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问君能有几多愁同人）》广寒宫人

8、第八章：救美

　　开封大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据宋时已经五百年的历史，汉传佛教十大名寺之一，唐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李旦为了纪念他由相王即位当皇帝，遂钦锡建国寺更名为“相国寺”，并亲笔书写了“大相国寺”匾额。
　　大相国寺在如今的汴京更是达官贵人赏景礼佛的不二去处，饶是此时寒冬凛冽，仍有不少人在此，赵光美也不能把人轰走，只能找了个相对偏僻的佛像前，陪着她在此诵经。
　　少林寺本是禅宗，意欢的师父释雪松在传授她武功之余，不免也有一些佛理教育，意欢初时很不耐烦，但师父却正色道：“武学一道，如只会些拳脚功夫，终究是不入流的，但要窥上乘武功的门径，必须要配合着佛家道理，否则进境不一，很容易走火入魔。”
　　意欢这才听话，跟着师傅读了不少佛经，一部《楞伽经》还是可以默背一小半的，她于祈福超度并不精通，只盼着这本古经书记载的高深佛法能为亲人带来好处。
　　倒是赵光美，半道又被他哥给叫走了，郁闷地他想骂人却不敢，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小美人独处容易吗？结果他哥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尽给他安排一些琐碎却又不重要的差事，比如把柴家以前的长公主——如今的柴郡主柴文秀搬家选址，安排仆从，弄得他隐隐觉得不对，可有猜不出来，本想这次出来和意欢好好聊聊，看她是怎么想的，结果又被搅黄了。
　　意欢也觉得微微可惜，她心里也有淡淡愁思，想着跟着开朗少年在一起，心里也是平静喜悦的。
　　这一路行来，少年少女，小雪似杏花微雨，情怀总是诗，只是谁也不敢说出口罢了。
　　可惜他从来了汴京就没闲着过，她一介外人，也不好对人家朝廷里的人有意见，只好念完经自己走走，准备到点回赵光美家吃午饭——她现在寄住在那里。
　　可是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阵欢呼，她毕竟也是少年人，有好奇心，走过去一看，顿时惊呆了，只见冬日隆隆里，一处荷塘里竟然芙蓉绽放，满园荷香，周围的人也无不啧啧称奇，言道这等祥瑞应该尽快报于当今圣上，毕竟莲花乃是佛国之花。意欢不知怎么得就和一群贵女挤到了一起，在一处亭子的画栏处，只听一个人说：“还是先看看水温，再说的好。”
　　话中并不带有讥讽，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意欢不由看去，只见是个俏生生地少女，看着不过十四五岁，或许是年纪小，她也未戴幕笠，头梳弯月发髻，带一只流苏明珠钗，衣衫也是华贵而不显，很是符合她恬静的气质，有人低声道：“宋姐姐怀疑这是人为的。”
　　意欢看了两个不大的女孩一眼，忍不住说：“二位还是不要多言了，小心祸从口出。”她并非恶意，只是经的事多了，遇事毕竟多想想，又觉得佛法有缘，看着少女如此恬淡无害，忍不住好心提醒一句。
　　那姓宋的少女不禁看了她一眼，倒让意欢觉得自己交浅言深了，正欲走开，忽然听得一阵惊呼，只听“嗤啦”一声，画栏忽然断裂，那名宋家姑娘往前一探，便跌了出去，意欢大惊，无暇多想，本能地环住跟前的柱子，猛地向下一探，抓住那少女的手腕一个半圆转回，两人堪堪落到地上。
　　这一切不过弹指功夫，众贵女吓得不轻，竟是没一个反应过来，倒是那位宋姑娘的家仆侍女火急火燎地把自家小主人拉过去，见她也是吓得小脸煞白，忙对着刚才施加援手地意欢千恩万谢道：“多谢女侠出手相救，多谢女侠出手相救。”
　　她摆摆手，想说：“不必。”这些日子她无处可去，就在屋里钻研心法，发现体态轻盈了不少，还真有些内功在身上。
　　不想此刻有人声远远传来，“本王听说大相国寺出了祥瑞，特来详查，不想竟看到了这样美人救美的戏码。”
　　意欢刚才急着救人，倒是把自己的幕笠落到荷花池里了，露出一张不逊于花色的芙蓉面，明艳白嫩，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水灵。加之身穿白色罗裳，只在裙摆处绣了一圈紫藤花，俗话说“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一身孝。”这一身装扮更是叫她犹显美貌，那人宽面大耳，眼睛里却透出些猥琐的目光，盯着意欢，叫她好不适应。
　　那名宋姑娘赶忙见礼，推了她一把，道：“表姐，你莫发呆了，这位是晋王殿下，快来见过。”一面又训斥家人，道：“你们不曾带眼睛出来吗？怎么管表小姐叫女侠，她平常在家里那是闹着玩的，你们还当真了。”
　　意欢感到这少女是好意，赶忙低头见礼道：“民女见过二大王。”赵光义排行第二，如此称呼更为正规一点。
　　赵光义听说意欢是这位宋姑娘的表姐妹，神色果然变得淡淡的，不再专注于她，于闻讯赶来的方丈谈起了莲花东开的事情。宋姑娘悄悄拉一拉意欢的衣袖，两人到了无人处，宋姑娘才万福道：“忠武军节度使宋偓女宋桑柔，今日多谢姑娘搭救之恩。”
　　意欢笑道：“心性本净，佛性本有，佛家清净之地，岂能见死不救。”顿了顿，又忍不住说：“我与姑娘素昧平生，为何要称我为表姐呢？”
　　宋桑柔身边带着的丫鬟忍不住道：“这位姑娘，您救了我们姑娘，我们很感激。可我们姑娘也是在救您呢。”
　　桑柔训斥道：“闭嘴。”复又对意欢道：“晋王好渔色，当今官家又宠着他，我抬出宋家表姑娘的名头，才好说话。”知道你也是名门贵女才不会起什么坏心思。
　　意欢心念一动，心想凭着赵光美还真不用怕他，但人家也是好意，复对她敛踞而礼，道：“那小女子周意欢也多谢姑娘了。”两人相视一笑，意欢想了想，还是道：“我观姑娘刚才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以后还是小心为妙。”
　　宋桑柔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下午意欢回赵光美住处时候，他早已回来，但神色非常复杂，意欢也熟了，逗他道：“怎么了，又被你的皇帝兄长给训斥了。”
　　“不是，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可千万挺住。”
　　意欢心里一沉，忽然弥漫起了巨大的恐惧之情，想要他不要往下说，可却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听他道：“南唐国传来消息，你的姐姐，南唐国后，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