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明初记事》土豆味儿汤圆

42、42、命运总喜欢和你开玩笑

　　李归宁感觉迷迷糊糊的，困得睁不开眼睛，只觉得天好热，而且越来越热，她只想扒光衣服好凉快凉快，可是不对啊，这还不是夏天啊，怎么会热到这个地步？而且自己不是在应天最大的茶楼畅音阁吗？怎么会突然睡了过去？万子呢？和自己谈生意的杨老板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是在哪里？

　　李归宁感觉自己一直处在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昏沉沉的很不清醒，后来感觉有人把自己仍在了床上，行动很是粗鲁。她知道是着了道了，也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来什么，可却无力阻止，她想睁开眼睛，想呼救，可是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最可耻的是，她大概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没错，就是传说中的春药，否则自己身上不会这样热。李归宁心想：奶奶的，吃亏就吃亏，就当被狗咬了，反正她不是失身就得上吊的古代女子，等她出去了，一定要背后的人好看。正做了最坏的打算，突然听到了打斗声，似乎还闻到了血腥味。

　　之后，她听到一个有些熟悉却又记不起来是谁的声音说道：

　　“什么，中了列阳春？”

　　“可有解药？”

　　“若是就这样等到明天，会好吗？”

　　“泡冷水行吗？”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之后，那人似乎又是犹豫了好久，房间里只能听到他浓重的呼吸声。

　　沐英看见床上的女子如此媚态，却没有立即动作，看她扭来扭去，不得已握住了她的手腕想把她禁锢住，却摁到了一个硬硬的圆圆的东西，竟然是自己当初送给她的梅花银镯，她竟然还带着！看到这个，沐英瞬间下了决心。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得到她，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场合，他觉得老天爷给自己开了一个残忍的玩笑，他不知道是该恨自己的趁人之危多一点，还是恨设计之人的卑劣多一点。如果这不是一场算计，如果她不是中了烈阳春，如果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该有多好？这样想着，沐英在她眉心再次落下一吻，轻声说道：“对不起，等你醒了，怎么罚我都行。”

　　第二天早上，李归宁在清醒之前首先感受到的是浑身的酸痛，她虽然不记得昨夜的具体情况，但自己被人占了便宜是真的。

　　“奶奶的，这么狗血的事情也能被我碰到。”她在心底暗骂一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低头一看，里衣穿得好好的，身上还有淡淡的皂角香味。“竟然还给自己清理过了？这个淫贼竟然这么好心？”李归宁疑惑不已？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沐英坐在桌边正在喝茶，看到她醒了，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但是事已至此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便到了一杯水走过来坐在床边：“醒了，可，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你……”李归宁组织了半天语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药是沐英下的？她一万个不信，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夜和自己一起的是他吗？她和他有快1年没见了，再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先喝点水。”沐英扶她起来喝了水，不知道为什么，扶着她的手都微微发抖。

　　李归宁喝了水，看了沐英一眼，又跟被烫着一般躺下，拉上了被子，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看着李归宁的脸红得厉害，沐英轻咳一声，觉得自己作为男子应该主动一些，便解释道：“昨天我刚到应天，有公务和人约了在这里谈事情，随从发现有人在茶水中下药，因为不是冲着我来的就没有管，可之后才发现你也在这茶楼里，而且还中了药，是一种特别的春药，叫列阳春，如果是男子中药，自己舒缓几次也能解决，可如果是女子中药，除了，除了和人交合没有别的方法可解，所以，我就……总之，现在下药的人已经抓住，我已经让人去审了，放心，一定会找出下毒手之人。”

　　“那，我那随从呢？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哦，她没事，只是中了普通的迷药，在旁边的房间休息。”

　　“哦。”李归宁舒了一口气，看了沐英一眼，鼓起勇气问道：“昨夜，和我在一起的人，是，是你吗？”问完这句，她便把棉被一拉，把整个头都蒙在了被子里。虽然她自认不是个脸皮薄的人，可昨夜太过丢人，她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还挺主动的？真是，太难以启齿了。

　　“是，昨夜是我轻薄于你。对不起。”沐英直截了当的承认，这是事实，没有什么可遮掩的。李归宁是自己永远的爱人，即便之前他不得不和别人成婚，即便之后她拒绝再见自己，可她一直都是自己最爱的女子啊！和她有肌肤之亲，自己当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但是又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心情实在是太矛盾了。昨夜的事情虽然很对不起她，可他为什么会有种想要感谢背后设计之人的微妙心理？

