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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9、孙二针稳稳的下了第一刀 ...

  •   李归宁离开陈家,直接去了孙二针府上,请他乔装去给太子看一看病。孙二针一向对这些疑难杂症十分感兴趣,便假装沐谢陈的随从,趁他探望太子之际,看了看太子背后的“东西”,还装作扶太子躺下,把了一把脉象,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之后三天,他和李归宁两人从上午谈到傍晚,还不时的画图推算,把每一步,每一个能想到意外及解决办法都想到了,这才得了一个万全之法。

      “你真的想好了,这本来不想拖你下水,可……”李归宁看到专心准备药材的孙二针,有些内疚的说。

      “被你拖下水也不是第一次了,咱们头回见面,你就敢设计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孙二针撇了一眼李归宁:“再说了,你十几年不动刀,你敢割,我还不敢让你下手呢。刀不磨不快,技术不练就荒废了,你是已经是侯夫人啦,早不是医者啦!”

      “你真有把握?”李归宁问:“你说他背上那个不是瘤子,其实是个大疮,也就是痈?”

      “嗯,已经是中期了,如果不切了它,太子必死无疑!”

      “你有几成把握?”

      “好在没到最后的时候,我有7成把握。”

      “我知道了,其他一切我去疏通,其他你不用担心。”李归宁道:“但是,最后如何抉择,还要看太子本人的。”

      第二日,皇宫泽泰殿,太子刚喝完药,大内侍通报,说西平侯府沐夫人前来看望。

      其实太子生病已久,精神不是很好,很多无关紧要之人,大内侍能回就回了,可沐夫人是先皇后的好友,听说太子出生时还救过皇后和太子,可以说是看着太子长大的,而且沐公子和太子是师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也时不时来探望,便没有立刻回绝,而是如实禀告了太子。

      太子还不是太子之时,就常常见李归宁,幼时还叫李归宁为姨母。后来建国被立为太子,养在宫内,规矩多了,这才见得少了,可是他对这位恩人加姨母还是很是敬重的。更何况沐家三郎和他是师兄弟,两人志同道合的地方颇多,因此和沐家关系自然维系得不错。因此,虽然太子有些虚弱,还是宣见了。

      “臣妇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安。”李归宁行礼道。

      “沐夫人请起,孤身上没力气,就只能在床上和你说话了,还请见谅。”太子示意内侍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

      李归宁起身,谢过太子好意,坐在凳子上看了太子好一阵,难过道:“几日不见,太子清减了这么多,还需保重身体才好啊。”

      朱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孤这病来得奇怪,忽好忽坏,很是折磨人,太医说也只能温养着,拖到现在只能看着它越来越大,”顿了顿,朱标低下头说:“姨母,孤有些害怕。”

      李归宁心疼的看着他,他是高贵的太子不假,可他也是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如果马皇后还在,即便疾病缠身,心中的恐惧也许还能少一些,可是那个能在病中温柔的哄哄他的人,那个能给与他勇气和力量的人早已不在了,病了这么久,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不了了,怎能不害怕呢?

      李归宁有些逾越的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像拍老三老四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坚定的说:“别怕,有姨母在,你不会有事的!”太子似乎是有些吃惊,除了先皇后,没人敢对他做出这个举动,屋内侍候的小黄门也有些惊着了,一时间都忘了去阻止沐夫人这违规的举动。好在李归宁很快就放开了太子,请罪道:“刚才是臣妇失态了,请太子恕罪。”

      “无妨,无妨。”太子冲着想要上前一步的小黄门摆摆手。可刚才的吃惊劲儿还没过去,就听李归宁说道:“臣妇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太子殿下商量,能否屏退左右。”

      太子从未在这个姨母脸上看见如此凝重的神色,他点点头,对周围的人说:“都下去吧。”他的贴身内侍想要留下,他也摇摇头,等所有人都出去了才道:“姨母请说,是沐府出什么事了吗?”

      听他这样一问,李归宁的心中又是一酸,多么好的孩子,自己病重,还为别人考虑,这个人,必须得救!她握着太子的手说道:“我有个法子,许是能救太子殿下,可是有些风险,不知……”

      朱标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为自己的病而来,他不解道:“姨母并非医者,如何能有法子治好我?”

