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主》暴风熊

5、005

　　帐子外人类急切地嘶喊示警，还有悍摩大声发出命令的声音。
　　翻译器里乱成一团。
　　“守住……左边……保护……跟我来……”
　　苏晴按下翻译器，掀开帐子，映入眼帘的庞然大物让她瞬间被钉在了原地。
　　一只蜈蚣，巨大的蜈蚣，只有头已经有半个部落那么大，猩红色的硬壳在火光中反射出坚不可摧的流光，前端两条触须像粗大的肉鞭子在部落上方扫来扫去，颚牙像一个成年人那么大。刺鼻的毒液顺着颚牙流到帐子上和地面上，形成一滩滩黏黏腻腻的胶状物。
　　部落里慌忙组织迎战的战士和躲避伤害的老人孩子混成一团，仿佛扑火的飞蛾，在星星点点的火光中，变成最不起眼的背景。
　　“走。”悍摩猛地一拽她。
　　苏晴瞬间回神，连忙摸向腰间：“我的枪呢？”
　　悍摩把怀里的东西扔给她，自己提着一把长矛上了旁边的岩壁。
　　蜈蚣的细足像铁钳子，深深地勾进部落外的木墙上，人们借着木墙，向它扔燃烧的石头和长矛，几个战士试图用藤蔓捆住它的脚。
　　它的尾巴甩起来，砰，稀里哗啦，部落里的木墙连带四周的人全被扫翻在地。
　　身后悲愤和恐惧的哭喊声、尖叫声推入耳膜，像扰人心神的海浪。
　　苏晴站在一块岩石后面，盯着蜈蚣头顶中央的位置，举起手中的激光枪。
　　她遗传了家族中的重要性格，越危险越冷静。
　　蜈蚣的头在大幅度地摆动，但速度不快。以激光瞬间的高温，应该能融化蜈蚣头部的硬壳。保险起见，她瞄准了蜈蚣的口器，在蜈蚣张口的一刹，她调整角度，扣下扳机。
　　细小的光束从蜈蚣口中没入，直达头顶，但没有穿透，糟糕！
　　她连忙滚出岩石“掩体”，向另一个人少的地方奔去。
　　银白色的宇宙服在黑夜中反光，这本来是最有利于被发现和救助的衣服，却成了死亡的催命符。
　　巨大的蜈蚣显然知道谁伤了它，它痛苦地向岩石方向砸去，砸烂了以后，又发现了没被杀死的小小人类，顿时又被激怒，摇头摆尾追过去。
　　悍摩攀在石壁上，她原本想跳到蜈蚣头上去戳蜈蚣的眼睛。还没等跳上去，就看到蜈蚣追着“爱说谎话的假神”跑了。
　　火光下，假神的衣服时不时地发光，像银白色的蝴蝶，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幸亏没（抢）穿她的衣服。
　　苏摩看了一会儿，确定“假神”只靠手里那个小小的武器保护自己，便跳下来，直奔她而去。
　　苏晴要疯了，不管她怎么躲，蜈蚣就是盯着她。
　　她跑到了外面，蜈蚣也不攻击部落了，跟在她后面开山拔树地追着。
　　夜色中，林子里鸡飞狗跳，苏晴甚至发现自己跟众多长相狰狞的野兽一起跑。
　　那个，黑毛的是狼吧！好大！一头牛那么高，这个，是野猪？天啊，跑起来地动山摇。
　　苏晴终于明白，这是个丛林霸主。

　　她不再寄希望于部落，只希望自己能逃多少算多少。
　　蜈蚣追上来，黑影遮住了稀少的月光。
　　苏晴正跑着，忽然被人一带，整个人飞了起来。
　　她惊呼一声，正要挣扎，发现是悍摩。
　　悍摩拉着藤蔓，把她抱起来，整个手臂像钢筋一样箍着她。
　　视野迅速扩大，地面树木和动物在急速变小，悍摩一手揽着她，荡过蜈蚣的头边，落到旁边的一颗粗壮高大的树上。放下她，转到树枝后。
　　蜈蚣迅速转头，苏晴跟它眼对了眼。
　　它的眼比她的头都大，苏晴甚至看清了它眼边的须毛。
　　悍摩竟然把她放这儿就走了！
　　蜈蚣头部微微后仰，颚牙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对着苏晴连带树冠一口咬来。
　　苏晴一手抱紧了树枝，另一只手对着它的复眼，一枪又一枪。
　　蜈蚣痛苦地张大了嘴，颚牙砸向她的头部。
　　腥风已经扑到脸上，完了，苏晴闭上眼睛。
　　忽然，蜈蚣身子一顿，接着像被抽了筋的恶龙，颚牙剧烈地颤抖着，惨叫嘶鸣着萎了下去。
　　苏晴连忙抱着树枝往下瞧。
　　砰，蜈蚣的尸体砸在地上，黏糊糊的汁液与石块混在一起。在尸体的下面，粘液流出的地方，一个人撕开碎肉和粘液爬出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汁液，抬起头，看向树上的苏晴。
　　苏晴站在树上，看到了悍摩的脸。
　　是悍摩救了她，也是悍摩，用她来做诱饵。

