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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第九章
      正如母亲所言,程娘自车上睡了一路连被搬到床上都没醒过。想到母亲敲着胳膊埋怨自个儿真是纵的媳妇把婆母当靠枕,而程娘竟也一路睡得无所畏惧,齐衡不由忍俊不禁。见妆台上放着个没见过的盒子,听说是程娘从灯市上赢的彩头。打开一看,原是花钿印章。对于这物,他隐约有着不甚愉快的记忆。且母亲向来不喜家中女子妆点过甚,他又刻意与她冷淡客气,不知她得了这个又能画给谁看?
      自怀里取出今日灯市上他准备的灯谜纸条,一张张谜底排开,赫然便是:昨、日、之、人、今、尤、不、忘、唯、盼、解、脱、各、自、安、好。
      昨日之人,今尤不忘,唯盼解脱,各自安好。
      原想着,他引着程娘依次猜过去,她定能明白他的心思,到时事情闹将起来,于官家那里,也不致认为是她的过错。
      可是这话,就真的是他的心里的话么?

      盛明兰同顾廷烨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幸而他们随意挑拣,才没发现灯谜的秘密。看到六妹妹,他心里不是不激动,可瞧着他们夫妻情深、关怀备至的样子,又看着帷幕上自己的倒影,反生出几分寂寥。而后见了明兰,竟不知从何说起。之前总想着,若再见到六妹妹,定会向她诉尽自己的无尽思念,定会告诉她自己想着她夜夜难眠。可真见了人,才觉着这话既不能将一切能挽回,只会叫彼此添堵难看。
      明兰也说,她过得很好。而他亦已娶妻,也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一切应朝前看。
      他是该朝前看。可他的未来,不能把另一个人的人生,拿来当他的陪衬。虽古训总教育女子以夫为天循规蹈矩,齐衡自幼知书守礼,却不甚赞同这种桎梏。她既有心离去,又怎忍心让她就此将此生蹉跎。

      次日甫一下朝,皇帝让内官传令齐衡留下来回话。想着或许因朝上公然反对陛下的提议,然身为谏官,依礼正身乃职责所在。他心里预想着回话,皇帝却迂回着,问起齐国公夫妇的近况来。
      他心下疑惑,不过还是认真回禀了父母一切安好,劳烦陛下挂念的话。皇帝接着便问,北安公主自嫁入国公府,可曾言行有失。
      这下他明白了,大年初一程娘因着公主的身份曾入宫给皇后拜岁,回来便有些恍惚。不过他着意要唱黑脸,便来不及仔细询问。想来那时皇后也曾问过他们夫妻和睦与否,定是回话中被皇后窥见端倪。既然官家亲自过问,索性今日便说开来。齐衡整整衣摆,向着皇帝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跪拜下去:“臣自知有罪!”
      皇帝闻言不发一语,在座上长叹口气,又示意身旁内官将手里的东西拿给他。这才顿声道:“你当然有罪,你教出来的好娘子,可真是打了朕好大一个脸呐!”
      齐衡惊诧于官家这样一番言语,忙将递到手中的文牒打开,文头标着便是昨日收到的军机密奏。他仔细看下,奏报中言称在颍州潜伏的宋朝密探发现近来一人被纳入金军门下,而那个人瞧着竟像是颍州陷落时本应牺牲的程家三郎!
      颍州之战,程家父子为保城内百姓,亲率数千将士以血肉之躯阻挡金军铁蹄肆虐。后因逆王谋反,各路人马迁往京郊伺机而动以致援军迟迟不至,终未免城池落入敌军之手。可程氏一门以身殉国已然感动朝野,皇帝也因此给程家仅存的小女诰命封赏,以慰忠烈报国之义。可是,若密奏中所言是真,那么皇帝对程家的封赏,便显得如此荒唐滑稽。
      “陛下,”齐衡深深叩首,“奏报所言尚未证实,况北安公主自入国公府以来一直克己守礼、谨言慎行,对北境之事,定是一无所知!望陛下明察!”
      “好一个‘望陛下明察’!”座上的皇帝听到这话,不由几分动怒,再次示意内官,端出来小半碗黄色汤水,齐衡瞧着,自是认得的。
      橘酿这东西,遍京城恐也只有程娘会这手艺。只不过碗内已然泛酸,看着放了有些时日、不甚新鲜了。
      “那日程盈入宫拜岁,听到朕身体不适食欲不振,便主动做了这劳什子。期初朕还以为这孩子孝心可嘉,谁知,”皇帝似是不愿回忆当时情形般叹了口气,“幸而养在皇后宫里的鹦哥儿一时顽皮打撒了些出来,这才发现里面竟有玄机!”
      皇帝说着,那内官当着齐衡的面将一根银针伸入碗里,又将见红的银针送到他的面前。
      “朕本想着,那东西是她亲手做的,未必敢如此明目张胆下手,于是引而不发嘱意人暗中调查。可昨日接到这份密奏,一切疑惑也就迎刃而解,这一对兄妹真是好算计,是要把我大宋江山献给贼人呐!”
      “望陛下恕罪!”人证物证俱在,齐衡着实无言以对,唯有以首抢地以示忠诚。弑君乃是灭九族的重罪,程娘她心地纯善、体恤弱小,见着受伤的动物不顾安危也要救治,凡事必先拿自己为难。哪怕拿刀枪指着齐衡,他也说不出程娘会谋害人命的话。
      皇帝心里亦是疲惫:“什么话,都等程盈她本人来了再说。”
      说话间,禁军统领进殿向着皇帝跪拜行礼。
      “程盈何在?”
      “回禀皇上,属下赶到国公府时,才发现程氏畏罪服毒了!”

