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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吃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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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后,于太电话来,称是苏千金想约她吃茶,那晚让她见笑了。浣心笑说醉过方知酒浓呀。江喜来电也约吃茶,冬日暖阳不晒晒,等春来了,便没那洋洋了。她都婉拒了,主动约了下林姐。有段时间没联系,她不太放心。
两邻居选在她行附近酒店里,点了份英式下午红茶套餐。坐在建筑天井区域,恰好阳光透过天厅玻璃洒在堂内,很是舒服。林姐的气色比上次碰面红润,看来让女人脚踩着地了,接受现实并不那么难。林姐准备和她一个多年的姐妹搞原创服装品牌,这个品牌已做五年,线上淘宝流量口碑不错。这姐妹与原合作的伙伴因为理念逐渐背道而驰,和议决定分开做。原先该品牌定位是全球潮牌,以海外淘货为主,主打是时尚快餐模式。现姐妹想静下心来做点自己的设计,主动退出原潮牌管理,留一点干股,但又不完全割离,借原潮牌名气挂一个原创新品牌,新品牌股东为她姐妹二人。因不涉及线下店面经营,起初投资额并不大,经五年的摸爬滚打,姐妹与国内两三位青年设计师熟悉,设计板块由她带动负责,所以初始资金要求并不大,主要轧在货上。货得工厂出,对方请林姐专门来负责对接沿海一带工厂,设计出版后送至工厂打样,对布料要求甚细。
林姐以前哪做过这样来回奔波劳累的事情,且不论当前经济形势下服装进出口贸易受到的冲击影响,她一个女人人生地不熟,单靠给的几家工厂联系方式去挨个拜访,有多难可想而知。浣心倒想起一位熟悉的老朋友,做童装的。隔行如隔山,童装女装都是服装,她想这个人总能引点路子。
她给老福去了联系。老福是她多年的老朋友,说来怎么相识的,也是奇怪。他们是浣心念书时,一个偶然的机会,双方因为共同爱好是音乐发烧友的关系保持来往。老福85年毕业于一国内名校,教授保他去美国深造,他拒绝了。由于家庭是书香门第,从小耳濡目染知识分子的生活,想试下另外一种人生。Q市属于侨乡,改革开放时期往东南亚下海经商的人不胜枚举,新加坡也有许多Q市人。即使今日,国家推行一带一路政策,老福身边也有不少朋友往非洲,缅甸,柬埔寨等地经商。有次老福感慨,奇怪!为什么我们这边的人老爱往外跑?他的生意是做遍了欧洲一些国家,特别是北欧和西欧。这几年工厂有多难,老福自是再清楚不过。早些时候,老福也想过转型,大致也是想往原创品牌商靠齐,但船太大不好调头。于是近几年,浣心听着他提将工厂往泰国,柬埔寨,越南等地挨个迁移。
林姐看着自己的出路有了指引,心里自是踏实了两分。问及老戴,口中虽有埋怨,但也不至于到离婚的地步,事态像是朝着好方向在发展了。老戴已经飞往美国了,每周打款回来,好像在这个时候,谈感情都是多余,没有什么比人民币更亲切。浣心明白她所讲的,赚钱的机器。林姐提了下老萧,帮忙撑着公司台面。做企业要有人托底,也要人绷面。老萧在这个行当里也颇具名气,投资者瞅着这个名,也不好抽线得太过分。再者,一鼓作气把树抽干了,风一刮,连根拔起,投资者更是一分钱也别想讨回。
江湖便是这样,凶险又仁慈。
下午茶浣心买了单,盖住林姐的手,笑了笑,“来日方长。”身边的女人不争,心中温暖。争什么呢?明摆的困难期。与其在小事上图个一时意气,不如隐忍发力,来日牵手姐妹登顶俯瞰大好河山。
老高不知从哪听说了她个人归宿事宜,连着几日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日常相约游泳也免了。
真生气了。
谁说男人不小气的?小气起来比针缝眼儿还小。虽说是私事,但他俩常出入同栋办公楼,共游同个泳池,喝过同壶茶水,有消息还互通往来,难道这种情义还不够真诚吗?她的终生大事都不吱个声,好像她是不对?