　　部落的人追上来，他们欢天喜地地拆解蜈蚣的尸体运走。刚刚一阵乱斗，根本没有其他野兽来争食，这是属于部落为数不多的“丰收”时刻。
　　就算身上带着伤，他们脸上也带着喜悦。
　　“感谢神使。”
　　危难之际，是神使把蜈蚣引走，部落才得救，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敬畏和感恩。
　　苏晴笑得很不自然。

　　蜈蚣颈部到腹部被割开，这是致命伤。复眼被打伤，但是并没有穿透蜈蚣头部的硬壳。也是因为她的牵制，让蜈蚣首位难顾，没有及时用细足保护自己，悍摩才顺顺利利地得手。
　　她对蜈蚣头部和背部的硬壳感兴趣，对悍摩划破蜈蚣颈部和腹部的武器更感兴趣。
　　以部落的冶炼水平，不可能有这么坚硬锋利的武器。

　　“你用的什么武器割开了它？”
　　悍摩张开手，一个巴掌大的似石非石的指间刀出现在眼前。
　　它扁平，灰黑色，泛着微绿的幽光，边缘极锋利，内侧有两个孔，用来放手指固定。
　　“你自己做的？我能不能看一看？”
　　“不能。”
　　“……”

　　部落里不仅迎来了大丰收，还迎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之前被驱逐出去的多罗的支持者们。
　　“酋长，附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来的人脸色灰败，苦苦哀求。
　　“巨虫袭击了村落，红木部落和其他的几个，都被巨虫袭击了，人死了很多，到处都是火，食物被烧没了，旱季不可能撑过去了。”
　　“告诉我真相。”悍摩的声音在一堆难民中格外冷漠，“巨虫不会无故袭击我们，更不会找到我们，除非你们有人做了什么。”
　　人群开始沉默。
　　苏晴在一旁看着，此时的悍摩坐在高台上，俨然一个威严的首领了。
　　片刻后，有人羞愧道：“是有人跟随您的脚步去取了巨虫的卵。但是不小心留下了痕迹，被蜈蚣追去了部落。”
　　卵？昨晚吃的是这个巨型蜈蚣的卵？
　　苏晴脑中迅速闪过蜈蚣恐怖的巨头，她平复了下心情，对悍摩的胆量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哀求的人们被留下来了，以近似奴隶的身份。他们必须承担所有的劳作，吃着部落里最次的食物。
　　但无论如何，他们算是有了庇佑之所。

　　部落开始修整，苏晴与巫医一起救护伤者。
　　悍摩点了十几个浑身煞气腾腾的战士，一行人提着长矛出发了。
　　苏晴看着他们迅速跑远的背影，问朵摩：
　　“他们要去干什么？”
　　朵摩摇头，跺脚遗憾自己没被点上。

　　午后，一切有了答案，悍摩带着几十名俘虏回来了，后面拖着皮毛等物。
　　原来她查找收拢了附近部落里残余者。

　　一条条重建的命令有条不紊地下去，人多了，干活的也多了，苏晴看着高台上的小孩，仿佛看到了坐镇指挥室的联邦统帅。
　　可惜了，她生在这儿，又在这个时代。

　　经此重创，部落不但没有衰落，反而因为新鲜血液的加入焕发了新的生机。
　　暂时充足的食物引来了更多“难民”，悍摩的狩猎队，显而易见地壮大了。

　　夜晚，火光下，悍摩要苏晴教她“地球语”。
　　苏晴深深地看着“野人”，用树枝在地上划着——“悍摩”。
　　“嗯？”悍摩发出疑问。
　　“你的地球语名字，我根据你的发音起的，这个字，代表着坚不可摧，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你都会化解，并且因此而更加强大。”
　　悍摩揣摩着，点头，问苏晴的名字。
　　苏晴说：“苏，代表我的来源，我的家族，就像你的部落。晴，拨云见日，就是看到了希望。”
　　悍摩点头。

　　她想了一会儿，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四个图案，示意苏晴给她解释。
　　苏晴惊住了，她写的是四个汉字，端端正正，无一错漏，是“中国制造”。
　　“你在哪看到的？”苏晴内心激动。
　　悍摩目光微动，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它们是什么意思？”
　　苏晴刚想说它是地名，来自自己的故乡，代表故乡所做的物品，但忽然又想到悍摩对她寻找能源离开的排斥，顿时强压下激动的心情，小心地解释道：
　　“代表制作者的名字。它一定出自一个物品上，你能告诉我是什么物品吗？”
　　悍摩眯起眼睛，说：“你说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