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他宁折不弯》醉酴醾

2、第 2 章

　　等展秋换好衣服化完妆，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郁柯无聊地歪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到展秋打扮得花枝招展地走出来，他感觉肚子开始抗议，声音还挺大，便说道：“我们要不要先去吃饭？”

　　展秋说道：“好啊好啊，江滩那边有一家新开的分子料理，说是米其林三星，咱们去吃那个吧？”

　　郁柯表示无所谓。展秋踩着她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身波西米亚风的无袖长裙，戴着墨镜搂着儿子就出门了。

　　她让郁柯打电话叫司机回去，说是晚上会把郁柯送回家。展秋的爱车是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跑车上面还有她自己喷漆画的画。若不是她怕晒把顶篷拉上了，坐这么拉风的车还真挺考验心理素质的。

　　嗯，就算是拉上了顶篷也挺丢脸的。就在展秋女士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前面堵着的车子大嚷大叫骂着的时候，一旁的交警看不过去，来跟她讲道理。

　　这个交警是个比较清秀的年轻人，他看清楚了展秋的长相之后，脸都红了，说话间都有点儿怔神。展秋看到好看的小伙子，脾气瞬间消匿于无形，反而把白皙的胳膊搭在车窗外面，面带微笑地撩了起来。

　　她细声细气地对着那小哥哥说了几句话，郁柯看那交警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心里火气上来了，真想下车。幸好这时候前面的车开始缓慢移动，展秋才念念不舍地给交警抛了个媚眼，踩上油门跟着车流离开。

　　因为这一插曲，人均过万的分子料理在郁柯嘴里索然无味。展秋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年初去欧洲玩的趣事，哪些地方的姑娘身材最好，哪里的小伙子最帅，还有哪里的葡萄酒最好喝。

　　她并不知道郁柯那时候也去了欧洲。在她躺在地中海明媚的沙滩上晒日光浴的下午，在她在当地酒吧里纵情欢乐的晚上，或者在她和不同的男人共浴爱河的旅馆旁，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不远处。

　　等他们到了聚合娱乐的大厅，郁柯发现了卫离恰好也在那里。卫离扶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在跟比赛那天那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女人说着些什么。

　　郁柯跟卫离打了个招呼，卫离点头回应。这时候那中年女人也看到了他们，匆匆跟那老太太说了两句后，十分高兴地朝他们迎来。

　　展秋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卫离，悄悄地凑到郁柯耳边说道：“儿砸，你看那小男生多帅，我瞧着都不比你差了。”

　　郁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中年女子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对郁柯说道：“郁柯是吧，这位是你妈妈？看着真年轻啊，长得跟你简直一模一样。”

　　说着又对展秋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嫦，嫦娥的嫦，是你们这一批练习生的负责人。”说着把二人引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又叫来工作人员端茶倒水，十分殷勤。

　　展秋突然想起还没问过郁柯这次是要签什么合同，她翻了翻面前的一沓纸，一会儿就兴奋地说道：“哎呀呀，小柯要当明星了！我就说我儿砸长这么好看，不去混娱乐圈可惜了……当年也有娱乐公司说要签我来着，要不是你那死鬼爹……”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下来。

　　王嫦笑着说：“太太这是在儿子身上延续明星梦了。郁柯这只是练习生，不算正式出道。不过他这张脸天生就适合演艺圈，我打包票他出道必火。”说着又跟展秋解释了一下合同，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之类的。展秋觉得没有问题，双方就此签字画押。

　　临走之前，郁柯才问王嫦：“刚刚那个卫离，他也是练习生了？”

　　王嫦说：“是啊，那孩子长得也好，跳舞嘛……也挺努力的。”

　　她没说的是，卫离和郁柯一样，能被选上主要靠一张好脸。

　　那天卫离跳舞的动作勉强都对了，但节奏感、身体柔韧度都很差，可以看出是专门为了比赛学的舞，之前没有什么基础。

　　郁柯又问道：“刚刚他旁边的是他奶奶吗？”

　　王嫦叹了口气：“是他外婆。这孩子也挺可怜，爸妈都不在身边，身边好像就外婆一个亲人了。”

　　郁柯不再多问，一转头看到展秋盯着大厅上摆着的如今正火的大明星高玉衡人形立牌，扯了扯她胳膊让她回过神来，跟王嫦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等出了聚合娱乐的大厅，展秋问郁柯要不要去看高玉衡新出的电影。郁柯摇摇头，展秋一脸遗憾，又问郁柯想玩什么。

　　郁柯说：“我想去迪士尼。”

　　展秋又来了兴致：“好啊，我也有好久没去了。”

　　然而最终还是没去成。展秋开车途中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新谈的男朋友遇到了点儿什么事要她赶紧过去，于是郁柯半路下了车，自己搭出租车回家了。

　　展秋当时一脸愧疚地看着郁柯，双眼含泪都要哭出来了，又发誓说下次一定带他去迪士尼，想玩多久就玩多久。郁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讽刺地笑了笑，看着玛莎拉蒂绝尘而去。

