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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心理有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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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霍,霍雨嘉,嘉嘉,你关了很久了,你不吃饭,你总要喝水吧。”
这已经是杨晴今天第五次敲门。
霍雨嘉仍是不回应。
“他不是死在里面了吧。”杨晴越想越不对:“不行不行,找开锁师傅。”
她拿起手机,翻小区的微信群,他记得微信群有位开锁师傅。人还没翻到,一只大手覆盖到了手机。
“江霄你干什么。”杨晴不满。
江霄说:“她被关在屋内,才四个小时。除掉睡觉的时间,清醒状态下,四个小时。”
“才?”杨晴难受这个字眼。
江霄说:“她是个成年人了。”
“成年人怎么了。”杨晴说。
江霄摇头叹气:“成年人的意思是,她有自我开解能力。我很体会她的感受,我也经历过,可是我很快就走出来。所以你要给她时间消化,也要相信她。”
杨晴冷笑,推开江霄的手,走到阳台打电话。不一会,她坐回沙发。
“一个小时,师父过来。”
“随你。”
江霄摊手,他也不爱看手机,无聊的盯着舒舒。舒舒有时玩着皮球,有时也会到霍雨嘉的房门口转悠,抽抽鼻子,像是再嗅主人的生命气息。
江霄又把眼光放到阳台外,厨房里,靠着沙发,坐直身体——他真的太无聊了。
几乎是浪费生命。
“杨晴,我走了。”江霄猛的站起身,吓了杨晴一跳。
“你干什么去。”
“我回家了。”
“说好今天陪我的。”杨晴再次不满:“坐下。”
江霄想了想,摸摸后脑勺,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不知过了多久,也有可能是五分钟还不到,江霄又说:“我还要准备专业考试。”
“你是不是认为陪着我浪费时间。”
江霄没说话,只是低头,算是默认。
一股火冲到了杨晴的头顶,她走到门口,笑着说:“那你先走吧。”
江霄顿时眉开眼笑,走到了门口换了鞋子。
“改天我再来。”江霄很愉悦,完全体会不到杨晴笑容背后的咬牙切齿和生气。
“你不用来了。”杨晴说。
江霄的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一些。
“你生气了。”江霄想要抱抱杨晴,但是被杨晴直接推开。
“心理医生你找了么。”
江霄的手僵在空中。
杨晴冷笑:“求你办事,可真是太难了。”
随即,江霄被推出门外,吃了一记闭门羹。
“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太混蛋了,气死我了!”杨晴对着抱枕一顿捶打。舒舒还以为杨晴是想跟它玩,它也上来跟着疯闹,搞得杨晴哭笑不得。
舒舒运动量极大,又活泼好动,不需一会,他颠颠跑到饭盆前,眼巴巴的看着杨晴。杨晴叹气,倒出狗粮,舒舒大口大口的吃着。
“照顾小的,还要担心老的。”
杨晴看着时间,已经十一点钟。她点了一份外卖,没甚胃口,只觉劳累,躺着床上休息,不久便睡着了。
杨晴这一觉,可是睡的通透。
“我天啊,我睡了多久。”杨晴拍拍脑袋,在看时间,下午两点半。
老霍是一直没有出门么。
她迅速穿了拖鞋,用力拍门。
“老霍,起床了,你是不是死在里面了。”
“说话?”
“霍雨嘉?”
双手震得发麻,喊得口干舌燥,霍雨嘉就是听不见。算了,算了,杨晴转过身,随手拿起个杯子接水喝,不料房门却悄无声息的开了。
“睡过头了,开锁师傅的电话也没接到,她要是再不出现,我可能要请消防队了。”
杨晴一边接水一边嘟囔,突然她不说话。她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有人跟踪她。瞬间汗毛立起,迅速转身后退。
头发爆炸,双眼混沌,走路用飘的女人正迷茫的看着自己。
“你走路没声的,你吓死我了。”杨晴仔细观察霍雨嘉,除了刚睡醒有点懵,好像没什么不对。
“你在房间里干了什么。怎么不理我。”
“我睡了16个小时。”
杨晴大松一口气,原来是睡觉。
“你还活着……”
“我活着么?我活着么。”霍雨嘉看着自己的手,好像手是空的,眼所看之物,皆是空的:“我梦见我爸妈了。”
“啊?梦见他们做了什么。”
“我们一家三口吃年夜饭,很高兴,他们很恩爱。”
“恩爱?”杨晴听到什么了不得事:“他们很恩爱?”