      “你说什么?”齐衡听闻登时冲过去揪住统领衣领,“你再说一遍!”
      座上皇帝亦是一怔。
      禁军统领对着齐衡置若无物,向座上继续回话:“幸而郡主在家中安排大夫来诊平安脉,这才及时施针解毒,救回程氏一命。”
      齐衡松了手,浑身脱力般跪坐下来。
      “程氏现下刚刚苏醒,不过精力有些不济,陛下要宣她上殿回话吗?”
      “那就先安顿好她,等彻底清醒再问。”
      “遵命。”
      “皇上——”齐衡对着皇帝叩首,想着不知能否求见程娘一面。可一抬头皇帝已拂袖离去,大殿之内,顿时空空荡荡。

      齐衡回到家,内院月影阁的下人已经跪着哭喊一片,郡主仍在斥骂着誓要将私□□药的家仆逼打出来。
      他拦住母亲的责罚命令,可郡主并不知晓此间内情,她向来目下无尘,且自诩治家严谨,断容不得府里出了这样的龌龊事:“衡儿,你别拦着我。程娘自嫁到我们家一应衣食住行自有人打理,如果不是这些人里有心怀不轨,她从哪里弄得那东西?给我继续打!”
      齐衡低声哀求着母亲私下说话,将今日实情挑着简要的说了,只说军报上疑似程三郎存活且投了敌营,程娘服毒是自裁还是被害亦未可知,断不敢透露已被皇帝抓住弑君的罪证。纵然如此,也唬的郡主一阵天旋地转,她似想起什么,抓住齐衡说是今日那施救的闵大夫还在府里候着,以备官家传话。既然症结在程娘自身,说不定闵大夫能说出一二来。
      齐衡让侍女小心着送母亲回去,又派人将那大夫请来。训诫院内众人不得将今日之事对外有半点透露,这才让青竹雪儿两位程娘的贴身侍女到房间里仔细回话。
      原来今早他出门时瞧见帐内程娘似乎未醒,便吩咐下人无事不得打扰,众人只当他是心疼自家娘子便依言应下。可后来郡主娘娘派人传话说是有大夫要来为少夫人诊平安脉,瞧着巳时已过,若被外人撞着也是不好,她们两个这才不得不催促小姐起身。哪知怎么叫人都不醒,硬扶起程娘身子,谁知嘴里竟溢出一口黑血来。两人顿时吓得三魂七魄移了位,惊呼着叫人便撞见郡主领着大夫过来,程娘这才得以及时施救挽回一命。
      让青竹雪儿先行退下,又唤大夫进来问话。
      齐衡向着大夫深深一揖,那大夫自是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闵大夫救我娘子一命,理当受齐衡一拜!”
      闵大夫又是回礼:“小公爷可使不得,老夫今日不过机缘巧合。恐也是老天有意,不教尊夫人被人所害得手罢了。”
      被人所害?齐衡询问:“还望闵大夫能将详情告知。”
      闵大夫回忆着发现国公府少夫人毒发情形:“那毒物引发的吐血之症瞧着吓人,但倘若救治及时尚有回天余地。不过老夫辨着少夫人所吐血污之中,间或夹杂着糕点残物。待问过下人们她日间饮食,推断出极有可能是在昨夜花灯节上吃的几样吃食里,被有心之人喂了毒。不过少夫吉人自有天相,既然入宫前已经苏醒,尚能自行行走,估计已无大碍。”
      她是被人所害,齐衡听着浑身发冷,难怪会睡得这般漫长昏沉,自己若是在她睡着时仔细瞧一眼,说不定早就发现端倪;亦或昨夜能陪在她身边,也能及时发现宵小的歹毒目的。可那时自己却……

      她既不是畏罪自裁,那又是谁,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要谋害于她?
      昨天?不正是密报刚刚呈到官家面前!如此迫不及待,难道真是那程家三郎?
      齐衡在房内越走越心烦意乱,不由替程娘心疼起来,他很想当面问问那人,既是血亲,怎忍心向自己的至亲下此毒手?

      ——————————
      齐衡宝宝要和我们的女主开副本啦!
      齐元若这么一个风光霁月如此美好的人,自然也要有一个很好的女主来爱他并且值得他爱,不过转变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目前看着进度有些慢。不过副本开启,契机也在启动中啦(づ ̄3 ̄)づ╭~
      PS:有没有发现齐衡完全忽略了女主被皇帝抓住弑君“把柄”_(:з」∠)_
      程盈:我可是对皇帝下毒了。
      齐衡:你不会的。
      程盈:橘酿是我做的。
      齐衡:毒不是你下的。
      程盈:只有我经手过。
      齐衡:那也跟你无关。
      程盈:皇帝都扣了我。
      齐衡:终会还你清白。
      程盈:…… 累,你信我这是真的!
      齐衡:对,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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