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苑得

10、第 10 章

　　第十章

　　清晨五点半。
　　晨光熹微，星辰逐渐黯淡。

　　黎涵笙从梦里醒来，她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睁开眼。
　　身前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昨晚刺激而疯狂的画面顷刻间涌上来，光是想想她都仍觉得心动不已。
　　她从小到大，关于异性的全部心动，都来自于他。拍电影的过程中不乏浪漫情怀，但于她而言，只要不是他，就不足称为浪漫。

　　男人的鼻梁高而挺，双目轻闭，密而长的睫毛盖在下眼睑，呼吸均匀，让人心安，此时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柔和。

　　昨晚他说回国是因为她，喜欢的人也一直都是她，她听到这些话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理智与迟疑全都抛之脑后。她不想再权衡再顾忌，她想随着心走。
　　做完阑尾炎手术后，她突然觉得人生太飘忽不定，尽管白天她全心工作，逼自己不要分心，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时常想他，有的时候她好怕自己会后悔，后悔这辈子没将所有的倾慕与爱意都让他知晓。
　　她也想过把他当成大哥哥，林垚垚问她甘心吗，她当然不甘心。
　　可她向来处理感情都是：如果对方有一点点的迟疑，她的第一反应是逃跑，但一旦感受到对方一点点的付出与爱意，她又会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出去。
　　这辈子，只要是他，她都义无反顾。

　　黎涵笙从睁开眼，视线就牢牢黏在他的脸上，挪不开，像一颗牛皮糖，扯也扯不断。
　　她撑起身子凑近他，用手背量了量他的体温，温度不高，烧应该是退了，她终于能放心。
　　她偷偷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轻飘飘的，但是甜的，周围的空气也被染甜了。

　　吻离开他脸颊的那一刻，他睁开了眼，惺忪的目光看着她，他没提她偷亲他，而是伸手摸了两下她的脑袋，温柔地问：“睡醒了？”
　　黎涵笙摇头，打了个哈哈，“没有，还想睡。”
　　纪淮“嗯”了声，把她抱到自己身上，摸摸她的脑袋，让她趴在自己的颈窝，他边拍她的后背边说：“睡吧。”
　　黎涵笙安心地趴着，从前他都是用这个姿势哄她入睡，听着他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拍打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她很快又进入睡眠。

　　八点。
　　云雾散开，接连几日的阴雨天终于见晴。
　　黎涵笙醒来的时候，纪淮不在身边。
　　她在被窝里滚了一圈，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枕头里也是，她好久没有这种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感觉。

　　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接连震了好几下，她懒洋洋地拿起来看。
　　是林垚垚发的微信：笙笙！快看这个视频！你初恋火了哈哈哈哈哈！
　　黎涵笙皱眉，迫不及待点开视频。

　　视频不长，是一位五岁小女孩儿的母亲拍摄的，记录一个月前小女孩儿看牙医的过程，女孩乖巧地躺在牙科椅上，时不时地偷看几眼医生，医生看她，她又害羞地挪开视线，全程小女孩既是撒娇又是卖萌，小小年纪撩人也是顺手拈来：“医生叔叔，如果我夸你帅，你是不是会轻一点呀？”
　　网友都被这个小朋友的活泼可爱与童言童语萌化了。也有一部分网友和小朋友一样，深深沉迷于这位“医生叔叔”的帅气中。

　　黎涵笙看得津津有味，因为视频里的“医生叔叔”正是纪淮。
　　她连着看了两遍，嘴边挂着浅浅笑意。

　　视频底下的评论更是精彩——
　　“这不是晋江养成文的开头吗！姐妹们，给我写！”
　　“十五年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全剧终。”
　　“医生叔叔，我现在开始蛀牙还来得及吗？”
　　“医生叔叔，如果我夸你帅，你是不是可以让我亲一下呀？”
　　……

　　黎涵笙看得入迷，纪淮进来她也浑然不知，“醒了？”
　　黎涵笙扭头看他，嘴角梨涡浅笑，“嗯。”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挂着水珠，毛巾随意地搭在肩上，看得她一时晃了神。

　　纪淮擦了两下头发，接着抽掉毛巾扔在柜子上，随后整个人和她一起趴到床上。
　　黎涵笙的半个肩头露在外，正巧他头发上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肩上，她冷得打了个颤，纪淮替她裹好被子。
　　“你看手机了么？”黎涵笙问他。
　　纪淮摇头，他一醒来就去洗澡了，“怎么了？”
　　黎涵笙把手机挪到他的面前，重新播放一次视频，“你看这个。”

