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巧克力（家庭教师HITMAN REBORN同人，骸中心，无CP，柿本视角）》奈落13

10、第八章

　　（八）

　　如果能够预知自己成功越狱的代价如此之大，我宁可永远告别阳光，但是六道骸本人对于自己再次身陷囹圄这种事情却并不十分在意——在六道轮回认清的并不只是绝望，还有精神上的自由。这一点，我想我大约用尽这一世也不能理解。使用天界道附身，听起来很拉风，可是只需稍加思考便会令人忍不住心酸。

　　犬找到了库洛姆。一个递给他苹果、为他带来便当却被他打翻了的女孩子。我能够确信，她就是六道骸通过我们的梦境所指定的附身的媒介。之所以是犬先找到，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去找，我不介意六道骸强行凭依在我的身体上，我相信犬也不会介意，然而那个我认为唯一会介意的人自己却笑着予以否认，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弃。

　　——还是宁缺毋滥为好，毕竟，无法发挥原有实力的身体不过是厨余而已。

　　——库洛姆……可爱的……我的……库洛姆……

　　他这样呼唤她，毫不做作的、温柔如水的声音里带着不加任何修饰的轻笑，坦诚而强势。

　　我很羡慕库洛姆能够在精神世界和六道骸毫无障碍地进行沟通，但是我同时也很清楚，即使是库洛姆，也不是那个可以和他灵魂对等的相手。所以我只是羡慕而已。库洛姆和我们是一样，只是可以偶尔分得六道骸的巧克力的人，既然如此，那么她分到的巧克力是凤梨口味还是咖啡口味也就根本不重要了。

　　然而指环战的时候顶替六道骸出战的不是我和犬，而是战斗力并不强的库洛姆，我不清楚这是不是他们沟通后定下来的，但是库洛姆坚定、不容拒绝的表情忽然让我想起艾斯托拉涅欧家族覆灭当晚骸递给我苹果却被我拒绝于是准备再次做示范时露出来的为难。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或许只是因为这两者我都不希望看到。

　　我看着彭格列及其守护者们的戒备，那是比巴利安还要强烈得多的敌意，但无论强弱终究都是敌意，并且满含着叵测、丑恶的居心。相较而言，或许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对我们的利用反倒单纯。除去敌意，他们自然也会担心，库洛姆吐血无力再战的时候，那份担心完完全全表露在他们脸上，表情紧张得仿佛受伤的是他们自己。

　　然而这担心无非是出于自私的考虑，雾战落败所不能承受的严重后果驱动、加深着这种担心。指望黑手【间隔符】党同情心泛滥？不，那简直是笑话。我忽然有点理解六道骸对这些衣冠禽兽的厌恶。这种厌恶一点一滴渗透进我的思想，而直至此刻差不多已过了半——就在这时我看到他们脸色巨变，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我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的熟悉的轻笑。

　　我一直觉得六道骸的声音很好听，并不是因为他文雅的遣词，而是因为那即使在盛怒之下依然若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他撕碎巴利安雾戒持有者的Arcobaleno的时候，清冷的声线在我听来依旧十分悦耳，但是这或许也只是我一人之感而已。

　　——略微、有些疲倦了……这个孩子……

　　他昏过去的时候未能把话说完整，当然其实也没有必要说完整，我明白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唯一不明白的，是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进行嘱托——但这也只是我不明白而已，彭格列就很是理所当然地开口质问我和犬。

　　——你们就把这孩子放置不管了吗！

　　不需要解释什么，那样太麻烦了。事实这般明显，我们和彭格列之间是如此泾渭分明，六道骸不惜实体化取得的胜利不过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而已——他们只是将身为雾守的六道骸和库洛姆当做了无须在意其生死的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而事实上这利用价值倒是的确足以换取两个无关紧要的囚犯的性命，并且绰绰有余。

　　关于工具这种话，六道骸也曾经提起过，不过那更像是开玩笑一般一语带过，所以我相信他最多也只是说说而已，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介意被人利用。看多了总会习惯，被利用多了或许也就会认命了，虽然六道骸并不是个尊奉天命的人，但抗衡久了总有倦怠的时候，何况偶尔的顺服还能有额外的福利——我自然不会认为六道骸会臣服于任何人、任何组织或强权，但如今他的确是出于自身意志在为我、为犬、为库洛姆争取着在他看来或许对我们而言是幸福的东西，尽管这些全部与他无关，尽管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这样做的目的会如此良善。

　　——不要同情他。你不可以忘掉骸至今为止干过的事。

　　然而我却听到彭格列十代目的家庭教【间隔符】师Arcobaleno这样对他的学生严词警告。我掂量着自己那份过了半的厌恶，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是应该从一开始便认同六道骸的。黑手【间隔符】党什么的，真是不能给予任何希望的存在。只是现在认清了这一点的反倒是以前一直懵懂的我，而不是最初冷静清醒如今却为我们所累变得越来越天真的六道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