　　李归宁听了心里先是送了一口气，还好起码这人是个熟人，还是个自己爱的人，要是别的男人，虽然不会寻死上吊，但自己恶心也得恶心死了。可后来一想，昨夜自己和沐英……天，这，这算什么事儿啊，人家可是有妇之夫，和有妻子的男子有染，自己算是无意间做了一回小三了吗？这下可怎么办？

　　“我，我，我会对你负责的。”沐英在军中一向以杀伐果敢、机敏善变著称，可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他突然吞吞吐吐，小心翼翼起来，因为他太了解李归宁了，她要求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一个，不能娶妾，不能有外室、通房，对她自己而言也是这样的标准，她绝不会招惹有妇之夫，就如同知道自己和刘氏成婚后，她再也没见过自己一次一样。

　　“不，我不要你负责，”果然，李归宁如此回答。她猛的从床上起来，抓起外衣胡乱套上，一边挽头发一边说道：“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必内疚，我还得感谢你，否则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说完，李归宁便拉开门跑了出去，颇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沐英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追出去，元帅交代的事情还没办完，以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要待在应天，况且此事到底改怎么解决，他和李归宁最后到底如何，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不过没事，他们有的是是时间。

　　1天后，应天归来居。

　　李归宁拿着手中的信笺，气得有些微微发抖。这是沐英派人给她的，下药之人审问出来了，竟然又是那个沈笙儿！原因也写得很清楚，上次商会逼迫李归宁未果，加上去年岁末棉布大战，定远的李氏绵布又再次胜出沈家一节，沈笙儿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决心这次给李归宁一个好看，定要她身败名裂为止。于是趁她外出谈生意之际，在她和杨老爷茶水中下药，再让杨老爷家里的“母老虎”前来捉奸，这样就能传播李归宁这些年做生意做得好都是靠出卖自身皮肉而得，一步步坐实李归宁□□的名声，此计若成，不可谓不毒。

　　李归宁这次是真的是被气着了，这什么人啊，从把自己卖到北边那次算起，都多少回了，惯会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真是让人跟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她想，来而不往非礼也，得想个什么办法也恶心那个女人一次，让她也知道知道厉害，否则这还有完没完啊。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李归宁就被沐英告知，沈笙儿竟然被郭金灿休了，不，也不能说叫休，而是贬为了妾氏。郭金灿另取了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子为妻，正正经经的官宦之女。哪怕沈笙儿再有经商头脑，再有钱，也抵不过人家的身份地位。

　　李归宁惊讶得一时合不拢嘴，这是沈笙儿那女人的做法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吗？她实在无法想象那个精明狠辣的沈笙儿也会有这么一天。

　　“把你的嘴巴合上，我只问你，这个结果，你可满意？”沐英慢条斯理的捏起个葡萄，放进了她的嘴巴里。

　　李归宁胡乱嚼了下把葡萄咽了下去，想到当初被逼自请下堂离开徐洲的惨样，道：“这算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吗？你干的？”

　　“不算是，我现在回到军中，很多事情不便插手，便把事情告诉了姓陈的，他现在掌管暗卫司，这点儿小事，不在话下。”沐英也吃了颗葡萄，满意的往后躺了下去，心道，还是夫人会享受，这么精致的竹床，夏季置一张放在葡萄架下，吃着葡萄再乘乘凉，真是惬意。

　　没错，在他的心中，他早已把李归宁当做了自己的妻子，那晚过后，虽然两人都对此事闭口不谈，而且李归宁对自己也避而不见，但是他自觉李归宁已经是自己的人，便常常以各种名义上门，这次要不是要告知沈氏的事情，他也许还会继续吃闭门羹。

　　他知道李归宁对自己还有情，否则她怎么会现在还带着自己给她的银镯子？可他也知道她的性子，一向是想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十分厌恶那等什么“小三小四”之流的，现在自己名义上有妻子，自己又跟她有了那样的一晚，她如果和自己继续交好，就会在心里认为自己也是平日最痛恨的破坏别人家庭的那种人。他虽然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十分介意这一点，但是不影响他尊重她的原则。所以，这些天虽然自己舔着脸来她府上，她却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从不出来见他。到底该以何种理由接近她，具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毫无芥蒂的接受他，他也不知道，毕竟，他有妻子是真，和她有肌肤之亲也是真。

