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的全世界》莫听林叶声

23、第二十二章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沈垣去结账，宋白华给苏南城发了个消息让他晚点来警局接一下自己。
　　庄凝就坐在她一旁，余光瞥见了她正在和苏南城发消息。
　　“铭钰制药这次还能不能那么幸运撇清关系呢？”
　　他这话一说出口，宋白华和叶枢榆同时看向他。
　　宋白华的反应倒是在他意料之内，但是这个叫叶枢榆的……有点意思。
　　只听他继续道：“铭钰制药这几年得罪的人不少，但也不能说它完全无辜。C城那个药瓶研发中心你们应该不了解，不妨告诉你们，我们缉毒队的人，盯着那个地方有一段时间了。”
　　宋白华脸色并不是很好。
　　她很相信苏南城，但现在摆在她眼前的很多东西，都让她开始动摇对铭钰制药的信任。叶枢榆和庄凝都话里有话地说铭钰制药有问题，其实他们俩的中心都很明确——作为铭钰制药的小太子爷，苏南城是不是也有问题？
　　“那个制药中心？”宋白华问道。
　　庄凝看了一眼一旁的叶枢榆，又看了看宋白华，见后者没什么表态，也就是默认的意思。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们的人查过，铭钰制药最近的研发项目是治疗基因疾病有关的药物。可是，但凡有点生物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基因疾病，根本不可能光靠药物就能治好的，国家在这方面的研究虽然也投入了不少精力和财力，但效果微乎其微。甚至有人说国家可能会在这两年宣布放弃在这方面研究的各项投入。”
　　说着，他停下来，又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就在很多研究所要放弃的时候，铭钰制药站了出来，说他们的治疗先天性遗传的HIV病毒有了新进展。”
　　宋白华回忆了一下，好像很久前是听苏南城提过那么一嘴。
　　“所以铭钰制药现在也算是在政府的保护之下进行它的所有药物研发工作。就在前不久，本市在出入境口截获一批新型毒品，而这批新型毒品的包装……”
　　后面的话，庄凝没再说下去，宋白华也知道了。
　　她更多的，还是希望只是个巧合。
　　“丫头。”庄凝叫了一声在发呆的宋白华。他压低了声音，说：“有件事我和你沈二叔都没和任何人说过。两年前，我们和程潜找到你爸爸的时候，你哥哥也在场。他说了一句话……”
　　宋白华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只听庄凝说道：“他说，‘不止这些’。”
　　宋白华心脏猛地一抽，她开始大口喘气。庄凝见状，立马扶住她。
　　她一直都知道，宋晖国和程潜有事瞒着她，两年前的事，他们对自己隐瞒了太多。她一直以为，宋晖国那次被绑架，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亡命徒的最后手段。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宋南陔也在这个案子里；她不知道，原来宋南陔早就已经知道，那些人重新盯上了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刚要伸手去拿，就被结账回来的沈垣先一步拿走。
　　“你要打电话给谁？你哥还是苏南城？还是你的老爸和老爹？丫头，你二十三岁不是三岁！能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的行为！”沈垣刚走回来，也听到了不少，他有些恼火庄凝在给自己惹事，满眼责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得知道，我必须得知道！”宋白华这下是真的慌了。她错过了很多东西，很多她应该知道现在却被蒙在鼓里的东西。
　　“你知道的东西还少吗！”沈垣吼道。他想不明白，这丫头老老实实按照她老爹安排好的走下去不好吗？非得知道这个知道那个的。
　　“沈垣！你干什么凶孩子！”庄凝出声喝止她，“他们都没有错！”
　　沈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他仍旧没把手机还给宋白华：“你自己冷静一会儿，先跟我们回局里，等你冷静了，我就把手机还给你了。”
　　说着就拉上庄凝去取车。
　　叶枢榆看得出，他也是有话要单独和庄凝说。
　　于是他只好承担起临时照顾宋白华的工作。
　　“我觉得你需要和我聊聊。”叶枢榆摆出一脸正色。
　　宋白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需要。”
　　叶枢榆自顾自继续道：“我不知道两年前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刚才那位法医一提到那件事就让你情绪失控。”
　　见叶枢榆非要在她面前摆弄自己的“能力”，宋白华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叶枢榆没在意她的态度，继续道：“你从小的生活环境，安全，舒适。你的父亲们还有你的孪生哥哥都把你保护得很好。可你很不喜欢这种舒适的环境。如果说得再具体点，你很以自我为中心，你以为你能知道身边所有人的秘密；你很讨厌身边的人，尤其是亲近的人，会对你在一些你恨在意的事上有所隐瞒。这会让你觉得自己很不被重视，甚至会觉得自己无能。年少时，你肯定寻求过很多刺激，比如极限运动。”
　　“你的自以为是还是一如既往。”
　　宋白华听着叶枢榆对自己的剖析，一阵无语，真把他自己当神仙了？
　　就算他说中了一点，她也绝不承认他说的就是自己。
　　“差不多得了，我承认，你在某些方面确实厉害。”
　　“那当然，我是有证书的。你要看的话，下次可以带给你看看。”
　　宋白华这下毫不客气送了他一记白眼，转过身去，大有不想再和他扯淡的意思。

