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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把戏 ...

  •   良久,少年气息逐渐平稳,眼眸微颤,日光当头,少年颤颤巍巍睁开双眼。自己周身血腥味与药草味混杂,肚子上还压着一个小巧的脑袋。

      似是这轻微的动作吵醒了羡梨,“你醒了呀。”

      “竟然是个小丫头。”少年暗道。

      少年废费力支肘查看周身,看到一旁染血的短簇,粗略瞥了一眼眼前拙劣乔装的姑娘,察觉无甚威胁,明白过来,艰难起身,用破布一裹被扔在一旁的凶器,转身便要离开,又仿佛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脚。

      羡梨看着这少年艰难起身、捡箭,完全无视了她,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又见他一下没站稳,许是刚缓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拽住了少年衣角,一边又不忿道:“你这人,我好歹救了你,你竟视若无睹,当真一点礼数不识。”

      少年回头,这才看清刚才肚子上脑袋的主人,肤白似雪,嘴若樱桃,眼眸如星,黑而亮,正理直气壮盯着他,拱手揖了一礼:“多谢姑娘相救。”

      羡梨听言,欲作大度状:“罢了罢了,不同你这……你如何识得我是姑娘。”

      少年见她依旧扯着自己的袖子,没有放手的意思,干裂的嘴角轻轻一扯,“是我唐突了。”

      羡梨循着他的视线,意识到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匆忙缩回手。嘴角一撇,连忙转移话题。“你是何人,为何受伤?”

      少年看她惊慌失措又故作镇定的模样,甚是有趣,不免起了戏弄意思:“丫头,有些事还是不要问不要知道的好,不然光天化日惹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

      羡梨一惊,将少年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带着些许怀疑和害怕的意味。看小丫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少年虚白的脸上笑容更胜,心下却生一计,倏而正色道:“劳驾姑娘帮我一个忙。”

      羡梨狐疑地盯着这张好看的脸,突然觉得这俏儿郎不仅不知礼还厚脸皮,然而自己竟对这张脸怒不起来,莫名有点心虚,攥了攥衣袖下的拳头才虚张声势道:“何……何事?”

      眼前的少年早把羡梨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不禁莞尔:“当真把你吓到了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观你敢救路旁陌生男子,原以为你是个大胆的。”

      羡梨被这么一说,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终是忍不住驳斥道:“你这人说话一向这么没轻没重的吗?”

      这边少年欲打趣羡梨,忽闻一声鸟叫,微微偏头侧眼,收起之前的漫不经心,转而对眼前的小丫头说道:“姑娘既解得此毒,还麻烦你,赐我一株方才救我的药草。”

      羡梨闻言疑惑:“你毒已解,还要作甚,药参珍贵,岂能说给就给。”

      “姑娘若帮我这忙,我可达成姑娘一个愿望作为报答,我能做到的,定当在所不惜为姑娘办到。”少年答完,见眼前丫头还是一脸狐疑样,扯下腰间狼牙:“这是我身边重要之物,姑娘不嫌弃先拿着,三日后此地,兑你的愿望。”

      羡梨见少年掌心的狼牙,竟有手掌一般长,想来不是俗物。思忖一番,拿出刚刚拔的另一株药参,原本她是想拿回去向阿娘讨教做药引的。

      “多谢!”少年接过便跳上树,往树林深处去了。 徒留羡梨一人呆呆站着,瞅着手里的狼牙。

      一黑衣人听声扶住了少年,随即跪在其跟前:“属下办事不力,让燎原君受伤。”

      “此事不怪你,只是未曾想有人竟这样胆大。速速与我回去,此事不得外传,只叫来我兄长便是。”

      漠洲一行人落脚京都驿馆,东间烛火忽明忽暗,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坐无言,半晌,其中一个拿起静置桌上的箭簇。

      另一个似乎已然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疾声道:“阿兄!”

      “吉焕,那人竟胆大到要谋你性命。”伯氿抬眸看了一眼担忧的弟弟已示安抚,冷声道。

      吉焕听言眉头紧蹙:“阿兄,尚无证据是他做的,他敢在昭远地界行凶,便是想嫁祸昭远,他倒好全身而退。是不是我们身边有……”

      “不会,此次随行一众皆是你我二人亲选,我竟没想到昭远会有他的人,不过他出手了恰好能说明寒螀他们尚未暴露,只是日后得多加防备了。”
       伯氿冷静分析道。“只是如今你安然无恙,他难免准备了二手三手,如今只能出此下策,阿焕你必须好好的,阿兄去做那个靶子。”

      “阿兄,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我们可以传信给父君。”吉焕道。

      “阿焕,父亲与他,正如我和你。历朝历代储位之争,多少血亲手足自相残杀,父亲也是如此,是以后来格外照顾行庭君,且父君年迈,大战之后又失母亲,身体也每况愈下……实不能再受刺激。”伯氿看着眼前的弟弟,赤子之心是多么难能可贵,他想起之前父亲曾与他提起过,为君者可以百谋深算,可以运筹帷幄,但却万万少不得一颗赤子之心,唯有赤子之心方能济世安民,民心所向也皆因此。

      他深知,自己较于弟弟便是差在这一处,自己也并没有因此妄自菲薄,生妒生忌,因为那是与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阿弟,你信我吗?”伯氿问。

      “我信,天下我只信阿兄。”吉焕言之切切。

      “好,如今燎原论甚嚣尘上,不仅漠洲,天下虎视眈眈者比比皆是。要保全燎原君,需得我去做那个靶子。”伯氿舒眉道。

      “可是……我不能让阿兄处于危险。”吉焕眼含愧疚不敢去看兄长。

      伯氿伸手抚了抚弟弟的肩道:“阿焕,我知道你的心思暂时还不全在这些事儿上,但是,你会比我更适合那个位子的……或许你不知道,父亲也早属意于你,我谨慎多谋,自是谋臣只选,我也从来没有觊觎之心。”

      吉焕还想说些什么,伯氿倏尔嘴角一扬,打断道:“还记得我们幼时常爱玩的把戏吗。”

      “阿兄!!”

      不待吉焕说完,伯氿就把那只带回来的毒箭刺进了自己的胸口,顿时汗如雨下,额头与脖子青筋暴起,吉焕扶住阿兄的手臂,眉头禁皱,担心地看着此时痛苦的阿兄,他太知道那毒箭刺入肌肤的痛。

      伯氿安抚似地拍了拍弟弟的手,转头对愆阳道;“愆阳,去,去外面,传医使,就说,赤烈君遇刺,箭簇有毒……”伯氿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吩咐完愆阳,直直倒了下去。

      吉焕扶着兄长到了床榻。卸下兄长所佩狼牙,系于自己腰间。

      驿馆里乱了套,消息传到皇宫更是人仰马翻,漠洲主的公子,在这昭远地界遇了刺,还是在京都。这事搁在台面上,昭远是怎么也扯不清干系。京都皇帝差了御医去到驿馆候着。

      这边西阁楼灯火通明,玄色衣袍被血染红,御医拔了箭,止了血,却眉头紧锁,颤颤巍巍向身边的漠洲使臣与“大公子”复命:“二公子这毒,老臣无能,竟没见过这般凶险之毒。”

      使臣荸风怒极:“我二公子在你昭远地界遇刺,你竟说不知何毒,哪里来的庸医!”说着便将御医连衣带人拎了起来见势要扔出去。

      众人见此阵势皆戚戚然不敢语。一旁的“大公子”见荸风此刻怒不可遏,怕伤及无辜,连忙跟出去。

      “舅公且慢!”

      “大人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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