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够像他》折耳大官人

23、Chapter 23 装醉的人不用醒酒（7）

　　宋涣第二天果然没有出现在片场，周楚吟把所有没有他的戏份提到前面来拍，整整等了他三天。
　　其实没有他的戏份还能再拍几天，可是周楚吟自己先熬不住了，宋涣的手机一直关机，他只好到学校里去找人。
　　还好他上次和学院教务处的老师建立了联系，这次还算是轻车熟路，直接找到了上次那位接待他的老师。
　　老师见周楚吟来了，忙热情地打招呼，却苦于不知该如何称呼，思来想去只喊了一声，“宋涣表哥，您过来啦。”
　　周楚吟对这个陌生的称呼差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哦，对，是我。老师，那个…..”
　　“哎呀！谁家里还没点事儿啊，学生自己跟辅导员和班主任请过假就可以了，不需要家长出面的。就算您要帮他请假，打个电话到院办就可以了，不用亲自过来的，家长们忙，学校都理解的。”
　　周楚吟还未说明来意，倒是先让老师给说懵了。“请假？我不是来帮他请假的……”
　　老师一愣，“啊？您不知道宋涣请假了吗，他说去外婆家帮忙种果树了，你们家长不知道吗？”
　　周楚吟只好换上一副感激的笑，改口道，“知道，可不就是为这个事来的吗？我刚才是说……想帮这孩子再跟学校解释一下，家里正是农忙时节，少不了他帮忙，感谢学校谅解。”
　　老师这才拍着心口道，“哎呀，吓我一跳，我想着宋涣同学虽然经常逃课，但是诚实这方便是绝对不让人操心的嘛。他说有事肯定是有事，不想来上课的时候从来不找借口的，都是直接说‘不想来’！”
　　老师说完，哈哈大笑，周楚吟也只好陪着笑，心里却闷得像压了一团积雨云。
　　他心里的积雨云越积越重，越压越沉，天上的积雨云确实被一阵大风吹落。这是这个春天的第一场雨，并没有天街小雨润如酥形容得那般细滑润泽，反而冰冷得直接刺破衣服和表皮，让人冷到了骨头里。
　　周楚吟车停得远，一路小跑到停车场，足够让他连内裤都湿透了。他狼狈得钻进车里，脱了外套和鞋子，又把暖风开到最大，却还是冷得浑身颤抖。
　　得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
　　心里遂这样想着，周楚吟却把车开到了长途汽车站。尽管下着大雨，车站外的广场上还是人山人海，人们肩挑手提排着长队进站出站。
　　雨幕里，周楚吟看了很久，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看见的身影。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森城三个汽车站四个火车站，就算宋涣这时候回来了，也未必从这里经过；就算宋涣真的从这个汽车站回来，混乱嘈杂的雨夜，他们根本不可能看见对方。
　　他到这里来，不过是无能之下的无奈之举。
　　他自以为了解那个少年，两人之间做过最亲密的事，也保持着稳定的同居关系。可是当宋涣决意离开，他甚至没有身份和立场去寻找他。
　　这样的无措与无助，他甚至不曾在喻晚风身上体会过。不管喻晚风换了多少个男友，甚至和别人结了婚，周楚吟都是他最重要的朋友。如果喻晚风有一天失踪了，怕是李迤行也要来问问他喻晚风的去向。
　　可是宋涣，一旦他走了，周楚吟竟然无计可施。
　　宋涣说过，他外婆家在浙东，可别说是浙东了，连他在本市的家，周楚吟都没去过。
　　暖风将他身上的衣服吹得半干，身上却还是冷的。周楚吟拿出手机在“四角齐全”微信群里发了一条微信，“出来喝酒。”
　　左子昊第一个回的，“字数越少，事情越大，楚吟哥这是有事。”
　　简扬也难得回得很及时，“来我店里吧，下雨天和火锅更配。”
　　只有喻晚风，迟迟没有回复。
　　左子昊艾特了喻晚风，“干吗呢，风哥，这才几点啊，就不回消息了？”
