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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玩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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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辛夷红着脸,慢吞吞地挪到了余阅身旁。
余阅竖起大拇指,笑着说:“恭喜你啊,大状元!”
“不不不,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说完她摊开手,“这个,还给你。”
余阅看到了之前借出去的那支涂卡铅笔,淡蓝色的键帽上还有几道不明显的划痕。
“一直都想跟你说谢谢,就是……没找到机会。”
余阅准备好的婉拒言辞瞬间卡了壳,他稳了稳阵脚,后知后觉地说:“啊,这个啊,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见沈辛夷没有离开的意思,余阅又充满了干劲:“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
对方犹豫地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才开口问道:“你和秦添……会去同一个大学吗?”
余阅没料到沈辛夷想问的居然是这个,愣了半晌他才回答:“会……吧,你是……想和我们一起吗?”
沈辛夷连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又意识到以状元的身份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就……”
瞧见她因为急切而涨红的脸,余阅安抚道:“不用这么紧张,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就是……想知道你大学后还会不会跟秦添一起。”沈辛夷的脸比刚刚又红了一个度。
“必须一起,我这么热爱学习就是为了大学能继续嚯嚯他。”余阅摸着自己的良心大言不惭地说。
“嗯……那就好。苗苗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沈辛夷边说边指了指门外。
“嗯,你先走吧,我再找会儿东西。惯用的书签不见了,带回去的书里都没有,可能落教室了。”余阅说着往抽屉里瞄了一眼。
哪来的什么书签,余阅看书做记号从来都是折个角。但做戏就要做全套,有始有终,这是一个演员的职业素养。
“嗯,那你再仔细找找,咱们待会见!”沈辛夷朝余阅摆了摆手。
空荡荡的教室此时只剩下余阅一个人,他在脑海里把沈辛夷的每句话翻来覆去地回忆了一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沈辛夷在楼梯拐角处看见了靠着墙懒散地刷着手机的何苗、谈笑风生的林旷和许子潇以及面无表情的秦添,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造成了误会,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去又添了新的,于是拉着何苗飞快地逃走,没有给林旷留下询问的机会。
“这是没成?不然应该是两人一起出来吧?”林旷看向秦添,试图得到肯定。
“也许吧。”看到沈辛夷一个人出来,秦添又稍稍安心了些。以余阅的性格,就算拒绝了对方的告白,应该也会陪她一起出来。现在这种情况,更像是余阅会错了意。
“那我读怎么还不出来,拒绝了人家的告白,还在那回味,真变态啊!”
余阅没工夫回味,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琢磨沈辛夷离开前的那句话。“那就好”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想破了头也没想出来。是歌颂自己和秦添的友谊?还是对自己不会对她死缠烂打的庆幸?可沈辛夷看起来也不像是自恋到因为借了笔就觉得别人倾心于她的人啊!
再呆下去估计菜都要凉了,余阅起身离开了教室。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把门关上。最后一刻回头朝里张望时,回忆如雪花般翻涌而至。曾经摆得满满当当的课桌上面此时已经空无一物,黑板上记载的距离高考倒计时还有几天的字样不知道被谁改成了负无穷大,值日表旁边还贴着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排名,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最后一句名人名言还没来得及擦。可能只是不舍得擦。
高三开始后,老田就建议按着学号顺序每人每天分享一句名人名言,作为高考作文的素材积累。有些人看了就过了,压根没放在心上,比如余阅;也有些人看了就记住了,比如秦添;更多的是对自己记忆力没什么信心,特意准备了摘抄本的人。
“衰老的双手摘取月桂枝叶会令其枯萎,唯有青春方能为艺术家加冕,这是青春真正的特权。”——奥斯卡王尔德。
这是写在黑板上的、最后一句名人名言。余阅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转过头只记得“青春”俩字。他将满怀的情绪收拾干净,关上门离开了教室。
刚踏上楼梯就听见拐角处传来一串戏谑的口号声,余阅捂着耳朵都能听出来那是林旷在作妖。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余阅两步并三步地跑下楼梯,“这么离不开我啊?”
“那可不,咱们四个人就你没被告白过,这回我们要开开眼!”
