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苑得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晚上十点，电影节会场的后门。
　　纪淮在这里等黎涵笙。

　　会场上方的LED广告牌在放映今晚电影节的红毯仪式，纪淮抬头的刹那，正播到黎涵笙的红毯片段。
　　她今晚的造型走的是暗黑少女风，一袭黑色简约的小礼裙，齐肩设计正好突出她白净细长的天鹅颈。
　　明眸皓齿、烈焰红唇、美不胜收。

　　从昨晚到现在，纪淮和她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夜里浓情蜜意，晨间嬉戏打闹，白天各自忙碌，偶尔发条微信以表想念，晚上便来接她下班。
　　这样的生活模式似乎也不错，他这样想。
　　这时，右侧的车门被人打开，黎涵笙笑嘻嘻地上了车。

　　她仍穿着今晚活动的礼服，外面简单披了件羽绒服，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双手，眼睛被风吹红，嘟起嘴向他抱怨道：“外面好冷噢。”
　　在他听来，那语气更像是在撒娇。他曾经说她是个“小撒娇精”。

　　纪淮调高暖气，正想给她暖暖手，却见她先伸出了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她松了口气，捧起他的脸，郑重其事：“恭喜你，烧终于退了！”
　　“早上就退了。”纪淮拿下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捂着。
　　“我知道啊，我担心你没完全恢复好嘛。”黎涵笙自然地把另一只手也递给他，双手都被他掌心里的暖意包裹着，她被满满的安全感围绕。
　　纪淮点头，“差不多好了。”

　　黎涵笙侧着脑袋问他：“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纪淮见她手心渐渐回温，于是放开她，发动车子，这里不适合停太久，狗仔一定埋伏在附近，他补充道：“裙子很适合你。”

　　说到这，黎涵笙不满地说他：“都是因为你！我今天遮这些吻痕用了好长时间！”
　　纪淮睨了眼她的颈部，此刻她的皮肤白皙而细嫩，看不出吻痕，他收回视线，认错的态度极好：“知道了，今晚我会注意的。”
　　“哼。”黎涵笙抱起手臂，脸扭向窗外，他真讨厌，不想理他了。

　　但纪淮的下一句话又瞬间激起她的兴趣：“吃沙茶面？”
　　黎涵笙重重地点头，“嗯！”

　　“想在店里吃还是打包回家吃？”
　　回家。
　　黎涵笙一愣，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
　　“家”这个字对她来说太重太遥远。
　　她默默换了种说法：“打包去你家吃。”

　　纪淮默不作声地皱着眉，正想说什么，却被她打断：“纪淮，我还想喝四果汤。”
　　纪淮沉沉地看她一眼，“你肠胃不好，少吃点冰的。”
　　黎涵笙笑吟吟，“那，少冰少糖行嘛！”
　　他不假思索：“不行。”
　　黎涵笙偷偷让步：“那去冰少糖，可以嘛？”
　　他没说话，在她极力渴求的眼神下，他点了点头，他笑她，几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儿。
　　黎涵笙笑弯了眼，这世上如此纵容她的人，大概只有他。
　　环岛路灯火阑珊、棕榈林立、浪漫繁华，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们常去的那家沙茶面旁有家四果汤，一年四季生意都很好，黎涵笙特别喜欢这家店的味道。
　　纪淮说外面冷，他下车去买，下车前，他问她沙茶面里要加什么料，她说加醋肉，要双份，其他的料让他帮她选。
　　上次他们一起吃沙茶面的时候，她牙龈发着炎，他不让她吃醋肉，她记到现在，她说她必须要吃两份醋肉，把上回的补回来。
　　他笑她：“真记仇。”

　　这是这个冬天厦门最冷的几天，温度几近零下，到了晚上尤为冷冽。
　　黎涵笙的头靠着窗，她盯着纪淮的背影，高大宽阔，正阔步走进店里，轻车熟路地点单。
　　这样的情景明明细碎又平常，黎涵笙却有一瞬间想哭，从小到大，这个男人给她的偏爱与安全感好像从未变过。
　　她何德何能，能被这样的男孩儿爱着。

　　她划开手机，点开与他的对话框，斟酌良久，打下：纪淮，谢谢你。

　　纪淮看到消息，不约而同地和黎涵笙抬起头，两人的视线越过窗户、人群、炊烟，在寒冷的空气间交汇，暖化了寒风。
　　纪淮又低头看了两眼手机，正好面打包好，他扫码付钱后，将手机揣进口袋，信步朝车这里走来。

　　上车后，他面色如常，没说话，将打包的四果汤和沙茶面放好，视线在她的身上一扫而过，“为什么说谢谢？”
　　黎涵笙浅浅地笑，“就是想说一声谢谢你呀。”
　　他说：“不用谢，上辈子欠你的。”