“对。我爸给我了一个帽子,蝴蝶的样子,可以遮住脸,很漂亮。”霍雨嘉从思考中抽离:“你没见过的那个帽子,我给你找。”
霍雨嘉咚咚跑回房间,开始翻箱倒柜。
“找不见,我记得就在这里。可能是在你的房间。”
咚咚咚,霍雨嘉又跑回杨晴的房间。
杨晴目瞪口呆。
“江霄,找你那个老同学,老霍她醒了,她不正常。”
那边霍雨嘉已经把杨晴的衣服全部倒出来,换做平常,杨晴早就发火了,可现在,她怕得要死。
“行了行了,知道他很厉害,他很忙。但是为我走个后门很困难么。”
气的杨晴直翻白眼,挂断电话。
这还结什么婚啊,还没结婚,对自己关心的事情就这么不耐烦,以后更是不关心了。
“杨晴,你生病了么?我们不是去逛街么,为什么要来这里。”
霍雨嘉停在诊所外面,盯着招牌上‘心理’两个字发呆。杨晴不回答,拉着霍雨嘉走近心理诊所。来来往往,路过不少医生护士,无一例外的,他们皆向着霍雨嘉投来怪异的目光。
杨晴忍着异样目光,走到前台:“约了十点的申医生。”
前台护士翻看电脑:“跟我来。”
一开门,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闯入眼帘。杨晴皱着眉头,这医生的生活习惯可不怎么样。
护士喊了一声:“申医生,有病人。”
“你们先坐着。”说完,护士为杨晴和霍雨嘉到了两杯水,瞥了霍雨嘉一眼,带门离开。
杨晴观察这一间办公室,办公桌上布满了凌乱的文件和吃剩下的泡面盒,几个烟头丢在烟灰缸外,还有丝丝烟灰飞进了病患的档案袋中。
杨晴顿时没什么信心,这种医生,靠谱么。
“你好。我是申林川。有什么问题。”
医生的位置终于有人落座,还带来一身的烟气,杨晴不耐烦的抬头,却很惊讶。
本以为是个邋遢鬼,谁知道对方看起来是个温和有礼的男人,双眼柔波荡漾,杨晴仿佛被击到。
“恩,为什么她要带着毛线头套。”
杨晴稳了稳心神,说:“她受刺激了。”
申林川好奇:“什么刺激。”
霍雨嘉这才回过神:“你们以为我是心理有问题?”
杨晴连忙说:“不是,我没有这样认为。”然后转头朝向申林川:“她之前上台演出,她很看重的一场表演,结果冷场了,那些观众说看她的脸,不舒服犯恶心,她特别在意这个事,所以做了主播,戴面具……”
“戴面具?”申林川惊讶。
“对。”
申林川看向带着头套的霍雨嘉,眼前一亮:“很酷。”
杨晴与申林川一同笑起来。
“她在平台的成绩还是很好的,平台那边想重新签她,希望她能摘掉面具,但是她不同意,于是平台使绊子,经常说她的直播间有□□色情,封她的直播间,她一气之下,就把面具摘了,然后睡了16个小时,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比起申林川作为医生的观察,杨晴则是特别同情的看着霍雨嘉。
霍雨嘉反感:“杨晴,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心理有问题吧。”
杨晴不知如何回答,申林川却说:“像个犯罪分子。你们来时,没有警察盯着你们。”
杨晴干笑:“直奔诊所,警察还看不到。”
“我的精神没有问题,我很正常。”霍雨嘉无奈:“你们为什么不回应我。”
“那你摘掉头套,在外走一圈。今天的天气还不错,也不是很冷。”
众人看向外面的天气,阳光充足,街上暖洋洋的。
“那不行。”霍雨嘉一口否决。
“为什么?”申林川问。
杨晴看过去,满眼期待。
霍雨嘉露出的双眼闪了闪:“我是艺人,他们会找我签名拍照。”
杨晴倒吸一口气,鼻头酸楚。她还是不正常。
“做艺人要习惯签名啊,你被要求签名,说明你火了。”申林川问。
霍雨嘉摇头:“不,我还是喜欢低调一点。”
“她精神上的问题可能更加严重。但我只是心理医生。”申林川的话语中充满歉意:“我也无能为力。”
“不是吧,她应该没有那么严重。”杨晴慌了:“要不,先当心理疾病治治。”
