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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长空客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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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就光提醒小伙子不能吃?小姑娘难道就能吃?”沈蔓小姑娘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林正看了看她,又前后左右扫视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嗓音说道:
“那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阴气盛阳气衰,女的多男的少,久而久之,就什么事都是女人说了算,她们要是看上了谁,就直接抢回家当老公。”
“最关键的就是,她们不光对自己人这样,要是看上了哪个男游客,她们照抢不误。”
“啊?还带这样的?”沈蔓笑出声,“那要是男游客已婚,或者是不愿意咋办?”
“她们哪管这些啊,上回还有一个男游客是跟他老婆过来度蜜月的呢,照样把人掳回寨子里跟人洞房……”
“啊?他们都不反抗的吗?”江陵有些气愤地喊了一句。
然后就被沈蔓一掌拍了回去:“嚷嚷什么,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真的大块头?”
“也反抗的,怎么不反抗呀!就是没什么用……”林正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因为这村子里的女人呀,都会用毒!”
“啊?”这下,众人倒是真吓到了。
“她们也不求外来的游客能一辈子陪着他们,就是留人家住个一年半载,借个种,一旦怀上了,就放人家走了。就一年,不肯的话,就下毒,你不肯也得肯!”
“这这……警察不管吗?”苏愆又开始结巴了,他一紧张,说话就结巴。
“管,但也是真的管不了。前几年那个,就我刚说的那个来度蜜月的那个,那小伙就是打死都不从,报了警,警察过来勒令那个女的给他解毒,女的就是不肯,警察能有什么办法?”
“那个小伙子也是死心眼,怎么都不肯说句软乎话,说不解拉倒,现代医学这么发达,他就不信回了大城市还没办法。”
“然后呢?”江若冲连忙追问,“毒解了吗?”
“没有,医生把他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都没看出来他哪里有问题,他自己也以为自己没事,以为是那个女的忽悠他呢。谁知道一年以后,人就突然不行了,慌忙送医院急救的时候,说是心肝脾肺肾,哪哪都衰竭了。”
“这……”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小伙子的家人,就想起来,把他送回小踵村,求那个下毒的女的救他……说起来这事儿,还是我们镇上的书记亲自去说和的,还带了周边好几个村子的村长帮忙说情……”
“那最后人救回来了吗?”江若冲问。
“没有。”林正又嘬了一口烟,皴黑的面庞正巧陷在阴影里,隔着烟,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我只知道最后那个小伙子还是死了,至于那天那么多人到底谈了个啥,没人知道,那么多个进去谈判的,没一个人往外透露过……”
“那……那个下毒的女的呢?没有把她抓起来吗?”苏愆扶了扶下滑的眼睛,有些气愤地问道。
“医院都查不出来,怎么抓呀?说人家下毒,什么毒?怎么下的?证据呢?”林正嗤了一下。
“所以说,你们去了那里,千万记住了,别吃人家姑娘递过来的东西,连口水都别喝!千万记住了!”
“记住了。”三个小伙子异口同声地回复道。
一根卷烟,很快就抽完了。林正拍了拍屁 | 股上的灰,招呼大伙儿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已经没有木栈道了,而是一段被人踩出来的土路。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林正才终于停了下来,指着远处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点,说道:“看到了没?那盏红灯笼所在的位置,就是小踵村的村口了。”
林正站的位置,恰好是在一盏太阳能路灯底下,和江若冲他们隔着一座木桥的距离。
姜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形成了一个薄薄的罩子,恰好将他罩在其中。
而他的身体,却像永远都逆着光,一直陷在一片黑暗里,即便是在路灯底下……
而地上,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接下来的路,我就走不过去了,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林正不太好意思地笑笑,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伸出右手放到脸侧,又倏忽把手缩了回去。
这是一个扶眼镜的动作,江若冲知道,可他的脸上却没有眼镜。
“千万记得……”
“不吃他们递来的东西,水也不会喝的,你放心吧,我们都记着呢!”苏愆连忙举手抢答。
阿正露出一脸欣慰的笑:“那我就放心了。”说完就提着扁担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了,走得有些慢,显得小心翼翼的。
“等等。”江若冲叫住了他,然后转头对着苏愆说道,“你收了人家一根烟,得还礼。”
“哦哦!”苏愆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地掏了掏两只口袋,可惜——空的。
江若冲上山一把摘下苏愆的眼镜,然后用双手,递给了林正。
这时,一阵风吹过,山里那些蛙鸣声、蝉鸣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似乎都淡去了,江若冲听见林正轻轻地说了一句:
“谢谢。”
……
“长空客栈……”沈蔓一只手举着手机找信号,嘴里嘴里念念有词,“应该是往这边!”
走在后面的是慢慢悠悠似闲庭信步的江若冲。
倒也不是他不想走快点,而是——
看了一眼半个身子挂在他身上的苏愆,江若冲无奈地望了望天。
他当时就该把丫扔路边的!
“你你你……你是说阿……阿正他不是人!是鬼?”苏愆脸色飒白、哆哆嗦嗦,同时也不忘亦步亦趋地跟在江若冲身后,生怕自己被落下。
“嗯。”江若冲拐了个弯,同时用力地试图拔出被对方牢牢抱着的自己的半截手臂,“你没发现他没有影子吗?”
终于拔出来了!
“我没注意……”苏愆开始怀疑人生,一个箭步,又抱上了江若冲的另一只胳膊,“那……那你为什么不收了他?”