　　等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郁柯在一楼客厅意外地看到他爸郁庭。

　　郁庭看上去刚回来不久，身上穿的还是正式的西装。他今年刚刚四十岁，浓密的头发往后梳着，带着金丝眼镜，一张英俊又禁欲的脸对各个年级段的女人都有强烈的吸引力。

　　郁庭见郁柯从外面进来，一旁正在汇报工作的助理也停顿了片刻，跟郁柯打了个招呼。

　　郁庭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年纪的儿子交流，等到郁柯准备上楼了，他才憋出一句话：“前几天助理说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吗？”

　　郁柯转过身子，看着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的父亲。在商场上所向披靡无所不能的男人，面对自己儿子的时候竟然还隐隐能看出一点儿无措。

　　不过想到那几个没有回应的电话，和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郁柯对郁庭一点都同情不起来了。他不想把自己要当练习生的事情告诉郁庭，也不想告诉他自己跟展秋见了面，因此他只说：“都解决了，没什么事。”

　　郁庭也不继续往下问，憋了一会儿又说道：“我明天就要去B市，那边分公司刚刚挂牌，我可能要过两个月才回来。”

　　郁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郁庭又说：“我的副卡早就给你了，你不用给我省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这几句话说完，郁庭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

　　郁柯说：“没什么事我就上楼了。”

　　郁庭心里叹气。他原本觉得养儿子很简单，给他吃给他穿，雇一堆保姆照顾，金钱方面随他怎么挥霍。他以为这样下来，就算没有母亲在身边，郁柯也能成长得很好。可郁柯现在虽然看上去挺正常，跟自己的关系却不像寻常父子一般亲近。郁庭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一号。郁柯所在的英华高中是市重点，由于上半年的时候郁柯跑到欧洲去，缺课太多，期末考试又一塌糊涂，学校让他留了一级，这学期继续读高一。

　　郁柯表示无所谓。说实话，若不是他爸郁庭给学校捐了一栋楼，他妈那边的展家也是学校的股东，以郁柯这样恶劣的表现早就被英华开除了。

　　已经经历过一次军训的郁柯自然不用跟着新生们再受一次罪，因此无所事事的他躺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睡大觉。

　　路过的女生们小声议论着，有的偷偷看一眼他的睡颜，之后脸红地凑到同伴耳边说些什么，几个人一起发出痴痴的笑。

　　透过树叶间隙的细碎阳光落在郁柯脸上，他随便躺着就是光影交错的艺术品。

　　卫离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涌出这样的想法。

　　卫离中考成绩优异，免学费上了英华，还得了一万块的奖金。他自然是混在新生堆里，穿着迷彩服，在夏末的骄阳里晒得浑身是汗。

　　已经有不少女生在休息的时候拿手机偷拍他了。卫离和郁柯一样，从小到大因为外表受到的关注太多，对女性的偏爱和某些花痴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因此被偷拍被议论也没有什么不自在。

　　这时候正是课间，许多高年级的学生涌到操场上看热闹。承受学长学姐们带着过来人优越感的目光，大概是每个新生都要经历的过程。

　　卫离看见一个个子娇小穿校服的女生拉着一个染着雾面蓝的高大男生，后面还跟着几个算得上是奇装异服的杀马特同学，往长椅上的郁柯走过去。

　　卫离转过目光，不去看他们。他跟郁柯，算上今天只是第三次见面，自己不应该对他有什么好奇心，左右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边穿校服的女生一屁股坐在长椅边上，戳了戳郁柯的脑袋，笑嘻嘻地问道：“小柯柯，听何霄说你签了聚合娱乐，怎么也不跟姐们儿说一声，我们好给你弄个party庆祝一下？”

　　郁柯睡得正熟，冷不防被人戳醒。他迷糊间睁开眼睛，好半天才慢吞吞把耳塞取下来，问：“虞岚娇你有没有素质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虞岚娇撇嘴：“我还以为你是在装B凹造型呢，旁边这么多人这么吵你都不醒？”

　　郁柯不耐烦：“老子睡眠好，你有意见？”

　　旁边一群杀马特纷纷跟郁柯打招呼，有的说笑道：“想不到一个暑假过去，小柯柯就成了咱们的学弟。来，叫声学长听听！”

　　还有的又说起了开party庆祝郁柯选上练习生的事。只有雾面蓝站在一旁不说话，神情也有些扭捏。

　　虞岚娇看看雾面蓝，又看看郁柯，捂着嘴笑了起来：“何霄不好意思了，谁叫他拉着你去报名，结果人家看不上他却选了你。”

　　雾面蓝朝虞岚娇凶道：“你晓得个屁！老子跟小柯是好兄弟，谁选上了都一样好不？”

　　说着过来把虞岚娇挤开，坐在郁柯身边说道：“小柯啊，以后你就是哥们儿里面最风光的了，先给我签个几百张名吧，哥以后就靠你了！”

　　郁柯笑了：“练习生有什么风光的，又没出道，哪里比得上你何大少爷？”

　　雾面蓝本来的确对郁柯选上而自己落选这件事心存芥蒂，好些时都没有主动搭理他。如果不是虞岚娇一定要拉着他过来找郁柯，他还不知道要一个人别扭多久。

　　他听郁柯说话的口气一如往常，不禁觉得是自己太小心眼儿了。再说郁柯的长相多么有杀伤力，自己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人家娱乐公司又不是眼瞎。于是暂且把心放宽，也开始跟着说说笑笑起来。

　　于是大家定下了这个周日在虞岚娇家开趴。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一群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