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全世界》莫听林叶声

22、第二十一章

　　叶枢榆跟在沈垣身后，和庄凝还有宋白华并排走着。
　　而前面的男人，已经对着电话那头吼了十来分钟了。

　　宋白华轻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庄凝，只见他也在看自己。
　　这位叔不会还在研究自己的脊椎吧？
　　宋白华朝天翻了个白眼，指望这个家伙是没戏了。
　　她瞪了一眼另一旁的叶枢榆。

　　感受到宋白华的视线，叶枢榆大大方方对了上去：“我也是刚看到学校发的消息，就让师傅行个方便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口就收到来自前方男人的眼刀。
　　沈垣对着电话最后吼了一句，然后满是怨气地挂断了电话。然后他把宋白华叫到自己身边：“这个臭小子什么来头？你那臭屁老爸都快把他夸上天了！”
　　他这话说得很轻，但眼神一直飘向后方，然叶枢榆不想注意也难。
　　宋白华摇了摇头，反正她不知道。

　　一行人很快来到沈垣小组所在的办公室。
　　小组里忙前忙后的几人见他们头儿带了两个陌生人进来，免不了多看几眼。
　　沈垣咳了几声，介绍他们两个人是外援，协助调查来的。

　　“真的不考虑让我给你拍个片检查一下？”庄凝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上来，宋白华被他吓了一跳。还惦记着这件事呢？
　　“庄叔，免了吧，我好着呢。宿舍床睡不习惯而已。”
　　“哦。”
　　怎么还一脸不信呢？宋白华觉得还是少和这种非人交流比较好。

　　“逸朗，死者人际关系查得怎么样了？昨晚她和谁在一起？”
　　沈垣把人都安排好各自座位后，开始进入正题。
　　办公室里，都是沈垣的组员，也知道他们头儿的办事风格，于是纷纷把手头的资料全放在办公室中间的大桌上。
　　丁逸朗翻出沈垣要的东西：“根据死者舍友的说法，昨天她是和她前男友一起出去的，叫赵峻峰，二十五岁。中职二年级的时候就辍学出来打工了。现在在一家酒吧做服务生工作。那个酒吧，死者郁涵瑶生前也在那边打过工。她那两个舍友说，他们两人分手并没有多久，所以死者昨晚说要和她前男友去吃晚饭，她们也没多怀疑，毕竟这个年纪的年轻男女说分手就跟问你‘吃了吗’是一样的。一顿饭说不定又好了呢？”
　　沈垣点点头，非常认同丁逸朗的说法。顺手拿过他手里的几张纸，一张张翻看过去。
　　“那这个赵峻峰，联系上他没”他问。
　　丁逸朗摇了摇头：“已经让林宇和思睿去他工作的地方找了。”
　　就在这时，小组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沈垣喊了一声进来，小宋就抱着几张纸站在门口张望。
　　好不容易让他找到了庄凝的身影，刚准备把检验报告给他递过去，就在半路被截了。
　　庄凝被气笑了：“您看得懂啊？沈大队长？”
　　小宋和办公室里其他人不包括宋白华和叶枢榆在内，同时咽了咽口水。
　　他们头儿虽然查案能力在局里确实数一数二的好，但也是数一数二能惹事的……比如惹毛一个白无常，那都是家常便饭。
　　他们组的人一直都有个疑问，沈垣怎么到现在还没被庄凝给活体解剖了？
　　沈垣看着一连串的英文字符，还有那些个折线图谱，看不懂还一脸骄傲：“不懂。”
　　说着就亲自把纸递过去，他凑到庄凝耳边轻声道：“喂，给我点面子，我大侄女儿可在这呢！别让她把我跟她爸比下去！”
　　庄凝瞪了他一眼，暗骂一声无聊。
　　拿过他手上的化验结果。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
　　“这里面都是……泻药。”
　　闻言，不仅是沈垣，其他人都是一怔。
　　宋白华心下一紧，和庄凝对视。
　　庄凝懂了她的意思。他朝向李诺：“那两个女的说了没？什么时候换的药，被换的药在哪儿？”
　　李诺摇了摇头：“口径不一致啊，康落茗一开始说是何佳换的药，后来又说是她们另一个舍友宋白华换的。何佳又说她什么都不知道，问她一句就要哭出来一样，完全问不下去。但是宋白华又说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康落茗说的那个换药时间，宋白华在操场和人散步，已经向学校要监控求证了。”
　　沈垣和庄凝同一时间看向宋白华的位置。
　　宋白华也是无语，怎么就摊上这么些个舍友？
　　沈垣看着李诺递过来的询问记录，一把扔在桌上，语气非常不好：“不是，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不就是换了个泻药吗？李诺你去，直接问她们被换掉的药在哪儿！实在不行用老办法让她们快点招了。谁有那个工夫还和她们这么闹啊！”
　　说着，李诺就离开了办公室。
　　宋白华朝庄凝比了个手势，后者点点头，然后她紧跟着李诺走出了办公室。
　　沈垣看见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嘴角抽了抽。
　　到底这里谁是老大！该听谁的这丫头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随后，只见叶枢榆也站了起来，朝沈垣比划了一下示意要出去。
　　沈大队长这才稍稍心情好点，还是新来的有眼力劲儿。