　　看完，纪淮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黎涵笙皱眉说他：“这条微博有十五万赞欸，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很快就会有媒体呀、杂志啊来找你，喔，可能还有很多仰慕你的小姐姐来找你看牙呢！”
　　黎涵笙大概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时有多酸。
　　纪淮提醒她：“你以为我们医院是谁都想来就能来的吗？”
　　喔，她忘了，宏磊医院是家高端私人医院，去那里看病的大多是上流社会人士。

　　黎涵笙翻身平躺着，与他面对面，半开玩笑地说：“喔——那就会有很多白富美小姐姐倾慕而来！有合适的小姐姐的话你可要把握住啦！”
　　“黎涵笙，你在吃醋。”纪淮斩钉截铁，显然，他不喜欢她说那样的话，把她和他撇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黎涵笙才不会承认吃醋，她最知道怎么哄他：“我和她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伸出食指，在他心脏那里画圈圈，“我在你这里呀，医生叔叔。”

　　纪淮任她的手指在他身上不痛不痒地撩拨，他压低身子，瞄准她的嘴亲下来。
　　这个吻不算温柔，反倒带着点儿惩罚意味，黎涵笙不知危险，仍在煽风点火：“哥哥，我可以免费当你经纪人喔，以后你红了别忘了我呦。”
　　纪淮不耐烦：“闭嘴。”

　　黎涵笙歪头，向他眨眨眼，“别嘛，我们聊一聊嘛。”她做了个采访的手势，“咳咳——医生叔叔，请问，如果有人找你拍记录片，你拍么？”
　　纪淮想都没想：“不拍。”
　　“那拍综艺呢？”
　　“没兴趣。”

　　黎涵笙撇嘴，“那你对什么感兴趣嘛？”
　　纪淮笑笑，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脸上，打量她几秒，给出了一个她一定会满意的答案：“你。”
　　黎涵笙喜笑颜开，灵活地钻进他的两臂之连，双手缠住他的脖子，腿也缠上他的腰，“好巧噢，我的答案也是你。”

　　纪淮握住她的腰，他换了睡衣，她却还是昨晚睡前的样子，什么都没穿，她软绵绵地向他示弱：“哥哥，我累了，晚上还要工作呢。”
　　纪淮没那个意思，他的手往她肚子上移，轻轻放在她做手术的伤口上，伤口早就恢复得差不多，加上她做了激光，肉眼看不出痕迹，但还是摸得出一点点的凹凸不平。

　　黎涵笙捂住他的手，不想让他碰那一块区域。
　　纪淮亲她额头，询问的目光看向她，“让我看看。”

　　在他温柔的攻势下，黎涵笙松了手，他掀开被子，露出她白净平坦的小腹，他凑在她的肚皮前，温柔地用手摩挲了几下，接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那一块。
　　黎涵笙身子一颤，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她伸手，摸到他的头发，她敛起嬉皮笑脸，不安地叫他的名字：“纪淮……”
　　就是这几个吻，黎涵笙一直以来心里空荡荡的那一块好像全都被填平了。

　　——

　　当晚，电影《少年与爱》成为电影节的最大赢家。
　　黎涵笙也收获颇丰，获得了年度最佳电影新人奖与年度最受欢迎女演员奖，同时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奖。
　　在她发表获奖感言时，她先后感谢了电影制作人、家人、粉丝，最后，她说：“希望大家永远是少年，永远年轻，永远热血沸腾，永远有爱与被爱的能力，谢谢大家。”

　　她下台后，看到纪淮发的微信：希望最后那句话也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最后那句，永远有爱与被爱的能力。

　　黎涵笙盯着屏幕怔了良久，她在想：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懂她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回他，这时，又跳进一条他的微信：饿不饿？回来想吃什么？

　　黎涵笙笑出来，他真的真的太懂她了。
　　她下午两点就从他家出来，化妆、定装、选礼服、走红毯，一直都没停过，她中午饭只吃了一点点米饭，为了穿礼服好看，晚饭顾不上吃，这会真觉得饿。

　　黎涵笙说想吃沙茶面，纪淮说好。
　　他问她是不是没吃晚饭，她底气不足地说是。
　　她知道纪淮准要说她，果不其然，消息已经跳了进来：天天都不好好吃饭，你想让谁心疼？
　　黎涵笙发了个“得意”的表情包，回他：你。
　　纪淮：行，你的目的达到了。

　　黎涵笙继续撒娇：哥哥，等会你来接我好不好？
　　黎涵笙若是开自己的车去他家，很容易被父母发现。当然，她更多的是想和他撒撒娇。
　　纪淮：好，地址发给我。

　　黎涵笙：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好像在偷.情噢。
　　可不是吗？去他家偷偷摸摸的，躲狗仔，还要躲她父母。
　　纪淮：？
　　黎涵笙开他玩笑：哥哥，今天嫂子几点回家啊？我们好速战速决呀。
　　纪淮配合她：你嫂子今天不回家，我们可以决战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