　　回警局的路上，车里四个人都没再说话。
　　刚才去停车场的路上，沈垣已经被庄凝说了一顿。他也确实知道自己刚才有些着急了。
　　他们也算是看着这对孪生兄妹长大的，虽然他们自己无子无女的，但他们以来都把这对兄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对待。正所谓关心则乱，庄凝也知道沈垣是出于关心，这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其实也怪他，因为他告诉宋白华这件事的本意，是想让她防着点苏南城一家。虽然说这十几年间大家又都是邻居交情也都不浅，但毕竟出过那样的事，老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进办公室前，沈垣把宋白华的手机递还给她。宋白华轻哼了一声，就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回来揣进兜里。
　　“嘿，你这丫头，一点礼貌都没有……”
　　沈垣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宋白华转过身，扯出一个假笑：“谢谢了，沈、二、叔！”
　　“我靠？姑奶奶，我求你不想笑就别笑行不行？”
　　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警局人送外号黑无常的沈垣，此刻开始碎碎念起警局里暖气怎么不打得高一点……

　　一进办公室，林宇就带着一大叠纸拍到沈垣胸上。
　　“头儿，你绝对想不到，现在的女大学生，有多会玩儿。”
　　林宇说完，沈垣就朝着女大学生宋白华同学的位置瞥了一眼。
　　在宋白华看过来之前赶紧收回视线。

　　“哟吼……”
　　只看了最上面的这张纸，也够沈垣感叹的了。
　　纸上列出的一个个名字，都是从赵峻峰那边收集到的，他和郁涵瑶恋爱期间，郁涵瑶的暧昧对象。其中几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名字，是赵峻峰说和郁涵瑶有过更亲密关系的人。
　　赵峻峰就是因为这个名单，和郁涵瑶正式提出的分手。
　　“那个，丫头，你看看，这几个名字你有印象没？”
　　沈垣这是在讨好宋白华，免得她回去后跟她那女儿奴的老爸告状去。
　　宋白华只看了一眼，八个红圈里的名字，她指出了三个。
　　“裴清风是学生会副会长，生物制药专业；陆诚是新闻部的，会计专业；最后这个柳越杰……”
　　说到最后，她看了一眼沈垣：“和苏南城一个宿舍。”
　　“苏南城？”
　　沈垣和宋白华同时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一旁在电脑前看酒吧监控记录的陈璟拿着郁涵瑶的手机走了过来。
　　“我们刚才查了死者的手机，她昨晚最后一条消息记录，就是发给这个备注‘A班苏南城’的人的，但对方并没有回复。再往前一点的时间，是她向备注名‘A班柳越杰’的索要这个叫苏南城的人的聊天记录。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奇怪的？”
　　“她的所有社交平台的联系人里，并没有裴清风和陆诚这两个人。”
　　没有这两个人，那死者又是怎么和他们有联系，甚至是被她前男友用红圈划出来的？