“他又不害人,为什么要收他?他应该就是他嘴里那个当年枉死在这个村子里的游客,死后因为执念守在这里,想要提醒后来的游客,不希望他们也走上他的老路而已。”
“原来是这样!”苏愆终于松开了江若冲的胳膊,有些唏嘘,“那他在这里守了一年多了,也挺不容易的!”
“一年多?”江陵一个人提着两个背包,还有一只巨大的红色行李箱,翻着白眼从苏愆的身边走了过去,“那可不止!”
“不是他自己说的发生在年前的事吗?”苏愆纳闷。
“因为他已经死了,鬼是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的,从死的那刻死,他身上的时间就凝滞了,懂吗?”江若冲看苏愆一脸懵逼,好心解释了一下。
远处,沈蔓不怎么雅观地一巴掌拍死贴在她腿上吸血的蚊子,没好气地回头冲着他们喊:“你们就不能走快点?这山里的蚊子也是奇了怪了,怎么光咬我不咬你们?”
“你细皮嫩肉呗。”江陵冷笑了一下,重重地把她的红色行李箱扔到了地上。
“就不能轻点儿?”沈蔓皱眉。
江陵撇撇嘴,帮你提就不错了,还想要求服务态度?
长空客栈。
这是一间石质的二层瓦片房,门口上方是用五颜六色的灯管,排出来的四个大字“长空客栈”,其中的“空”字已经有大半个字不亮了。
仔细一看,每一根灯管的两头都糊了一团黑漆漆的阴影,灯管里,还钻进去了一些小小的虫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推开门,里头却是亮堂堂的,一派灯火通明,又干净又宽敞。
“快进来,赶紧把门关上,别让虫子飞进来了!”大厅里没有人,一个声如洪钟的男声,从里屋传了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是苏愆,他迟疑着不敢迈步进去:“要……要脱鞋吗?”
这地拖得也太干净了吧?米白色的瓷砖光可鉴人,不要说灰尘和污渍了,就是连块水渍都看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一侧的门帘被拉开,走出来好好胖胖,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当然不用脱鞋,快进来吧。”
关了门,门口的风铃随之叮叮当当一阵响。
四个人坐到了大厅左侧的沙发上,看着胖大叔拿出一块洁白的地巾,把他们刚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地板瞬间又恢复到了光可鉴人的模样。
擦完地,胖大叔看着愣愣看着自己的四个人,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肚子,解释道:“我们老板娘有洁癖,她一会儿回来,要是看见有灰尘会抓狂的。”
江若冲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笑着表示理解:“看来你们老板娘有洁癖啊,看来店里的卫生条件不用担心了。”
胖大叔豪爽地一笑,连桌子上的玻璃水杯都震了两下。
“几位是来住宿的吧!有预约吗?怎么这么晚才来,也就是我们老板娘还没回来,我还在等门,平常这个点儿,我们早就打烊了。”
“主要是也不知道你们这村子,在这么高的山上呀,我们走了三个多小时呢……”沈蔓锤了锤发酸的腿。
“走了三个多小时?”胖大叔脸上的笑僵住了,一脸震惊,“你们不会是从老路徒步走上来的吧?”
“你这意思是还有别的大路?”江若冲瞬间觉得头有点儿疼。
“后边有盘山公路,开车上来,二十来分钟,坐班车的话大概45分钟也就到了。”
“公路?”
沈蔓咬牙切齿地:“还真是认识路就行?还真的是不害人的鬼呀!啊?”
江若冲擦了擦额角的汗,脸上依然是一派镇定。
看到他们的反应,胖大叔聪明地选择了转移话题:“住宿是吧?打算怎么分配啊?一起住通铺啊,还是分开住?”
“我跟他住。”
“我跟他住。”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同时在江若冲耳边响起,毫无意外,又是沈蔓跟江陵。
“你一个女孩子,你跟他住算怎么回事?也不怕传出去不好听?”这一次是江陵率先出击。
“我答应过他爸,要24小时贴身保护他的安全,贴身懂吗?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是你自己心太脏!”沈蔓叉着腰作茶壶状。
“还贴身?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嫌害臊?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就你那点儿能耐,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江若冲有些心虚地按了一下正在抽搐的太阳穴,指着苏愆说,“我跟他住,你俩自便。”
“我?”苏愆愣了,被江若冲拽着办了入住手续,迷迷糊糊地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道口,才后知后觉地对大厅里呆若木鸡的两人表了一下衷心:“虽然我没啥用,但你们既然这么在意的话,我也会保护他的。”
走在前头的江若冲额角顿时出现三条黑线。
“那……你们两位呢?”胖大叔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逡巡着,“是要住一间还是……”
“两间!”沈蔓忙不迭地掏出一张金卡,掷地有声地说,“要两个单人间!”
“只剩一个单人间了,另外再给你们一个标间,价钱一样,行吧?”
“行!”
大叔拿出来两张房卡,交到了他们手里,“房间都在二楼,二位这边请。”
等目送着他们都上了楼,胖大叔才重新回到了前台开始誊写入住人名单。
“叮铃——”
前台的电话响了,胖大叔接起了电话:“喂,店里又来了三位新客人,长得都还不错,你让她赶紧回来吧……”
一旁的工作台上,放着一张四个角都有些卷边的本子,翻开的那一页上,最新的那一行,写着:
2020年7月21日入住三人,底下是三个人的名字:
江若冲、苏愆、江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