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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散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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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灼听了俊卿这话,忽冷笑道:“你终于想到要甩脱她了么?”
俊卿面上又急又窘,道:“如何说这话来?我也没吃她骗了,我也没想要骗她,也没拦着不让人查她。只是怕你心里不自在,就此事问问你的意思。”
呼延灼道:“她想要走去哪?”
俊卿道:“看州里怎么说了,赵迁自认了罪,裴兄说道晁保正和阮大郎等人都可以回家去了,却只没告诉她该怎么处。我是想让人送她回胡家庄,若不能时,暂住在我家庄上也成。
你两个被人陷害,二哥又病了,非比等闲,上回还能瞒了家里胡大姐住在这里的事,这一回只怕令尊还要亲自过来呢。昨日翠枝在厅上的供词那许多人都听见了,本来无事的,如今我却说不清了。”
呼延灼虽要报胡亚仙的仇,听得裴宣果然在疑忌防备她,又有公孙胜帮着防她后路,因此也不急在一时。他只看着怀里的杨志,不耐烦地对俊卿道:“我没心思管这些事,凭你们怎样商议定罢。”
俊卿还是孩子家见识,他固然担忧杨志的病情,也为官司事悬心,但也不能不为眼前这难题烦恼,思量着如何解决胡亚仙的事才能使人不怪罪于他。
俊卿听了呼延灼是所言,便默默地退出房去,自去请裴宣来商议。
晁盖等人借住宅里搅扰了许多时,他们自己的官司完结了,偏偏杨志又病,也不好就走。要帮忙时,呼延灼又一概不用他们,正在尴尬。还是俊卿帮呼延灼分说了,请他们任凭尊便,不消顾忌。
当晚公孙胜还是没有回来。呼延灼熬过这一日,也很是疲乏了,一碗安神的汤药下肚,蔡安和耿周在房里打铺相伴,他自己也钻进杨志被里,贴胸抱着睡了。
………………
却说呼延通夜晚在家里睡着,自做一梦,只见杨怀恩向他走来。
呼延通却抢先言道:“兄弟,早等你不来,翻过这篇了又来算什么旧账?孩子改不了是你亲生骨肉,跟谁的姓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先往那世里受用去了,他一辈子还长,总要先顾眼前才是。我在一日是我照应他,等到那边了是你看顾他,再还你不迟。”
杨怀恩笑道:“还是恁般逞强善辩,我何尝说什么来?呼延灼那小无赖全是学你这当爹的好样,称强夸耀,贪心无度,一点便宜都不让的。
我来也不是和你争论,只是接小郎去我那里过几日,特来告诉你一声。”
呼延通听了便发急道:“你接他去哪里过几日?阴阳两隔,怎好教他跟了你去,不是闹的!”
杨怀恩道:“这不妨事,如同睡着了一般,他只道自己是做梦。
都为你争名逐利,结的那门好亲,你那好亲家没一点识人之明,竟还养出奸细来。早有人看姓韩的不顺眼,你们还现成把柄送上去,倒害我儿子跟着顶缸。
若不是我让他们先脱身出来,平白受一场屈辱,你去闹也不济事。眼下事态便要有转机,你此去便平心静气地招架他们,很快拨云见月。只让呼延灼这小畜生尝些煎熬,也是他该受的。”
呼延通梦中听这一句句都难解,只来得及问道:“怎么就这样败坏我儿,只是骂他?”
杨怀恩冷笑道:“骂还算轻了,我还没问你个钳束不严之过。现如今两个都是你儿子,一朝事漏,我虽也逃不过死后蒙羞,这辱门败户却是你来承受。
小郎这不长进的逆种,料你也舍不得结果了他性命,还累你好生教养罢。从此后留心警醒,想法子将他两个早点分开罢。”他说罢就转身走了。
呼延通虽不懂得是何意思,听他说的这样严重,也吓出一声冷汗。想问时杨怀恩一转眼就不见了,哪里留得他住。
呼延通从梦中醒来,只记得个大概意思,总觉得将要有事,惶惶不安。
过不了两日,便有济州客商来为他家报信:赵迁诬告陷害,汪府尹将呼杨两个下了狱。
呼延通大急,速与韩知府商议了要去救。
未及半日,尚未打叠好行李起身,又有军士来回来急报,一路奔得将马都累倒。那人口中叫道:“相公速去看罢,小哥哥昏迷不醒,不知是甚病症呢!”
…………………
公孙胜离了济州城,往郓城县密访这一趟,收获颇丰,一来一回也耗了两三日,却不知这边的事故。未及回到韩家宅里,早有呼延灼使人来催,一阵风地挟了进去。
这里公孙胜围着床榻走了好几回,将杨志左看右看,低低地叫了一声:“怪哉!”
他看了半日才抬眼,对呼延灼道:“好作怪,他这是真性出窍,绝非人力能做到的。你说他是睡着昏迷,那他睡前却做什么来?”
呼延灼为了救杨志,原就拼着和他说的,老早就教人都回避了,便道:“你附耳过来。”悄悄地说了几句话,又狠狠地添了一句:“不许说出去!”
公孙胜哪里料得到他说出这些来,自己反倒羞窘得不知所措,半晌才回过神来:“你们竟这样好耍!”
呼延灼道:“他和我不是亲兄弟,这你是知道的罢?”
公孙胜道:“这我倒听说过。”
呼延灼道:“我已告诉你了,你快把他真性唤回来,我自有重谢。”
公孙胜道:“我只看出是这个缘故,并没说我能唤得回来啊。不过你也不必担心,这又不是病,过几日自然就醒过来了。”
呼延灼发急道:“还说没事呢!再睡上几天,饿也饿杀了,每日只靠喂那点汤水,能够活命的?”他们常时每日总要吃上几斤肉食的。
公孙胜道:“这也虑得是。”便往道袍里去翻,道:“我初学炼丹,烧坏了一炉,幸好没舍得扔掉。这金丹与他含一粒在口里,不吃不喝,少说也能顶个五七日。”
他说着掏出一块手帕,里面取出一颗烧糊的丹药来,就要往杨志口内送。呼延灼吓得忙拦住了,说道:“且住,我先尝了试试。烧坏成这样,怕不会有毒?”
公孙胜气个倒仰:“你道这一粒来得容易?说价值千金也不为过,一共就这一颗,我还舍不得给呢。”
呼延灼自己先将那丹拿在手里,咬了一小半,直接嚼了咽在肚里,等待后效,却用自己的手帕先将那半颗包了。他虽然不信任这丹,但还信得过公孙胜的眼力,既然说杨志无大碍,此时心里也放下五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