　　“明天让苏南城来局里一下，有些事问问他。”这话是对宋白华说的。
　　宋白华应了一声。但她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二叔，死者的手机里，有没有昨晚登录过学校贴吧的记录？”
　　闻言，沈垣把手机给了陈璟。
　　没一会儿，陈璟就有了发现：“有的！就在和苏南城结束聊天后，昨晚十一点二十二分，手机里的这个贴吧账号发过一篇文章。”
　　宋白华拿出自己的手机，登陆学校贴吧主页，找到那那篇写自己和苏南城的文章，看了一下发帖时间，正是昨晚的十一点二十二分。
　　“确认是本人发的吗？”沈垣问。
　　“肯定是。现在的这些社交软件，都得实名认证后才能登陆。”
　　“那有没有可能是别人用了她的身份信息？”
　　“没有。”说话间，陈璟已经坐回自己的电脑前，一顿敲键盘。“我刚查了一下这个账号最近登陆的IP地址，都是在这部手机上。”
　　宋白华一听这话，深吸一口气。
　　造谣到谁身上不好，在自己身上做文章？还真是死得……
　　“你在想她死得挺活该？”
　　叶枢榆突然出声，不仅是宋白华被他吓了一跳，整个办公室都朝他们这里投来目光。
　　宋白华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虽然得承认她这样做不对，但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更不对。”
　　刚才在宋白华翻看那篇文章的时候，叶枢榆瞄到了几个关键字，再结合宋白华的表情，不难看出这篇文章写的就是她。至于内容嘛，一看文章标题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宋白华冷哼一声：“我又不是圣人，以德报怨这样的说教，我劝你省省。”
　　叶枢榆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宋白华会这样回他。这也确实堵住了他后面想说的话。

　　沈垣咳了两声，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庄凝拿着药品的化验报告走了进来。
　　“红色的胶囊里有大量东莨菪碱，不过纯度不太够；黄色胶囊里的，就是‘老朋友’；至于蓝色胶囊，里面什么都没有，但这个蓝色胶囊壳里，不止有医用明胶，里面还掺了点‘聪明药。”
　　“沈头儿……”萧思睿和林宇同时叫了一声沈垣。沈垣给了他们一个眼神，点点头。然后林宇和萧思睿默契地自分两路——林宇去通知封闭学校，萧思睿则是去联系缉毒队的那帮人。
　　宋白华一见这阵仗，学校里铁定要翻天了。

　　叶枢榆一直再翻看沈垣刚才给过来的那份名单。除了用红笔圈出的那些，他在看的是那些没被红笔圈出来的名字。
　　突然，他被一个名字吸引了注意。
　　“你对阮遥峰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他指着名单上一个名字，问宋白华。
　　后者眯起眼看那个名字，好像在回忆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一个落选的学生会主席。”
　　也难为她能想起来，毕竟这种事情她从来不关系，偶尔知道那么一两个，也都是学校里走哪儿都是“恭喜某某某成功担任什么什么职位”这样的横幅到处挂着，想让人不记得都难。
　　“这个阮遥峰，今天来听我的课了。”
　　闻言，宋白华一愣。她看向叶枢榆，见后者一直盯着这个名字看，然后在回忆：“下课后，他跑来问我，‘老师，你如何看待一个有双生子的家庭，父母总是偏爱其中一个，而对另一个不闻不问甚至当其不存在这一现象？’”
　　宋白华的神经在听到“双生子”三个字的时候紧绷起来。在她旁边的叶枢榆很容易就察觉到身旁的人的变化。他瞄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和他说，这是大多数中资产阶级家庭中会出现的现象。比较普遍的是，长子比幼子更容易得到重视，绝大多是的原因是母亲在生产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困难，甚至一度可能有丧失生命的危险。这就会让这个幼子的父亲，尤其是母亲对其产生一种恐惧心理，也就会有被无视，不讨喜这样的情况出现。其实人的一切厌恶情绪，都是基于恐惧产生的。因为有了恐惧，肢体上的表现就为逃避，而在被逃避者的眼中，这种行为就会被他们认知为厌恶。”
　　顿了顿，叶枢榆看向办公室认真听他讲述的众人。
　　“然后这个阮遥峰，说着一句话就走了。”
　　众人深吸一口气。
　　叶枢榆继续道：“他说，‘我要是早点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