但是,兜着“错”去热脸贴冷面儿,难受哇!
是“错”,她道歉就好了嘛。琢磨着怎么让他主动来找她呢?柳柳来了电话,称是在行顶楼咖啡厅,除了和姐,还有高律师,请她也上去坐会儿。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摸出唇彩涂了圈,开开心心上楼道歉去。信和律所承接行里事务最初,就与宽和集团打过交道。宽和企业内部有法律顾问,但处理浣心所在银行相关的融资事宜,合同条款弯弯道道进程没谁比高亦为更清楚。
顶楼是酒店的露天酒水廊,绕过假山喷水池,进室内便瞧见那身着暗紫衬衣的男子,背脊挺直,一本正经地与对坐两位女人商谈。远看,高亦为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奇怪,这么优秀的男士,怎么仍是单身呢?
柳柳站起身来朝她招手,明明刚刚还主动殷勤侃侃而谈的商业男士,见着缓缓走近的小女子,两只可爱的眼珠呈一字左右横开,什么也看不见。不打招呼,仅有两张沙发,和姐与柳柳坐一边,高律师心中有气,不往里坐,当没事一样。僵了几秒,和姐谦让,她们只好三个女人挤一边。
小气,太小气了。
和姐看在眼里,知道他俩素来关系不错。偷着笑了声,“柳柳,你引荐浣姐姐认识下高律师。”
料是柳柳没看明白是个戏,煞是正经的介绍。高亦为依旧摆着冷架子,和姐在旁看着乐。浣心能怎么办嘛?知错就改,马屁就拍。
“你好你好呀,高律师,是在这栋楼上班吗?”缩着狐狸尾巴,露出一脸的奉承。
“浣总不是常使唤我们吗?怎么现在不认识的样子?”
柳柳也反应过来了。自己搬来的梯子,自己慢慢下。浣心不跟他硬碰,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转头向和姐求救,“姐姐今天来是谈什么事吗?”
和颜见戏好就收。“今天请你们二位百忙之中抽空来一起,是想谈下金融区那块土地的事情。”
浣心想起这块地,不是还在和马领导洽谈吗?
“我们这块地现抵押给银行,年底前会放款。现是工业用地,明年会更换为商业用地,法律流程上需要怎么做?”
二人正经谈事,正事谈完,和姐向高亦为交底,交班自己儿子上了,儿媳妇会帮忙处理自己这块角色,日后还望多指教多担待。谈事间,高亦为电话不断。浣心见他两个手机换着接,平时怎么没见他带俩手机,原来他这么忙。
百忙之中还和自己一块游泳,嬉笑怒骂的。唉!负罪感更深了!眼瞧着他起身离开了,浣心立马摁住柳柳,我也有事先回办公室,我来送高律师。
一旁和姐优雅地品着咖啡,朝她点头。
高亦为以前没觉得身后这小女子难缠,真不想看见她时,偏甩不掉。穿过露天大堂,小女子小跑两步率先推开玻璃门,“高律师请。”态度诚恳,惹不起生气的人呐,可怕呀!一生只有三万天,他可气了好多天了!
他气什么呢?
高亦为问自己。
思来想去,还不是气自己,自作多情!
走进电梯,还未待他摁下19层,女人档住按键,按了1楼。
“大律师,聊会儿呗!”
“没空。”
移两步,摁下右侧门按键。浣心也走过去,给它取消了。
“十分钟。”
“没什么好谈的,反正不重要。”说着伸手又摁下19楼。
“谁说不重要了?”小女子又摁取消,电梯快,一下错过了19楼。哼哼,唯小女子难缠也。
“这个事我不知道怎么和你提。”
高亦为脸黑青,没反应。1层到了,他俩一前一后走出门。
“别走那么快嘛,我们也是临时决定的,一个冲动!”
“一周至少三天一起游泳,几乎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没时间提吗?”
“每天见你都在工作区域,私事怎么好提嘛!”
高亦为顿住,目光凛冽地锁住她,“我们是什么关系?”
“死...死党!”突然莫名的口吃,心这么虚的吗?
男人甩过身,没回头。大步流星,走老远。风萧瑟,忽觉老高挺伤心的。
完了。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