      “你可知,孙二针,孙鬼手?”

      “当然知道,他是有名的接骨圣手,擅长治各种外伤,可惜他行踪飘忽不定,怎么,你把他请来了?可是我这病不是内伤吗,并非外伤啊。”朱标疑惑道。

      “太子可知,你的伤根本在于背后的痈?孙大夫说,你的病唯有切除背后的痈,才能根本好转,否则药石难医。”

      “什么?切,切掉?”朱标听了着实被惊着了,反应了好一会儿又问:“可我并没有请孙大夫,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事儿还请太子恕罪,几天前谢陈来看你,我让孙大夫假扮他的随从,看了你背后的情况,也趁机给你号了脉。这是我个人的主意,和他人无关。”

      “为何?如果有大夫直接带进来就行,怎么还要假扮随从?”

      “因为我听了陈儿描述你背上的东西,又听光靠吃药消不下去,就想是不是需要切除才能真正除根,可是当时我也没有把握,便拖孙大夫乔装进来先看看。如没有完全的把握也不敢和太子明说。”

      朱标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这么说,孙大夫是有把握去掉孤背上的东西了?”其实得病这么长时间,看着背上那东西越长越大,他自己也知道问题在哪里,可太医均束手无策,也没听说过什么“切除”这种说法,可如果有人能切掉背上这东西呢?想到这里,他眼中露出一丝神彩。

      可是李归宁却迟迟没有回话,朱标长于宫廷,察言观色是本能,结合李归宁前后说的话,不难猜测她迟疑的原因。

      “可是这种切除术有风险?”

      李归宁点点头。

      “你们有几分把握?”

      李归宁比了个七。

      太子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不是不切除背上这玩意,我就会死?”

      李归宁重重的点了点头。

      让李归宁诧异的是,朱标并没有思考太久,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他说道:“好。”其实事后尘埃落定,李归宁也曾问过朱标这个问题,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朱标只轻轻一笑道:“首先,当时孤的情况,姨母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孤熬死,你不会有任何罪过。父皇发火也不会发到你身上,可你偏偏要趟这趟浑水,成了,你家已经是王侯,最多是有些赏赐罢了,败了,按照父皇的脾气,却很可能全家人头落地,姨母担了那么大的风险来帮助孤,孤如果不多信任你一些,岂不是辜负了这份信任。其次,从政局上看,孤实在想不出,如果这是一场阴谋,或者说故意害死当朝太子,对沐家有什么好处,孤活着,似乎更好些。第三,孤也曾问过一个太医,先皇后对他有救命之恩,之后就一直在孤身边,他不是专攻痈或者疮的医者,但是他通过脉象告诉了孤实话,如果再这样下去,半年内必会生机断绝。当时孤的处境,正如困兽之斗,不搏不行啊。”

      李归宁从泽泰殿离开后,太子并没有什么动静,还是在宫里静养,可除了太子身边的贴身内官,谁也不知道太子熬制的药明面上是太医开的温补清热解毒药材,暗地里却换成了孙二针开的固本培元,强心建肺的药材。

      五天后,太子向朱元璋建言,宫里景色单一,不利于修养,想要到城外庄子上去小住几天,散散心。朱元璋问了太医,太医也说到外面走走看看景色,一宽胸怀,散开郁气,对太子的病情有帮助,便准了,并派了一队锦衣卫跟随保护。

      其实,到庄子上最主要是为了瞒过朱元璋,一来,他是决计不会同意太子动这种手术;二来,宫里太医多,到关键时候,谁都不愿意承担责任,相互推脱,反而会耽误时机;三来,就算朱元璋同意了,在宫里动手术,事先请示准备不知道要讨论多久,而太子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真等那痈做大,就失去了动手术的最佳时机。因此,为了成功避过皇上和宫里的耳目,太子指定了这个庄子,这个庄子是先皇后留给太子的,里面的人都是伺候先皇后的老人,效忠的对象自然是太子。