“这怎么可以。”申林川笑:“我很明确我的职业范畴。”
“可以的。可以的。你帮帮忙,看在江霄的面子上。她可能只是短暂受了刺激,没那么严重的。不要看精神方面的,太恐怖了。”
申林川很为难,几次想要拒绝,皆被杨晴的哀求挡回。杨晴素来撒娇就很有一手,对对男人很有一套,这个申林川显然不是她的对手。
“好吧,先试试催眠。”申林川松了口。
这下霍雨嘉炸毛:“我心理上没有问题,我精神上更没有问题,我是个正常人。我不要催眠。”
“你试试催眠。医生很专业的,如果没有问题,医生就会放我们就回家了。”
“我……杨晴,我真的……”
“试试吧,求你,试试,好不好。”
杨晴这一套撒娇,对女人也很有用。
“好吧,好吧,就当睡一觉了。”霍雨嘉伸手将棉线头套摘掉,静电噼里啪啦,头发乱飞,行尸走肉般躺倒催眠的床上。
“放心吧。”
申林川安慰着杨晴,便把门关上。半个小时过去,申林川叫醒了霍雨嘉。杨晴冲到玻璃窗前,焦急等待着结果。不一会,申林川与霍雨嘉前后脚走出。
申林川说:“其实没什么事。她只是想带个毛线头套玩一玩。”
啊?是这样么?
杨晴看向她身后的霍雨嘉。
霍雨嘉摊手翻白眼:“我是个正常人。谢谢医生,我们走吧。”
“拜拜。”霍雨嘉挥手,这次换做她拉着杨晴离开:“我是个正常人。我只是觉睡多了,看着不正常。以后我们不要来了。”
二人一前一后,往大门走去。霍雨嘉说个不停,发发牢骚,但杨晴完全不作回应。可听到“我们不要来了”,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等等,我还有话又问。”
杨晴不等霍雨嘉反应,再次跑回申林川的办公室。霍雨嘉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迷惑。
“还有事?”申林川感到意外。
“她真的没有问题么。”
申林川笑出声,不知道是为了杨晴的举动发笑,还是因为霍雨嘉的催眠结果发笑。
“有的。她内心深处,恐惧她的脸。”
“脸?那怎么办。”
“没关系,她可以自我疗愈。而且每个人心底都有恐惧。你如果躺下,接受我的催眠,我也会知道你的恐惧。”
只是医生的随口一说,杨晴却莫名的脸红。
“约个时间吧,我下次带她来。恐惧,这算是心理范畴了吧。”
申林川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不一样的东西。
“你对你的朋友很关心。
杨晴又一次脸红。
申林川故意不去看她,刷刷在病历上写了几个字,低声道:“今天是周一,周四十点,周一十点,过来治疗。”
“好。”
回到家中,杨晴没收了霍雨嘉的手机。霍雨嘉终日泡在钢琴前,弹琴写歌,倒也顾不上手机。给杨晴省了不少力气。
期间李经理来了几次电话,沟通合约的事,杨晴自己拿不定主意,问了霍雨嘉的意见,霍雨嘉除了弹琴还是弹琴,杨晴只能回复霍雨嘉现在不方便接电话,等她空了,再打回去。
周一到周四,周四到周一,杨晴可谓是度日如年。前往诊所,进行催眠治疗,杨晴情绪明显高涨,可一回到家中,杨晴又变得不高兴。
差了三秒,变了红灯,往常杨晴一定可以抢过去,可她踩了刹车。
“原来心理医生也有烦心的事情。”霍雨嘉忽然感叹。
“什么意思。”
“催眠时候,我听到他和他的老婆吵架,孩子该去哪里过年。”
“他结婚了?”
“是啊。你没注意他手上的婚戒么。”
杨晴恍惚了一下:“是么,我没注意。”
一路上无话。
回到家中,霍雨嘉仍是弹琴。一首接着一首,好似弹不完。杨晴有时想说,如果你空了,外出走走转转,可是见霍雨嘉如此沉浸,她又不忍心打扰。
其实沉浸是一件好事情。只要沉浸,其他便不会多想。
也……包括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