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女将》尝欢

2、第 2 章

　　百巧感觉自己脖子特别酸，怎么自己现在还有意识？难道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并没有命归西天？

　　她睁开眼，惊觉自己正坐一棵古树的树杈上，手里是一本《孙子兵法》，自己竟然在树上睡着了？

　　不可能啊，我都没有下床过，怎么会出现在树上呢？难道是自己梦游了？

　　不对，自己这身衣服，怎么这么像几年前的时候穿的？

　　突然，树底下传来一人的呼唤声，“小姐！你怎么还没有下树，这都什么时辰了。老爷前面找不到你，让我提醒你去习武场！”

　　百巧猛地想起，现在正是自己出嫁之前的情景。

　　明白了，小时候听刘氏说过，人死以后会把自己今生的经历都回放一遍，喝了孟婆汤后，一切就都忘记了。自己这正是在进行最后的回忆呢！只是这回忆怎么如此真实？

　　百巧想到这儿，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竟然是痛的，难不成是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她在树上发着愣，底下的平安瞧见了，气得在树下直跺脚，“你不下去，老爷可是要骂我的！小姐，你就快点去吧！”

　　百巧从树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衣上的尘土，“我这就去。”

　　管它是不是什么回忆，就当有了一次重新活过来的机会。

　　平安松了一口气，“小姐，马已经备好了，就在门外候着，快去吧，去晚了在军士面前有损老爷的面子。”

　　百巧一边思索着，一边走出大门，她还记得以前的自己在此时并没有去习武场，而是偷偷地溜去看了邱慕。而今自己已然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现在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哪怕是梦境也不能白白错过。

　　这一次，我要好好活，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才走到马地跟前，百巧就看到了马上系着被自己抛弃过的那柄长枪玄武。她不禁有些感伤，用手去轻轻抚摸那冰冷的枪身，虽然触感冰凉，但内心却是温暖的。一切都回来了，她狠狠地握紧了那柄枪，脑海中呈现出了邱慕那张之前让人无限爱慕，如今只剩下恨意的容貌。

　　即使已经过去了好多年，百巧仍然能清楚地记得从将军府到习武场的路线。

　　转过东面的大街，就能看到一条长而窄的麦秸巷，巷子里面是各式的点心铺子和一个澡堂子。状元楼就立在巷子出口的朱雀街，街道两旁往往有居民坊和茶市相交织，好不热闹。中间还夹杂着几间早茶楼，说是早茶，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有时百巧从习武场回家晚了，就会去那里要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和一壶温好的酒。

　　习武场就设在状元楼的东北方向，占地亩，分为操练场和箭场。正中央处则是一座将军所专享的营寨。

　　到了门前，百巧将马匹的缰绳交给一旁的兵士，转身向将军的营寨走来。

　　刚走近帐外，正巧有一人从中走了出来，百巧自然而然地就撞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身上穿的还并不是普通的布衣，而是装戴整齐的铠甲。百巧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捂着剧痛的额头简直不能呼吸，待刚刚缓过神来，却又被那人一甩手推开了。百巧向后倒退了几步，忍着头痛，怒不可遏地抽出了腰间的马刀，刀尖直对着那人的胸膛。

　　再仔细看那人，却是一名年轻男子，生得虽然不至于弱不禁风，但也有些瘦弱。眉毛浓黑而向上扬，又因为眉骨生得高，凸显出一双眼睛特别深邃，鼻子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又为其添了几分威严之色。

　　“好大的脾气，”男子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是你自己要撞在我身上的。”

　　“呵。”百巧气极反笑，将刀收入了鞘中，上下反复打量着他。

　　她一步步地走到他身畔，突然用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我看你手不能抗，肩不能挑，丝毫没有男人的样子。怎么？还被一个女人吓成这样。“

　　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速度之快，让百巧也吃了一惊，军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高手，这位是何方来的神圣？

　　“我看你面露凶色，动不动就抽刀打打杀杀，也不像个女人。”那个男人也并不恼怒，只是望着百巧，“至于我像不像个男人，你不试试又如何知道呢？”

　　百巧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个流氓。她慌忙想抽回手，却被那人钳制着手无法松开。

　　那人又接着道，“让我猜猜，你就是将军的千金？”

　　百巧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他将嘴唇凑到了百巧的耳边，轻声道，“是就好办了。”