      而孙二针、李归宁则早以太子请来的民间医者的身份住进了庄子里,明面上说是给太子艾灸泡澡,用这种方式给太子调理,其实暗地里将手术中所要用到的药材、器具准备妥当,各种手术过程中可能用到的成药,如止血的,强心的,镇痛的等等,都准备了足够的量以备不时之需。手术刀、针线、绷带,都沸水住过并用烈酒泡过,为了增加屋内的照明,数百根蜡烛铜镜也已准备好,当天还悄悄把屋顶开了个大洞,并选择在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动刀。

      其实太子这台手术,在李归宁看来并不难,孙二针更是不觉得什么,还没有数年前孙二针给巴图正腿骨那次艰难,但是这毕竟是太子,万一有个什么,这一个庄子上的人说不定都得陪葬。所以,他们二人担的干系太大,不得不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可是却没想到,那些个备用药材,备用方案,设想的危险情况,一个都没有用上。

      太子喝了孙二针调的麻沸散,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孙二针主刀,李归宁在旁协助,太子的贴身内侍在一旁监督,屋外的人都以为是给太子泡澡推拿艾灸,自觉的无人敢打扰。然后,孙二针稳稳的下了第一刀。

      李归宁的心从一开始就一直提着,直到那个痈被完整切除,伤口被漂亮的缝上,敷上收敛伤口的药膏,再包扎好,过了一会儿,朱标悠悠转醒,喊疼,又被喂了镇痛安神的药再次沉沉睡去,她那心才落回了肚子里。

      之后,李归宁将现场所有染血的布和切下来的赃物烧掉,孙二针将刀片、针等用具消毒收回医箱,内侍在窗口点了几根艾草,做出熏艾的假象,大家再合力将太子抬回床上,又悄悄把屋顶的大洞复原。

      做完这一切,那内侍对孙二针和李归宁说道:“今日辛苦两位了,还请到旁边的房间休息,今晚还需孙大夫看顾太子殿下才是。”

      李归宁和孙二针对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无奈,但也只能答应。从这一刻起,他们从医者变成了被监视的人。不过也是,给太子动刀子这么大的事情,太子即便相信他们,可这也是把命交付给了他们,他周围的人也都是提头跟他们走这一遭的,太子完全康复之前,他们得在此软禁几天了。

      “对不住了,把你拉了进来。”李归宁和孙二针到了旁边的偏殿,里面道是好茶好点心的备着,只不过门口多了几个守卫的士兵,且不允许他们关门关窗,随时随地都可以观察屋内情况。

      “咱们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就不要跟我说这些。”孙二针抹了抹胡子,吃了几口茶,拍了拍后背道:“老了,不服老不行,就弯了这么会儿腰,成这样了。”

      “该道歉还是得道歉的,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情。”李归宁看着窗外怒放的菊花,轻声说道。

      “人嘛,活在世上总要干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不到死了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的。”孙二针两三口吃下点心,觉得还不够,摸了摸肚子,跟门口的守卫说,赶紧上正儿八经的饭菜来。门口守卫只知道这两人是给太子调理的医者,太子贴身内侍说好好看着,好好招待,听了这再正常不过的要求,虽然不是饭点儿,也赶紧吩咐厨娘做饭去了。

      李归宁看着孙二针,心也慢慢放松下来::“你还真是潇洒,看来这次你的把握很大。”

      “那是,老夫在乡下行走,见过的这类绝症多了去了,只是乡下条件差,没有好的条件实施手术,不过也有求我救一救的,情况不严重的我也就下刀了,农家人整日劳作,身体情况比这太子好太多,挺过来的大有人在,这太子,好药好伺候,用最好的烈酒消毒,用最好的止血药,之前又固本调理了好几天,应该没事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今夜不出大事,就没问题。”

      孙二针不愧为外科的圣手,夜里太子倒是发了些低烧,可中间及时用药,天明便退烧了,第三日,太子就能坐起来自由行走,第四日把脉,已然没有大碍了,第五日拆了线,除了背上的那个缝合刀口,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而最让人惊讶的是,知道此事的人,加上太子本人,不出5人,就这么奇迹般的隐瞒了下来。太子回宫后,太医把脉,发现前几日还病症入体的太子竟然已经好转了,而此事只要太子不说,也没有人会要求太子脱衣检查,便没人能看到太子背后的伤疤,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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