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38、梦碎

　　“你少来装可怜。”
　　“我哪里装可怜，我是真可怜。”顾恪欢不满：“有个角色，亡命之徒，演了绝对可以火，我去面试了，被刷了。他们说我气质不对。”
　　霍雨嘉叹气：“演员的气质几乎很难改变。”
　　“可以改变。我认识的表演老师路子太正统，张梅伦就刚刚好，他很擅长演边缘人物。”
　　“那希望你早日成功。”
　　“你真的不帮我么。张老师不理我。”顾恪欢坐起身，盯着她看。
　　“我没有时间。”霍雨嘉坐起身，按铃叫来护士。听着护士过来的声响，顾恪欢叹气摸了摸头发，凝视霍雨嘉冷漠的侧脸，最终拉上了两个床之间的窗帘。
　　还是那位高高瘦瘦的护士，护士除针，关掉了灯，随后带门离开。

　　月夜静谧，照着屋内有些光亮。
　　霍雨嘉只能凭借窗帘的亮度幻想月夜，幻想他的睡颜。她越来越惆怅。可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晚，他们同屋入眠，享受月夜。
　　希望时间慢慢流逝吧。
　　凌晨五点，静垂的帘子被掀开一条缝隙。
　　四周无人，只有鸟儿在外面叫唤，顾恪欢轻手轻脚，蹲下身体，注视她的脸庞。
　　呼吸均匀绵长，她睡得很沉。
　　又过了许久，霍雨嘉的眼睫毛动了动，她翻了个身。一睁眼，帘子随风飘动，没有什么人。
　　愣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的脸，打了个哈欠，这时护士拎着本子走近病房。
　　霍雨嘉下意识看向隔壁的病床，空荡荡的。
　　“他走了。今天有工作。”护士说。
　　“哦。”霍雨嘉有点失落。
　　“你的烧也退了，也可以离开医院。”
　　“哦。谢谢护士。”
　　她又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病床，昨夜的一切，大概就是梦吧。

　　“说吧，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霍雨嘉刚刚到家，便无精打采的倒在沙发上。她的身体仍处在恢复的虚弱中，可这个杨晴丝毫没有同情心，竟然掐着腰像个审讯犯人一样审讯霍雨嘉。
　　“什么都没干。”霍雨嘉望着天花板。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真的。”霍雨嘉点头：“我们还差点吵起来。你说得对，他现在就是在装可怜，博取同情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上当的。”
　　“啊？”杨晴很惊讶。
　　霍雨嘉抬起脑袋，盯着扬清的表情，一下坐起来。
　　“你竟然还很失望。”
　　杨晴嘴巴动了动，她有点心虚。
　　这下可被霍雨嘉抓住小辫子。
　　“你是不是很矛盾，既希望我和他有什么，但是你又耳提面命，希望我和他没有什么。”
　　杨晴干笑几声：“出于码字工的心态，特别希望你们有什么。但是出于朋友心态……”
　　“我知道了。”霍雨嘉大手一挥，回到卧室，放下包包和外套：“我知道你想找素材，拜托，我可不想成为你的素材。”
　　杨晴又笑了几声，便去厨房备料。
　　霍雨嘉跟着舒舒玩了一会，看了看时间，站到了厨房门口，看着杨晴忙活。

　　“有鱼有肉，庆祝你小病初愈。”杨晴说。
　　霍雨嘉：“我今天是有口福了，有大厨亲自下厨，我也能体会到江霄饭来张口是什么感觉。”
　　“你少来，我之前经常给你做饭，你不念旧情。”
　　霍雨嘉笑的开心，任她如何开心，也掩藏不住她的心事。
　　“你昨天登陆账号了么，有什么消息么。”
　　杨晴正翻出一颗洋葱。
　　“不怎么样，全是投诉信息。”
　　“他们还在投诉我。”霍雨嘉情绪低沉下去。她还要说些什么，可杨晴一刀下去，便被洋葱刺激的双眼流泪。
　　霍雨嘉想了想，迅速去了书房。
　　用不了几秒钟，机器启动，杨晴带着一身洋葱味跟了过来：“我建议你别看了，影响晚上吃饭的胃口。”

　　“放心，我承受得住！你去做饭吧。”霍雨嘉盯着电脑，登录账号，后台的私信邮箱几乎要被挤爆了。
　　除了几封平台发来配合调查的邮件，其余便是粉丝的留言私信。

　　“我知道你是谁。你姓霍吧。”
　　“演戏演戏不行，唱歌唱歌不行，现在来当直播了。20w啊，你睡了多少人得到的钱。”
　　“看到你的脸恶心，知道你用这种方式骗钱更恶心。”

