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热明星》烟尘落霞

37、医院

　　“其实我真的怀疑过自己，会不会因为过于坚持自己的理念，反而错失很多机会和乐趣。直到我意外买了几包巧克力，吃了一块，我自己也没有很难受。我想，这就是我应该学习的内容，学会放松，学会改变，享受生活中的变化，包括来这里做我从未接触过的直播卖货，也是我学习改变的一部分。”霍雨嘉继续说：“然后，我们是不是把直播做成了谈话节目。”
　　“哈哈哈，貌似是的。但是我们言归正传。”
　　“李无限，你喜欢类似的杯子么。”霍雨嘉回归正题。
　　李无限很快就get到点，也挑出自己喜欢的款，认真摇头：“我可能会喜欢素色一点，比如这一种。”
　　他也从画外拿来一样瓷杯，釉色均匀细腻，造型流畅，有古典韵味。
　　“我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诶。但是你的也很好看，就像你一样，很暖很传统，有责任心，也很稳重。我第一次直播，特别紧张，一直都是你在帮我，给我内心力量。”
　　“你不要这样夸我，我会害羞的。”李无限拿杯子挡脸，装着少女娇羞。
　　“我不是我再夸你，我是在夸杯子，你想多了。”霍雨嘉故意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很卖力，一唱一和，还会互相鄙视对方审美，跟讲段子似的，半个小时过得很快。但是霍雨嘉直到最后一秒，还在说：“虽然我建议是物尽其用，理性消费。但是美好的东西，买回去看看就很高兴呢，不妨考虑考虑。再说一句再说一句，理性消费哈，理想消费哈。”

　　可算是下线了。

　　四人全部下线后，只有怡然和跃然的主持人正在互相打趣，将所有要卖的物品过一遍场子，做最后的吆喝。到了最后五分钟，策划腆着啤酒肚走到杨士开身边，一脸迷惑。
　　杨士开叹气：“拼不过他们吧。差了多少。”
　　“是没有拼过。”策划说。
　　杨士开一副‘我就知道’的烦躁表情。
　　但是策划又说：“可是没差多少。”
　　“没差多少？”杨士开疑惑。
　　策划道：“是啊，真的没差多少，跃然那边加量了，我们这边也加量了，特别浮夸那一款玻璃杯，销量都爆了。”
　　“什么原因？有人刷销量？”杨士开一脸不信。
　　“有，有一个地址，出一条链接，就要买断，一共买断了三次，全部在怡然的第二场。”
　　“能查到具体地址么。”
　　“应该可以。”策划继续说：“不过，我看她直播，也买了教堂玻璃那一款。”
　　“我记得你很讨厌那一款。”杨士开感觉不可思议。
　　“她叫我理性消费啊，越理性我越想买。挺反套路的。而且，杯子也不贵。一冲动，就下单了。”策划的语气里有点懊恼。
　　最后，怡然还是输了PK。没有悬念。

　　霍雨嘉愿赌服输，打算去后台换衣服，但是李无限一定要自己穿。他的理由又暖又很好笑：“我从小的愿望就是穿比基尼跳舞。”
　　“我可以陪你呀。”霍雨嘉知道他不想让自己难堪。
　　“不不，这个舞台，只能我独美，你成全我吧。”
　　李无限望着霍雨嘉，眼中又是撒娇又是期待，霍雨嘉噗嗤笑出了声音。
　　李无限心满意足，欢呼雀跃：“她答应了。”
　　最后是怡然的主持人出来打了圆场：“霍小姐今天非常不舒服，是带病坚持，第二场直播后，她休息了很久，所以这次的惩罚我们不如放过她。李无限已经换了比基尼，五分钟，五分钟后，我们拭目以待，会有什么精彩的比基尼秀。”

　　李无限的比基尼秀很精彩，但是霍雨嘉没有在现场。李无限出场前一分钟，霍雨嘉迷迷糊糊便晕倒了过去。但也没有晕的不省人事，她还是能听到周遭的对话。
　　杨士开正在嘱咐女员工照顾自己，商量着如果不行就要去医院。她很想问一句，“杨经理，我的分享可还行”，可是，嘴巴怎么都张不开。

