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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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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体改造实验或许的确很成功,当年的羊群、如今的我和犬还有六道骸莫不如是,只不过被改造的方向大相径庭而已。比如我从未想到六道骸竟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做彭格列的雾守,并且十年如一。
——クフフフ~~错了哦,我只是认为这样做能够更加方便夺取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体,仅此而已。
六道骸懒散地偎坐在沙发里,微笑着将巧克力丢入嘴里,然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立刻吐了出来,露出一副幸好还算及时的表情左右张望,撞上我的视线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然后浅浅笑了笑,神情竟然带着些微赧然,连脸颊都泛起了一点点微微的红晕。
这当然不会是因为他附身在库洛姆身上时间久了染上了女孩子的习性,因为我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在开玩笑而已,拿捏这种程度的纯真对他来说易如反掌,然而这样绵羊似的温良即使见得再多我依然有点抵触——十年前在黑曜中学他装出这样一副弱气的模样诱骗泽田纲吉的时候,还是玩世不恭、算计欺弄的成分居多的,只是那个从前杀伐决绝的六道骸如今这般做更多的却是出于越来越鲜明的人性。
姣好的身材对于女孩子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是仅仅为了附身的库洛姆而放弃喜爱的巧克力,这理由实在不充分,甚至他身上那带着新鲜水气的莲香,也是在附上了库洛姆之后才渐渐若隐若现的。我说过,我不认为六道骸是个如此心思温柔细腻的人,那时我的确如此坚信着,可这份坚定如今却几乎被彻底推翻了。或许十年前在复仇者监狱,六道骸再次说出“愿意和我一起走吗”这种话并且伸出手的时候,我就应该已经对他一直表现出来的冷淡疏远产生了动摇。
十年能够改变的东西很多,但有些东西是多少个十年也无法改变的。然而即便如此,时间仍然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一个可以将某个事物的性质或状态从未曾改变谎称为因时渐变的借口。
比如他对库洛姆的态度,十年前的温柔或许多少还有些出于某些考虑想要彻底折服她的意图,而今却已经能够很自然地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对这个女孩子的温煦与柔和;再比如犬的床下如今再也找不到迷路的巧克力,相对的,六道骸似乎更喜欢用地狱道制造幻觉的口香糖来捉弄总会扑空却依旧每次都会上当的犬。
我一路看着六道骸这十年来的悄然变化。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吧,然而这变化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从他貌似不经意丢弃的随机口味、到拥有自由的那段时间差不多固定下来的凤梨和咖啡口味、再到后来也许是为了库洛姆也许什么理由都没有而克制的几乎再也见不到的巧克力,六道骸近乎偏激的厌世态度似乎也在慢慢淡化,然而我却只能对此装作一无所知。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变化的原因所在。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实验室的羊群、我和犬、库洛姆、云雀恭弥、泽田纲吉、彭格列以及巴利安、甚至是密鲁菲奥雷……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可是似乎并没有哪个人、哪件事足以触动他为之改变,然而我想说不定也有这样的可能,或许这所有人、所有事都是改变他的契机,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了他的锐戾。
——クフフフ~~这是挑衅吗?真是无趣,看来密鲁菲奥雷的总大将并不明白呢,随意染指他人的猎物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件事。
泽田纲吉在六道骸口中自始至终都离不开“猎物”二字,尽管这两个字的含义和感情【间隔符】色彩这十年间或多或少有了某种变化,这一点与“云雀恭弥是可以偶尔与之战斗并享受虐杀乐趣的存在”这样的一成不变迥然相异。六道骸向来很重视言辞的修饰,自然也很注意内心与语言的结合和分离,所以我没有办法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他想表达的真实内心,这一点他掩饰得向来很好,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揣度和臆测。
一如他曾经轻蔑地说“人类不过是一群毫无信誉可言的禽兽”却还是试图去相信彭格列九代目的门外顾问能够庇护我和犬一样,如今说要去寻白兰的晦气,理由又怎么会像他所宣称的那样傲慢而自负。六道骸的心口不一从我认识他的那时起便没有改变过,而这或许再用多少个十年也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