“拉倒吧,你又不是当面被告白的,就是封情书,说是子吹写的我都信。”
“我字才没这么丑。”许子潇冷静地反驳。
这话倒是真的。余阅、秦添、林旷、许子潇四人文理分科前是室友,分科后还是室友。每年春节寝室门口的对联都是许子潇亲手写的。第一年刚贴出去,隔壁寝室的同学看到后就拿着正丹纸来找他赐字,再后来一整层楼的寝室门口都贴着许子潇的手写对联。一传十十传百,来找他写对联的人越来越多,余阅建议把这事儿当个生意做却被许子潇拒绝了,理由是他怕别人买不起。
为了不让自己累死,许子潇定下规矩,每年就写八副,中秋节开始预定,先到先得,订完即止。余阅曾经问过他八副算不算咱们自己寝室的,许子潇说算。于是后两年,每到阴历八月十五这天,余阅都会掐着点给许子潇发消息,内容只有四个字:对联预订。让人悲伤的是,他给许子潇过生日都没这么积极。
余阅知道林旷当时收到的那封情书不是许子潇写的,许子潇的字要好看的多。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活到现在都没有女生向自己告白!
“她怎么和你说的?”林旷好奇地问,“‘余桑,我喜欢您,请您跟我交往吧!’这样?”
“你日剧看多了吧,”余阅漫不经心地踩着楼梯,“人家就是来还支笔。”
剩下三人跟了上去。
“什么时候借的?”秦添问。
“上上回模拟考,我跟你说提前交卷那次,但没跟你提原因。”余阅随后把事情在不失真的条件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我靠,有点帅哎,要是我早就心动了,她没反应?”林旷难以置信道。
“别说你了,我都被自己帅到了。也不是出于撩妹的心理,就想简简单单当个无名大侠,如果招来意料之外的爱慕,理智拒绝后再潇洒离去,我都编排好了,可人家不给我机会啊!”
“那你也没亏,到头来结果都一样,殊途同归殊途同归。”林子潇安慰道。
“怎么不一样,我到现在都没被告白过!”余阅气愤地指了指许子潇,“像你这种,被告白后给对方题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人,还有你,”接着转向秦添,“被告白后岿然不动,冷酷拒绝的人,你们是懂不了我的心情的!”
“你到底是想体验下这种感觉,还是想谈恋爱?”林旷问出了关键点。
“我……”余阅想了想,“应该是想体验下这种感觉吧?要是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哪还等着她给我告白啊,我早就追上去了。”
“那简单,”林旷清了清嗓子,伸出右手捏着余阅的肩膀,无比认真地说:“余阅,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
余阅还没听完就一脸嫌弃,抖着肩甩掉林旷的手,“你恶不恶心,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说这种话?”
“我都没说完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可真自作多情啊!”
“那你继续。”
“我想说,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怀疑你——”林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带着跟表情包一模一样的欠揍表情,说道:“这里有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阅被他这模样气笑了,跟小孩儿一样学着他的样子指着自己脑袋骂了回去,“我也怀疑你这里有问题!”
两个人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放肆的笑着,完全没发现身后的秦添和许子潇沉默了。秦添的沉默不是往常那样作为一个听众的沉默,而像是被封住了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沉默。
许子潇是在林旷一脸严肃捏住余阅肩膀的时候变得安静的,留心的话就能发现他的周身正散发出一阵阵寒气。没办法,这种亲昵的行为让他想起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只能靠沉默掩盖自己波动的情绪。
“你看他俩都不理咱们。”林旷闹够了才注意到身后安静的俩人。
“说明有问题的真的是咱俩。”余阅伸了个懒腰,回味刚刚大笑时的畅快淋漓。片刻后他开口道:“咱们一起去旅游吧!”
林旷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憋到现在才说!我还以为你打算跟秦添私奔呢!”
“我这才想起来!”余阅揉了揉胳膊,“秦添他不去。”
“啊?”林旷转过头,惊讶又委屈地看着秦添,“为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没,就这一个,”秦添朝余阅扬了扬下巴,“九月份有比赛,这两个月要加强练习。”
“pity,三缺一了要。”林旷遗憾地说。
“不缺,”许子潇顿了顿,“我打算带我弟一起去。”
“你说这话,让添霸霸怎么想?你弟能和添霸霸相提并论?”林旷唯恐天下不乱,逮着机会就想挑拨离间。
“添霸霸,您怎么想?”许子潇客气地问道。
“就一个愿望,别把孩子给带坏了。”
“放心吧,”余阅开口道,“喝酒抽烟蹦蹦迪,染发烫头马杀鸡,都给他安排上。”
秦添轻笑一声,“你先自己都学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