　　霍雨嘉被送去了医院。
　　霍雨嘉闻着消毒水的味道，拨弄的手机，断断续续看到了微薄的动图。

　　蓝色白花的小裙子加上小背心，穿在李无限身上，腹有八块，腿部健壮，标准健美流口水身材，可腿毛不短，犹如金刚芭比。
　　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金刚芭比凭借自己耍宝的气质硬是走出维密天使的大秀。因此，他获得了今晚的最高热度。
　　同时，网络上，有一对新cp横空出世——仙雨cp。成立原因：李无限为霍雨嘉挡剑真的好苏啊。但是该cp粉只吃仙雨，不吃霍。
　　哎，霍雨嘉就是个标准的工具人。

　　凌晨一点钟，医院寂静。
　　听得开门的声响，她意识到护士走近。护士帮她拉上了病床的帘子，问她有没有朋友跟来，大约半个小时后，换另外一瓶输液。霍雨嘉回答有朋友马上到。
　　护士离开，帘子放下的瞬间，空间暗沉，却叫人无比安心。
　　五分钟后，隔壁床铺有了声音。
　　仍是高高瘦瘦的护士。
　　护士同样问了隔壁床的病友有朋友陪护么，霍雨嘉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声音倒是很熟悉，可她又开始犯困。
　　要不是杨晴下了高铁跑来医院叫醒了她，霍雨嘉能睡到明年。

　　一看输液管，回血的高度都有十厘米了。
　　感觉后脑勺被闷了一棍子。
　　“哎哟，我晕血。”霍雨嘉抬手，眼睛紧紧闭着。杨晴赶紧叫来护士，护士动作麻利换了新的输液瓶，血液回落，不见红色，霍雨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眼睛也能睁开了。可看到棉团，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不敢看。
　　“集美，你今天的直播让我为你捏把汗。”杨晴低声，身体向前。
　　“殊死一搏，要不是因为那个比基尼，我才不要那么干呢。我现在都不敢看评论。”
　　“你那一套歪理，说实话，似乎效果还不错。”
　　“简直就是噩梦。我在也不要接这种工作了。”
　　“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杨晴叹气：“我指的是主办方，太阴损了，让你们三个碰面。”

　　霍雨嘉心念动了动，杨晴总是提起避开不去想的环节。
　　“我也只是猜测，他们有阴谋。要不然，我哪里有资格和他们一同两个直播。”
　　“诶，我看网上说。魏心蓝和顾恪欢谈恋爱呢，你怎么看。”
　　真是猝不及防的问题，霍雨嘉心被扎了几刀。
　　“我还能怎么看，这和我也没关系。”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呀。”
　　“你怎么也列文虎克了，直播的时候，我们都是要盯着镜头的。”
　　“他可不是盯着镜头。有大神扒出来了，你和李无限好几次低头说话，低头笑，顾恪欢的眼神都特别不正常。”
　　“他生病了，状态不对，所以眼神不正常”
　　杨晴摇摇头，她兴奋的大脑更加活络：“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如此！”
　　“哎呀，你把你的直觉放在你的码字上，你可不要在折磨我了。我跟他只要接触，就没好事。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你的旅游项目，开辟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没意思。”杨晴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搞得霍雨嘉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下去。可以下一秒，她后悔了，她就该问下去，因为杨晴又提了顾恪欢。
　　“集美，我预感很准的，我总感觉你们还有机会往下发展。”
　　“……”霍雨嘉无奈到了极点：“今天那就是个意外。”
　　“那你说，他知道是和你PK么。”
　　“我不想知道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杨晴叹气：“好多次魏心蓝靠近他，他没有特别抗拒。但是他确实也在看你。哎，他可真是个渣男。我可告诉你，你可要把持住自己，他对你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但是，你可以管得住你自己。”
　　霍雨嘉也叹气，随声附和，语气轻轻：“放心吧！”

　　话音刚落，刷的一声，帘子从左到右，迅速被拉开。男人站在黑暗中，身影高大，但一动不动，俯视着二人。
　　未看清脸，也能感受得到，男人的气场强大。
　　杨晴最先反应过来，伸手开灯，再看男人的相貌，尖叫一声，跑到走廊，藏于门后，露出两个眼睛，监视病房的动静。至于霍雨嘉，她也想逃跑，可是输液阻碍了她的行动。直到顾恪欢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凝视霍雨嘉，她才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我忍你们很久了。”感冒的因素加上他疑似生气的状态，显得声音极其低沉。

