎溜达什么,晦气!
三人站在校长面前厚着脸皮讪笑,低着头又互相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望见了对方眼里的心虚,但愿今天能够安然过关。
姚校长双手叉腰,瞪着他们:“你们仨怎么回事?还没到放学时间就想开溜不成!”
王开到底是久经沙场,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们是请了假拿出门条出来的。”
姚校长显然不相信,狐疑地看着他们,一旁的小保安立马颠颠地双手呈上手里的出门条给校长过目,其实他自己压根没来得及看。
王开不屑地瞟他,心说瞧他那谄媚样!
姚校长瞪了他们一眼,意思是你们别想在我眼皮底下甩任何花招。他托着鼻梁上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检查这张出门条的真伪度。
陆丹青与沈茜有些担心,偷偷用眼神询问王开。王开回给她们一个放心的微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这张出门条是出教室前匆匆改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纰漏。他们所谓的“老办法”就是拿别人用过的条子再加工,用小刀把表面的字迹刮掉,重新写上名字与请假事由。这种做法最保险,不会如同用胶带或者橡皮那样使修改的印迹十分明显。以前这法子也不是没用过,每次都能顺利出校门。一来二去,心里不免窃喜,就存了侥幸心理。今天被素有火眼金睛号称的校长抓了个正着,不知还有没有之前的好运气。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姚校长拿着出门条的手指着他们气急败坏地说:“这条子明明是无效的。现在就给我去你们老班那领罪,要是下次再被我抓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哼!”他一把把出门条掷在地上,临走前又杀了个回马枪瞪了他们一眼:“我说你们别想逃,不要我前脚一走,后脚你们就给我惹事。我会给你们老班打电话!”这才慢悠悠地晃荡离开。
他们怎么有种校长大人像是特地为了逮他们才纡尊降贵亲临校门口的感觉。三人仰天哀叹一声,准备认命回去。王开觉得凭他修改的技术没有道理露馅,难道校长果真这般明察秋毫?他捡起出门条,睁大眼睛细细琢磨,名字其他什么的都改的很完美,可他当时一急忘了改日期了,上面的日期俨然是两个前期前的,早过期了。王开真想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如此大意呢,当真是马失前蹄。他恨恨地把出门条捏成一团,懊恼不已。
前面的沈茜发现王开呆呆地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口气不好地催他。干坏事被校长亲自抓着,耐谁心情也好不起来。
王开一看沈茜气势汹汹的暴躁小脸,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条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心想得快点毁尸灭迹,要是被沈茜察觉是他没改时间才把事情搞砸的,非找他麻烦不可。而且,这么乌龙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在学校混了,真是丢人!他在心里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悻悻地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找老班自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