　　说罢，抓住百草的手，径直拉向了自己的衣襟口。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百草羞红了脸，连忙闭上眼睛，使劲往回缩手，只是缩不回去。心想，此时可千万别有人出现，否则还以为是她要解他的衣襟意欲不轨，此人才出手阻挡自己。

　　想什么就来什么。帐帘正巧在这个时候被人掀开，从中走出来两人。其中一个便是百巧的父亲，护国将军。征战沙场，什么场面都见识过的将军大人，眼前的情景也差点让他晕倒。

　　那人立马低沉了脸，甩开百巧的手怒道，“放肆！我的衣服也是你碰得的？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立刻处死！”

　　“太子殿下，小女想必是无意的！”将军见状不妙，连忙抱拳跪地，恳请道，“还望东宫恕罪，小女平日一向是循规蹈矩的人，今日必是有什么误会……太子殿下就看在老夫的面子上，放小女一马吧。百巧，还不快跪下向太子殿下赔罪！”

　　眼前这人竟是东宫太子段云生，百巧这脑筋快要转不过来了。虽然照记忆，眼前的这个太子在众多皇子中最无能，还十分自负，因此不受皇帝老儿的宠爱，但几年之后，他独自一人领着两千铁骑攻入京城弑兄夺权的事件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只是最后，他还是在旧疾复发的时候被自己的宠妃用药毒死在了宫中。

　　百巧不敢再往下想了，现如今还是保命要紧。毕竟自己就在刚刚对当朝太子进行了一番“骚扰”，就算他并不受皇帝的待见，这件事也不能当成儿戏来论。这条命可是自己捡来的，大仇还没有报呢，怎能就这么轻易被处死。况且……况且还是以这种十分不光彩的形式。

　　虽然心下存着不甘和委屈，但能屈能伸才是个好姑娘。现在低头又如何，将来一旦自己成为了大将军，就连皇帝恐怕也要让自己三分。

　　百巧想通了，就立马低头陪笑道，“爹爹所说极是，小女并不是故意要侵扰殿下的，实在是刚刚不小心……”

　　段云生冷冷地道，“既然是将军的千金，我就暂且饶你一回，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果可以，百巧真想用长枪戳他的眼睛，但是不能，只能隐忍着。

　　“敢问是什么机会？”

　　“教我如何使刀射箭。”

　　百巧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前面他抓住自己手的动作快而稳，明显是一个武功颇为了的高手，为何要让自己教他这些。

　　“殿下，这……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百巧很想大声拒绝他，像他这样的变态，整日装作自己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背地里就是只猛兽。整日招架他都累，更别说他今后的那一摊子糟心事。自己绝不能摊上这种难缠的人物。

　　“那我就难保你的项上人头了。”段云生背过身去，不再去看百巧。语气中带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百巧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道，“别别别。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就是了。”

　　段云生用手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刀柄，缓缓开口，“你今日先教我如何射箭。”

　　本来没有前面的那一出，将军还可以找个借口拒绝，但是如今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于皇家也是脸面的丢失，即使皇帝并不喜爱这个太子，也绝不会允许皇家的威严受到这般挑战。

　　将军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想到太子无权无势，且不会武功，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手段强硬的女儿造成什么威胁，顺便还可以历练历练她。于是也只能叮嘱道，“百巧，你要好生教导太子，不得再出现前面的事了。”

　　百巧有口难辩，只得答应了一声。

　　然后又扭过头来瞪了太子一眼，一边小声嘀咕着，“本姑娘今日是遭了什么霉运，竟然碰上这档子事……”

　　在去箭场的路上，两人都各自沉默。

　　箭场就在不远处，大概走了饮一盏茶的工夫，便到了箭靶前。

　　百巧从一旁挂满了弓的木架上巡视了一周，特意找了一把最轻最小的弓，好羞辱一回这个令自己讨厌的人。她在手里掂了掂，心里十分满意，于是将它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太子。

　　段云生接下弓后，虽然仍是一言不发，但脸色已然难看了许多。

　　百巧走到他的身旁，开始积极地教导自己的新徒弟，“左手举弓……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小子做得还不错嘛。”刚想把手放在他的肩头鼓励性地拍了两下，却被他一手挡开。

　　段云生瞥了一眼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我想要你死，只是下一道命令的事。”

　　没想到百巧丝毫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脸道，“你若是想要我死，前面就将我处死了。我只知道，您舍不得我死。”

　　段云生握着弓的手肉眼可见得在颤抖，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选择了眼前的这个家伙，这简直就是一个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