　　一夜时间，似乎所有人都确定了她就是霍雨嘉，更加确定，她一定会得到20w。
　　霍雨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一种感受。
　　她又被泼了脏水。

　　李经理又来了电话。
　　“小霍，你已经到家了么。”
　　“我到了。经理，你找我有事么。”
　　“小霍，你热度不减啊。比赛期间，你请假也有三天了吧，还能在榜上，你努努力，今晚直播一次，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谢谢经理鼓励。但是明天才截止呢，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
　　“小霍啊，想要明天胜券在握也有办法。”
　　“与你们签合同么。”霍雨嘉内心冷笑。
　　“对。我们可以为你打造工作室，对你一个人进行宣传，我们对你估算过，你有很大市场潜力，等你稳定一定流量后，摘掉面具，也能获取超高的话题度，这些全部都是真金白银的……”
　　“我不签。”霍雨嘉斩钉截铁。
　　“你看，小霍，你这样就不好了，你讨厌我，也不能讨厌钱呀。你不能和钱过不去。”
　　霍雨嘉盯着后台‘整顿’两个大字，整个人开始焦躁难安。
　　她讨厌这种感觉。
　　一面看似友好的谈判，另外却拿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如果你不同意，那就对不起了，我们平台有很多办法整治你。

　　“经理，我一会要出门，先不谈了。”
　　“啊……”经理还有恋恋不舍，吞吐了半天：“那行吧，小霍，你考虑考虑。如果有兴趣，来公司面谈好吧。我们的合约绝对不会亏待你。”
　　“好的。”
　　霍雨嘉挂断了电话。
　　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主播间的整顿还未解除。
　　霍雨嘉拨通平台的电话，工作人员倒是接了，说是马上解除，但是挂断电话后，霍雨嘉已经带着和舒舒下楼逛了一会，回来一看，解除仍在。
　　如果她不答应，平台绝对不会让自己安安静静做个主播赚钱。

　　“平台太恶心了，他们早晚都得倒闭。”
　　杨晴今晚做了好多菜，酸菜鱼，糖醋小排，还有炒了两个素菜。香气扑鼻，惹得舒舒站在桌子下流口水。
　　霍雨嘉也不说话，闷头吃饭，她很爱吃糖醋小排，可今天她只夹了几片青菜。
　　“一会开直播么。”
　　“解禁就要直播。”
　　杨晴说：“那你还想要继续干下去么。”
　　霍雨嘉低头，闷声说：“不知道。”
　　“我之前还想着让你把面具摘了，然后你能把这份工作干的长久一旦，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如果公司不做手脚，你肯定能拿到三等奖，然后我建议，面具也别摘了，外界爱怎么猜怎么猜，偶尔上线玩一玩，反正你现在的时长也已经足够。九个月后，解除合同。”
　　“好像很多人都知道我是谁了。”霍雨嘉说：“他们都在骂我。”
　　“知道又能怎么样。你要死不承认，他们还能把你怎么样。”
　　“你说也对。”霍雨嘉握紧筷子，捣了捣饭。
　　“工作做的不开心，我们就不做了。我去做开心的工作。吃饭吃饭。”
　　杨晴知道她兴趣不高，一直活跃气氛，让她多多吃肉多多吃菜，霍雨嘉也强打着精神，两个人说说笑笑，晚上七点半，霍雨嘉坐到麦克风前。
　　主播间依旧是无法开启的状态。
　　她去手洗了几件衣服，再次回到主播间，八点半的时间，平台似乎良心发现，主播间终于开放。

　　面具戴上，还是夜礼服假面，帅气有责任心，他正义勇敢，不会让信任他的人失望。可是霍雨嘉未必能坐到了。
　　夜礼服假面：“大家好，好久不见了，我昨天有其他的工作安排，所以不能直播。大家有没有想我。”

　　A：“你终于来了。特别想你。”
　　B：“面面来了，这几天你一直不准时。”
　　C：“这几天听不到你的声音，我难受的睡不着觉，今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瞬间，评论刷过去几十条，霍雨嘉突然有点感动。

　　夜礼服假面：“大家想听些什么。”
　　粉丝评论立刻跟上：“你唱的都好听。”
　　D：“唱什么都行。”
　　E：“《只有你》。”
　　F：“《离开我》。”
　　G：“《爱我还是他》。”
　　H：“哈哈哈，楼上几个好搞笑，哈哈哈……”

　　看，粉丝多么热情啊。
　　她有点舍不得。

　　夜礼服假面：“《爱我还是他》我唱过了哦，《只有你》我就不挑战了，容易翻车，吓跑你们。那就唱个《离开我》，我记得没有唱过的。”