　　简扬，“是不是Lee大师伤还没好，晚风走不开？”前段时间喻晚风两口子去北海道旅行，好巧不巧赶上了雪崩，李迤行当时在山上，还好营救及时，只是受了轻伤。
　　喻晚风艾特左子昊，“你那破嘴还能不能好了？”
　　喻晚风艾特周楚吟，“今天我也开光一回，你是不是跟小宋吵架了？不用说，肯定是你不对。”
　　喻晚风艾特简扬，“我带迤行一起过来。”
　　几个人住得很近，除了成天在外面乱跑的左子昊，不到半小时，喻晚风两口子、简扬和周楚吟，就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了。
　　简扬看着一脸丧气的周楚吟，和低头玩老公手指的喻晚风，忽然笑道，“我发现咱们最近两次在这聚，都是因为感情问题。”他看了看喻晚风，“上次是你，这次是他。”
　　喻晚风皱着眉道，“去！我哪有什么感情问题，我跟我们小李没问题，好着呢。”
　　周楚吟闻言看向喻晚风和李迤行，这两人今天有些特别，平时都是李迤行俯首帖耳赔小心，今天他倒是一脸冷淡，换喻晚风黏黏糊糊地拽着他不撒手。
　　不过周楚吟暂时没有心情关心这些。
　　见李迤行的手上还挂着石膏，简扬便就他的伤情关心了几句，周楚吟懒得插话，打开了包厢里的电视机。
　　电视上正在播喻晚风和李迤行合作过的一个综艺，叫《歌王之路》。喻晚风是参赛的歌手，李迤行是音乐指导兼评委，这个节目最后喻晚风还拿了冠军。不过观众更爱看的是李迤行和喻晚风在节目中各种甜蜜的小互动，很多人猜测这个综艺是两人的定情之作，所以《歌王之路》在网络平台上的播放热度一直很高，甚至出了李迤行和喻晚风的纯享视角。
　　不幸地是，电视屏幕上放的就是这个有点羞耻的纯享视角。
　　喻晚风不由脸红，“我靠，这什么玩意儿，换台换台，赶紧换台！”
　　简扬老神在在道，“不好意思，换不了。现在我们整个店里的电视屏幕都是店铺iPad的投屏，至于iPad上放什么，店长说了算。她是你们两个的CP粉。”
　　周楚吟有点挫败，“店长爬墙了？她以前不是我和晚风的CP粉吗？”
　　喻晚风飞快地看了一眼李迤行的脸色，抓起一块酥肉就往周楚吟嘴里塞，“你可闭嘴吧！”
　　就在此时，包间的门被推开，左子昊笑着问，“什么粉儿？我还没来呢，你们都已经开始下粉儿了？”
　　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周楚吟找了好几天的宋涣。
　　周楚吟激动地站起来，想问他些什么，偏偏嘴里有一块喻晚风刚怼进来的酥肉，嚼也不是吐也不是，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宋涣先开口了，声音凉飕飕的，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楚吟哥胃口挺好的，这就吃上了？”
　　周楚吟嚼也没嚼，生生把一整块酥肉咽下去了，喝了口水，才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说，“你过来坐下。”
　　周楚吟忘了把宋涣介绍给简扬，简扬便自己打招呼了，“这就是小宋吧，我经常听他们几个说起你，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宋涣甜甜一笑，“扬哥好。”
　　简扬点点头，又问左子昊，“你们俩怎么一块儿过来了？”
　　左子昊坐下就开始下肉，筷子在还没开锅的红汤里打转，“小宋给我打电话，问楚吟哥在哪，我就告诉他了啊，然后刚好我俩还在楼下碰到了……”左子昊这时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楚吟哥又没关机，你怎么问我他在哪儿？”
　　宋涣笑眯眯地看着他，“因为我想给楚吟哥一个惊喜啊。”
　　左子昊盯着宋涣的脸看了一会儿，“宋啊，我老觉得在哪儿见过你……”