　　“问人这种事，你不觉得还是我这种专业的比较好？”
　　叶枢榆很不要脸地自夸起来。
　　宋白华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
　　叶枢榆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打个赌吧？五分钟，我就能知道被她们换下的药在哪儿。”
　　宋白华满脸写着不信，真当他自己有多神了。
　　这样想着，宋白华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计时软件。

　　她透过单向透视玻璃看着叶枢榆和李诺一起走了进去。
　　叶枢榆朝着镜子的地方向另一边的宋白华比了个OK的手势，宋白华摁下了开始计时键。
　　叶枢榆示意李诺先不要说话。
　　时间过去一分钟。
　　康落茗是坐不住了：“警察叔叔，警察阿姨，真的和我没关系！一定是宋白华换的药！她一直看瑶瑶不爽，也对啊，她那样子的，肯定很羡慕嫉妒恨瑶瑶！肯定是她换了药，然后要毒死瑶瑶！”
　　宋白华听着康落茗在另一边瞎诌，倒是异常冷静。
　　因为她看得出，康落茗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的恨意是遮掩不住的，与其说她在说宋白华有多恨郁涵瑶，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有多恨郁涵瑶。
　　宋白华都能看出来，叶枢榆当然也就一目了然。
　　他仍旧没说话。
　　时间又过去一分钟。
　　康落茗受不了这样一个空间里，安安静静的。
　　“我听说，你在审讯室外说的，是何佳换的药？”叶枢榆拿过李诺面前写满字的询问记录，事实上，这根本不是康落茗的。他有意遮挡住了名字那一格，从康落茗的角度看过来，只能是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纸。
　　“是我记错了，是她吓唬我，你知道她平常就很喜欢吓人还有威胁人的！”
　　“那就说说她是怎么威胁你的。”
　　一听这话，康落茗放松下来：“她结婚了，我们都知道。但是，她威胁我们不能把她结婚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就有办法不让我们好过……她已经结婚了，但是作风、作风是有问题的，她还刻意和何佳喜欢的那个男生走得很近……”
　　叶枢榆听着她讲故事一样的叙述，心里默念着还有几分钟。
　　见叶枢榆又不说话了，康落茗又紧张起来：“警察叔叔！宋白华有个习惯，她喜欢把一些小东西放在抽屉最里面她自己做的一个小夹层，你们可以去查，一定在那里！”
　　闻言，叶枢榆整理了一下桌面，对一旁的李诺说：“去查吧，她说的那个地方。”
　　另一边宋白华表情有些奇怪。
　　宿舍抽屉里的夹层是本来就有的，每个人的抽屉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从没用过而已。
　　康落茗能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东西真的在那里。
　　还真的是比较拙劣的栽赃嫁祸手法。
　　只听叶枢榆的声音在里面再次响起：“你知道做伪证影响到了司法公正，最严重的情况可以被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看你这么年轻，做什么什么不好，想不开要做伪证？”
　　“我、我、我没、没有……”
　　康落茗一说话，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心虚了。
　　“你既然都说了药藏在哪里，难道警察局检验科的会查不出来上面的指纹都是谁的吗？”
　　一听叶枢榆这话，康落茗睁大了眼睛，她完全忘记了，会查指纹这一回事。
　　确切地说，她们根本就没想到这么复杂。她们只是想等郁涵瑶发现自己的药被换掉后，让她们所有人翻一下抽屉柜子，找到她们放在宋白华抽屉里的，她原来的药。按照郁涵瑶的性子，肯定得和宋白华翻脸。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郁涵瑶发现自己的药被换了，她就已经死了。
　　叶枢榆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个，你们的药是从哪里买的？那药的成分还没到致死的程度，但也是算得上是强泻药了，一般药店里可买不到这个。”
　　一听到叶枢榆说她们换的药还不到致死的地步，康落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事已至此，她说再多也没有用了，等待她的，将会是一纸判决。
　　这下她也没有什么好继续隐瞒的了：“是我们学校一个制药系的学长给的……”