　　粉丝都在刷：“你唱的我都喜欢。”

　　伴奏声响起。夜礼服假面的声音准确进入。

　　我把你的电话从手机里消除了
　　我把你的消息从话题里减少了

　　霍雨嘉愣住，这是自己唱的歌么？

　　我把你的味道用香水喷掉了
　　我把你的照片用全家福挡住了

　　细节，情感，技术，全部缺失，与流水线的作品有什么差别。过去，她为何视而不见自己日渐下滑的唱功。一曲唱过，霍雨嘉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唱歌水平，可粉丝还说夸赞：“面面唱的好听。”
　　“太好听了吧，比原唱还好听，唱到我心里了。”
　　“get到宝藏。好像再听一遍……”

　　然后也有人冒出来，发了如下的评论：“就这唱歌水平，还能比原唱好，五毒校花你们都忘了。这么久没有回应身份的事，是心虚么。”
　　A：“是不是眼馋，是不是酸，你们家比不过我们，就在这里酸，可真是丢人哦。”
　　黑：“有什么可酸，电影扑街，出唱片扑街，干什么什么扑街，你们问问你们的面面，她的主播间为什么这几天一直延迟，还真以为有工作呀。她的主播间有不干净的东西，平台一直再查她！”
　　B：“面面，把他屏蔽，这个人有病……”

　　评论区一直是无休无止的骂战。期间霍雨嘉未说一句。

　　黑：“面面面面，你们叫的亲热，可他很享受你们为他撕逼哦。她无声，就是纵容，亲自怂恿粉丝去撕逼的，我还佩服他们勇敢，你们的面面，可只会做缩头乌龟。”
　　C：“你有病吧。”
　　黑：“睡导演，睡男主角，她啥事干不出来。别以为带了个面具，就可以故弄玄虚了。她的生意你可没有变。”

　　大量粉丝开始‘群殴’这个黑子，但是黑就是黑，勇气可嘉，战斗力爆表，和粉丝整整撕了二十多分钟。
　　无论粉丝如何群殴，黑只是反复的重复一句话：“叫你们的主子说句话啊，哑巴了？不是挺会唱的么。”
　　一遍，两遍，三遍，最后粉丝也累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迅速飙升，比夜礼服假面的平均人数的数字多了二倍。

　　霍雨嘉看着那不断跃动的数字，她是该很高兴的，这是主播间的成绩，可是，这些都不属于她。
　　夜礼服假面终于开口，又悠远又缥缈，近在耳边，又让人抓不住。
　　“你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互联网。”
　　“程序员。”
　　“个体户。”
　　“大学生。”
　　“嘿嘿，我还是高中生。”
　　“学生好年轻啊，我好羡慕学生时代。”
　　“中年人羡慕你们的朝气蓬勃。”

　　夜礼服假面：“读书让人很羡慕的。我想起我读书时候，也会因为自己喜欢的艺人偶像与别人在网站吵架什么的，特别真情实感。现在没有了那个冲动，但是很怀念过去。。”

　　黑子又跳了出来：“你终于要承认了么！”

　　夜礼服假面：“很感谢大家对我一直以来的支持。我曾经说过，我摘掉面具就是退出。”
　　说完，主播间的观众还未有所反应，她摘掉了面具。

　　那是朴朴素素，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少了浓艳妆容，完全干净的一张脸，清晰展现了五官底貌：略带忧郁和憔悴，呈现着天真和无辜。
　　这下所有人都信了，她当年出道时，为何会被给予那么高的评价，只因她这一张脸，自带特殊气质，让人见了不能忘，忍不住去接近甚至窥探。

　　她对着镜头笑，可笑的局促，幸好抱着吉他，让她的双手，显得没那么不合时宜。

　　霍雨嘉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欺骗什么，我知道很多人不喜欢我，我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如果我的行为，伤害了谁，我向你们道歉。”

　　评论全部都在发：“卧槽。”“是真的。”“卧槽。”

　　“最后一首歌，《借来的美梦》，送给大家。”

　　这是片暂借的快乐遮不了恨
　　这是个暂借的美梦生不了根

　　繁荣现象又似路人
　　在你身边不顾地过

　　谁为你，谁为我
　　我不禁问

　　音符休止，她迅速下了线，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杨晴试着敲了几次门，她完全不应。
　　按理说，她也不是小孩子，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可是杨晴就是不放心。耳朵贴在房门，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甚至还关了手机。
　　杨晴打电话给男朋友江霄：“那个心理医生你推荐给我。老霍这边，可能需要医生开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