　　“谁，姓陈，鹏飞吗？”李归宁道，是很是惊讶，狐疑的看着沐英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能做得这样，”想了半天，终于寻了个贴切的词：“这样彻底。你，不会全告诉他了吧。”没有说出去的那句则是，那可太丢脸了！

　　沐英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头顶层层葡萄叶子投下来的阳光，冷哼了一声。自己那么喜欢李归宁，当然要了解一下她的所有过往，自然就知道了当初她和陈鹏飞的那段差点就成了的事儿，这让他吃了好几天醋，可是自己当时已经无奈和刘氏拜了天地，自己也没立场说别人什么。不过他也知道为什么陈鹏飞要和自己打一架，多半，自己还是让她伤心了的缘故吧。陈鹏飞掌管暗卫司，大小事情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出来。两人的武功不是一个路子，一个是暗卫，走阴柔刁钻的，自己是战场上的大开大合那种的，那一仗打得势均力敌，两人都鼻青脸肿，谁也没占了便宜。

　　“是啊，我就是小小的透露了一下你又被那个姓沈的女人摆了一道，也许是新仇旧恨吧，他早就想治一治那个姓沈的女人了。哼，也就是我没法离开应天，手头也没有合适的人，否则，那个女人的下场不会比现在好过。”沐英看了李归宁一眼，又小声说：“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得感谢她。”

　　“你说什么？”最后一句他说得太小声，李归宁没听清楚，可沐英只是闭着眼，不再言语了。

　　看话都说完了，李归宁看他这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头疼的摁了摁额头，想了想说道：“沐英，关于那晚，你可以理解成救了我，其实事实也是那样的，所以你真的不用多想。”

　　沐英听了仍旧闭着眼，没有说话。李归宁无法，只能继续说：“你现在有妻子，以后你还会有孩子，你会过得很好。而我，现在有房子，有田产，还有封号，我以后也会过得很好，所以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上门了，行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麻烦吗？”沐英睁开眼，他的声音非常疲惫，他还想着慢慢磨一磨，说不定李归宁会回心转意，但没想到她的决心如此坚决。

　　“不，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再这样纠缠下去，对你那位夫人，很是不公平。”李归宁喃喃说道。

　　“你为何如此在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和刘氏，就是一个误会，一个天大的笑话，即便是圆房也是她……”沐英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说道：“总之，我和她将来不会再有什么，我喜欢的是你啊，你不明白吗？”

　　“沐英，你知道世人下聘，为何总喜欢用大雁吗？”李归宁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道：“因为大雁是忠贞之鸟，虽然能做到的没有几人，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千年之后。但是他人如何我管不着，这只是我个人的坚持，不论是对我的另一半，还是对我自己，我都是这样要求的。如果连这个最基本的原则都做不到，如果连感情都能分割成好几份，又何谈相濡以沫，携手到老？无论什么原因，既然你已经和她拜堂，那就是娶了她做妻子，你就不能在还是她丈夫的时候来对我说这种话，我，”李归宁想起了现代时的种种，心中微微一疼：“我会鄙视你的。”

　　沐英万万想不到原来李归宁是这样想的，就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个风尘仆仆的侍从被李归宁的官家引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沐英跟前，哭着喊道：“大爷，求求你回家吧，少奶奶，少奶奶没了！”

　　“什么叫少奶奶没了，”少奶奶？沐英其实记不太清她的模样了，要不是她死缠烂打，刘福通怎么会想出个联姻的戏码，自己又怎么会和最心爱的女人失之交臂？没了？难道是？沐英仔细看了看这个下人，终于有了点印象：“你，你是刘伯！”自己那府邸是大帅赏赐的，由于自己根本无心在府里，里面的人也是妻子带来的，他只住了一晚，到是对这个刘伯，是府里的官家，还算有些印象。“什么叫少奶奶没了。”

　　“大爷，你离开的时候少奶奶就怀了身孕，前几日刚刚生产，难产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小少爷啊！您快回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沐英不可置信的站起身，李归宁也是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是真的，你走后不久少奶奶就知道自己怀了孩子，但是赌气不让人告诉你，直到生产，可是胎儿胎位不正，请了定远最好的稳婆也无济于事，最后孩子倒是生下来了，少奶奶却血崩而亡！”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沐英自然不能在应天呆着了，所幸公务也完成得差不多，他本想把尾巴拖一拖，再喝李归宁磨一磨，这下也不得不一晚解决了剩下的所有事情，第二天匆匆赶回了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