　　——

　　电梯里。
　　纪淮两手拎着今晚的宵夜和她带来的生活用品，黎涵笙起先是靠着墙站，后来她盯着他看了好两眼，越看越觉得帅，比某些当红流量还帅，当然，是不一样的帅，但她就喜欢他。她没忍住诱惑，直起身，凑近他，双手搂住他的腰，脸贴向他的胸膛，轻声告诉他：“纪淮，今天有人和我表白。”
　　纪淮低头看她，眼神淡淡的。
　　黎涵笙接着说，声音里听不出起伏：“是我上部电影一起合作的男主角。”
　　纪淮记得，那人叫魏坤，当红奶油小生，长得挺帅，不过一看就知道不是黎涵笙喜欢的。

　　“我答应他了。”黎涵笙说。
　　当然，她骗他的。
　　纪淮不为所动，只是来回地打量她。

　　对视几秒，黎涵笙先败下阵来，她气馁道：“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嘛？”
　　“不是说心里有我？”他噙着笑，“心在我这，还想和别人在一起？”

　　“叮——”
　　电梯到了。

　　黎涵笙嘟起嘴，撒开手，作势要往外走，“哼，没意思，不跟你玩儿了！”
　　纪淮却伸手拦住她，黎涵笙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怀里，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低地说：“你家阿姨来了。”
　　黎涵笙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肩头，小小声地向他求助：“我家阿姨怎么会来你家？怎么办啊纪淮？”

　　纪淮腾出一只手，解开她的发绳，让她的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他按了负一楼的按钮，贴着她的耳根告诉她：“你先去车库，等会我叫你上来。”
　　他出电梯前，又将车钥匙给她，“冷的话去车里待着。”
　　“喔。”黎涵笙乖乖照做，他走前，她踮起脚尖亲他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显眼的唇印，“我等你噢，哥哥。”
　　纪淮拿她没辙，低头在她嘴角用力一吮，带有惩罚的意味。

　　纪淮走出电梯，阿姨看见他，笑着向他走来，显然，阿姨肯定看到了方才电梯里香艳的一幕。
　　阿姨拎着一桶保温壶，递给他，“纪先生，这个是红枣鸡汤，黄先生下午吩咐我熬给你喝，生病的话喝这个好得快。”
　　纪淮接过，“好，谢谢阿姨，替我谢谢老师。”

　　阿姨看见他脸颊上的红唇印，目光下意识地扫了眼电梯方向，阿姨毕竟是过来人，她能理解，“好，那我先走了，纪先生。”
　　纪淮告诉阿姨：“阿姨，刚刚那位是我女朋友，我们刚在一起不久，还希望您先不要让老师和师母知道。”
　　阿姨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阿姨再见。”

　　十分钟后，黎涵笙上来。
　　纪淮给她开门，她二话不说跳进他的怀里，“阿姨找你干嘛？”
　　他顺势托住她的臀，“老师让阿姨给我熬了鸡汤，等会你也喝点？”
　　黎涵笙搂着他的脖子，“切，我爸给你送汤是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去给他打工呢！万恶的资本家啊！”
　　纪淮笑，没接话。

　　黎涵笙忍不住好奇：“阿姨没问你什么吗？”
　　纪淮抱着她往里走，“什么？”
　　“就是，”黎涵笙亲他嘴角，“这个。”
　　刚刚在电梯里的那个吻。

　　纪淮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说？”
　　“我不知道啊，我猜猜，好朋友？”
　　纪淮盯着她的红唇，冷冷地问：“你和好朋友接吻？”

　　黎涵笙侧着脑袋去看他脸颊的唇印，笑嘻嘻地说：“那……炮友？”
　　“炮友？”纪淮把她扔到沙发上，一点儿都没手软，“黎涵笙，你是这样想我们的？”
　　黎涵笙敛起玩笑，“我、我开玩笑嘛……”

　　纪淮低头去吻她，不算温柔，几乎是用咬，毫无技巧可言，只是在彻底地宣泄某种情绪。
　　喘息的空隙，黎涵笙频频示好：“呜呜呜我错了……哥哥，我肚子好饿喔……”
　　“黎涵笙，炮友才不会管你饿不饿，冷不冷。”
　　黎涵笙紧紧攥住他的领子，软下声音：“所以我们不是嘛……”

　　话没说完，一个吻又落下。
　　“纪淮……”黎涵笙呜咽道：“纪淮，我好像来例假了……”
　　纪淮终于停下，深深地盯着她，看她表情，不像撒谎。

　　黎涵笙大口喘着气，尴尬地问他：“……你家有卫生巾么？”
　　“没有。”他又说：“我去给你买。”
　　黎涵笙抓住他的手臂，“不用，我叫闪送就好了。”
　　“我去买更快。”
　　“好吧，我要棉的，不要网的，不要……”
　　纪淮抓起车钥匙，“我知道。”
　　他以前没少给她买过这些。

　　纪淮已走到门口，黎涵笙靠着沙发，心里一股暖流涌过，她冲着他的背影：“麻烦你咯，纪淮。”
　　纪淮颇有无奈，认命般：“你是我的小祖宗。”
　　黎涵笙咧开嘴，笑得灿烂，“你是我的救世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