　　李迤行也说，“我也觉得，小宋有点面熟。”
　　宋涣浑不在意道，“咳，我大众脸！”
　　周楚吟总算逮着了说话的机会，低声问宋涣，“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宋涣一边给周楚吟涮吃的一边轻松地说，“去我外婆家了。”
　　周楚吟原以为自己会对宋涣发脾气的，可是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菜，他最终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听说浙东那边景色很好，下次也带我去看看吧。”
　　宋涣涮菜之余就一直盯着电视屏幕，周楚吟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简扬原本让服务员开了白酒，准备哥儿几个陪周楚吟买醉，没想到他家小宋一来，气氛又不是那个气氛了，便另寻了个理由，“这还是今年哥儿几个头一次一起吃饭，咱们喝一杯。希望今年也一样平安顺利……”
　　他话说完了，才发现宋涣面前没有酒，又见他年纪不大，便问周楚吟，“你家小宋能喝酒吗？”
　　周楚吟知道他酒量浅，“我开车来的，待会儿还得让他……”
　　宋涣却自己拿起周楚吟的酒瓶，给自己倒了酒，“我可以的，第一次参加几位哥哥的聚会，怎么能不喝酒呢？”说完，瞟了喻晚风的酒杯一眼，又给自己加了一些。
　　简扬被宋涣的乖巧逗笑了，“行，那就一起走一个。”
　　他们几个不管喝什么酒都是想倒多少倒多少，每次喝也是大口小口随意。
　　简扬坐在宋涣另一边，见他刚才倒的酒都喝了，直呼“豪爽”。周楚吟却是知道他的酒量的，也顾不得这几天的龃龉了，摁着他的手腕说，“你今天晚上就喝这些了，不许再喝了，听到了没？”
　　宋涣凑过来，在他耳边满嘴酒气地说，“楚吟哥，我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他声音很轻，周楚吟没听清，“你说什么？”
　　宋涣，“没什么，我说风哥也干了。”
　　周楚吟这才去看喻晚风的杯子，果然也是空的，遂震惊地问，“你抽什么风啊？”
　　喻晚风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李迤行，勾唇露出一个很“喻晚风”的笑容，“口渴。”
　　喻晚风的粉丝常说他身上兼具了仙气和妖气两种气质，高冷于内，妖娆于外，刚才那个惊艳的笑便是他独特气质颇为集中的体现。
　　周楚吟再看李迤行，居然对喻晚风这样明目张胆的酗酒无动于衷，心道这两人之间怕是真的出了问题。
　　继简扬之后，左子昊也来起哄，学着最近网络上流行的歌词说，“那我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的各位兄弟，各个资产千亿，单手开法拉利，还都有情有义，带我纸醉金迷，送我玛莎拉蒂。虽然都爱男人，也陪我看比基尼。来，为咱们不分攻受不论直弯的友谊再走一个！”
　　尽管好笑，却只有简扬和宋涣陪着他笑，李迤行不知是没听懂中文还是单纯的面瘫，一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喻晚风也皮笑肉不笑的，每看李迤行一眼，笑容就难看一分；周楚吟则在喻晚风背后，伸长手臂去扒拉李迤行，示意他看着喻晚风些。
　　就在这三个人搞小动作期间，简扬和宋涣已经陪着左子昊喝了第二杯。
　　周楚吟回神看宋涣时，他的杯子又空了。
　　周楚吟语气严肃得骇人，“宋涣，我的话不管用了吗？为什么还要喝？”
　　宋涣勾唇浅笑，“口渴。”
　　周楚吟心头巨震，瞳孔因惊愕而放大——宋涣的笑容跟刚才喻晚风的笑，一模一样。

　　敬业替身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