　　叶枢榆和李诺从审讯室出来，宋白华也刚好从旁边出来。
　　“我赢了。”
　　叶枢榆一脸笃定。
　　宋白华看了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倒计时，还有十五秒。
　　“我可没说要和你赌。”说完，她自顾自朝着沈垣他们办公室所在的地方走去。

　　李诺拿着新的笔录回到办公室，沈垣有点惊讶这次怎么这么快。
　　他默默看向宋白华的位置，只见这丫头一个劲儿在打哈欠，满不在意的样子。
　　他是不是该庆幸这姑娘没有走她爸的后路，不然肯定得和他们来抢饭碗。
　　李诺还没从刚才的审讯里缓过来，她看叶枢榆的整个眼神都变了，忍不住夸赞起他来：“叶顾问真的神了！几分钟就把话给套出来了！那女孩真的就是不打自招啊。”
　　沈垣一听这话，愣了一下，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看了一眼叶枢榆，对方大大方方对上自己的视线，微笑点头。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有那么一两手？宋晖国怎么净会找些奇奇怪怪的人？

　　“咳咳。”
　　见沈垣在走神，庄凝咳了两声把人给拉回来。
　　“打电话给还在现场的同事，去找一下她说的这个抽屉夹层。”沈垣吩咐道。
　　很快，现场那边就打来了电话，确实找到了那一袋药，正准备送到局里来。
　　刚挂断一通电话，又一通电话进来——是萧思睿打来的。
　　“头儿，找到赵峻峰了。但是他说昨天晚上根本没见过郁涵瑶，酒吧里很多人都能替他作证，还有几个常客，我和林宇调查过酒吧昨天的监控，一整个晚上他都在酒吧里，没有出去过。”
　　沈垣皱起了眉头，感觉事情要复杂起来了：“那死者呢？她有没有去过酒吧？”
　　萧思睿摇了摇头：“没有，昨天晚上，酒吧从六点半开始营业一直到凌晨两点，没有发现过死者出现。”
　　“行了，你们拷一份酒吧的监控记录，先回来吧。”
　　挂断电话，沈垣捏了捏自己鼻梁的位置。
　　不是舍友，不是前男友，那还能有谁？
　　郁涵瑶的社会关系看上去并没有他们现在调查到的那么简单。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饭才好干活。”
　　沈垣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响起此起彼伏准备拆泡面的声音。
　　“停停停！”沈垣出声道，“别成天吃泡面了，走走走，都出去吃一段稍微好的，泡面什么的加班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吃。”
　　一听这话的众人都明白了，是他们头儿想改善伙食了。
　　不过沈垣也真的得喊冤，这不是宋老三的闺女儿和他徒弟在这儿，他怎么的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是？

　　沈垣去开车，宋白华，叶枢榆和庄凝就在门口等着。
　　“既然刚才打赌输了，总要有点惩罚不是？”
　　闻言，宋白华和庄凝同时看向叶枢榆。
　　庄凝是没兴趣参与到年轻人的小打小闹中的，不过嘛，听听八卦又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宋白华记得自己说过并没有说过要和他打赌来着。
　　也不给宋白华再拒绝的机会，叶枢榆道：“元旦放假的时候，请我一顿饭就行。”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个敢让自己请吃饭的。
　　宋白华哼了一声，没说同意也没拒绝：“你怎么就知道，康落茗一定说的是假的？万一真的是我换的药呢？”
　　叶枢榆耸了耸肩：“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都会出卖他，我在加拿大学的就是这个。”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宋白华：“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你换的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一定会第一时间采取某种措施把东西销毁得连灰都不剩。”
　　宋白华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叶枢榆那么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