　　有只猫在心间，扬起了爪子，酥酥麻麻的痒。
　　霍雨嘉心虚：“我……”
　　背后嚼舌根，被当事人发现，太难为情了。
　　“我不知道你在，吵到你睡觉了……”霍雨嘉语速极快。

　　顾恪欢直着腰板，居高临下，双手插兜，霍雨嘉看到他的手背有输液痕迹，他们都因为那场雨感冒，刚刚结束同一场工作，竟然又在同一家医院。
　　顾恪欢坐到她的床上，关闭灯光，病房漆黑。而杨晴不会回来了，她发消息说要给自己和顾恪欢独处时间。
　　顾恪欢说：“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要跟你说，但是没什么机会。”
　　“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你唱歌和以前不一样。”
　　“我唱歌？你什么时候听过我唱歌。”
　　霍雨嘉暗里盘算，最近一个多月，自己从未登台唱过歌。他是从何处得出这样的结论。
　　顾恪欢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她：“评论五分钟一首，三个小时，30多首。”
　　霍雨嘉瞬间底气不足。他怎么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顾恪欢说：“我一听就知道那个声音是你。越来越难听。”
　　什么叫难听？听听，这是从人嘴巴里说出的形容词么。
　　霍雨嘉很不服气。
　　“在网络平台，不客气的说，我已经比99%的主播唱的好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另外的意思。”顾恪欢冷笑：“除非你想要一直留在网络平台。”
　　他是在嘲讽自己么。
　　霍雨嘉越是遮掩什么，他越是掀开什么。
　　“我跟你不一样，这是我的工作机会，我仅有的工作机会。”

　　顾恪欢说：“我认为是时间了。”
　　“什么时间。”霍雨嘉一脸懵逼，他怎么神神叨叨的。
　　“离开那个平台。”
　　“离开那个平台，我就要喝西北风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直有工作，工作还要任你挑选。”
　　“哪里还有工作。”顾恪欢摊手：“不然，我也不会去直播带货。”
　　“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因为我姐那档子事，粉丝脱粉，搞砸了几个代言和演戏机会。”
　　霍雨嘉冷笑躺了下去，盯着输液瓶：“你不是不在意粉丝脱粉么。”
　　她歪头看过去，月光照在顾恪欢的侧脸，是个立体的轮廓，像极了电影中的忧郁男主。
　　“工作机会少了一大半，怎么可能不在意。”顾恪欢说：“圈子可太现实了。”
　　霍雨嘉本想嗤笑，但她却笑不出。
　　她理解这种感受。
　　这个圈子特别现实，它现实到，只要你做了什么错事，会被迅速抛弃。
　　霍雨嘉对于过于久远的事稍微看开了，难过也只是难过了一会。倒是顾恪欢双手环胸，坐在床边，不知道思考什么。
　　医院没有特殊的装饰，不是白色蓝色或者就是青色，线条凌厉，黑夜中，垂下的窗帘像一把有一把的宝剑。
　　霍雨嘉盯着出神，这时顾恪欢转头，二人对视。
　　“你最近有空么。”
　　“干什么。”霍雨嘉全身警惕，仿佛手中有一把无形的宝剑。
　　“张梅伦不理我。你帮我找他。”
　　“不帮。”霍雨嘉直接拒绝。
　　“为什么。”
　　“我没空。我每天都要做主播。”
　　“怪不得，上次做采访，看着你那么累。”
　　霍雨嘉转头看着吊瓶。液体所剩无几，她可要盯着，千万不要回血。
　　顾恪欢叹气：“难道这就是我的事业转折下滑点么。我想要拿下一个角色，连培训的老师都找不到。你也不帮我。”

　　在她的印象里，顾恪欢极少会有这样的情绪。
　　是不是自己太冷漠了。
　　其实她有满腔柔情。
　　她正要安慰，脑子里突然飞出一句冷言冷语。
　　“男人落魄，往往会从女人身上找到慰藉，这样的男人也最容易激起女人的怜悯心，你要把持住自己。”
　　霍雨嘉瞬间清醒，她的第一想法，还真是怜悯他。
　　感谢杨晴，感谢杨晴。
　　她差点被顾恪欢的哀怨口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