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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皇宫盗宝 ...

  •   若愚躺在御膳房的横梁上,吃掉手中最后一块点心。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莲花酥饼,宫人看在他母妃受宠的份上,总会做很多来讨好他。实际他不喜欢这样,过犹不及,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不稀罕,他后来也就不喜欢了,甚至连自己的喜好也轻易不表现出来。
      昨日收到了大师兄的纸鹤传信,说是找到了师姐下落,言语间既忧且喜。而若愚也终于潜入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准备今晚一探珍宝阁。他拍拍手上的点心残渣,像一只矫捷的黑猫,翻身落在了地上。
      珍宝阁由先皇所立,距离皇帝寝宫凌宇殿很近。先皇在时,就非常喜欢在珍宝阁流连,这里也一扩再扩,总要有新的宝贝送进来,免得皇帝赏玩生腻。里面并无烛火,只有几颗夜明珠镶嵌在四壁和房顶,模模糊糊看到高大的置物架和堆在一起的箱子。若愚怕引来人,不敢用照明符,只能小心地辨明方向。
      “905,906,907!就是这里!”若愚暗自高兴。明心草珍贵无比,必须放到上好的金药檀木匣中。金药檀色若黄金,却比黄金更为珍贵,檀香清雅怡人。
      若愚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檀香味未免太重了一些。他停止了伸出的手,警觉地四下探看,可惜光线太过昏暗,每个高耸的置物架背后,都可能藏着未知的危险。
      突然间,白光一闪而过,转眼已攻至面前。借着夜明珠微弱的光,若愚终于看清对方是谁。那是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姑娘,手执双刺,脸一半皎皎如明月,一半满是刺青似恶鬼。两人在黑暗中交手数次,又借力散在金药檀木匣两侧,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愚将手背在身后,一边悄悄画下符文,一边轻声问道:“你是谁?来此为何?”
      “明心草。”
      “巧了!”若愚手上动作不停,身体紧绷,随时防范着对方的动作。
      那姑娘却轻轻一笑,说:“算了吧,你打不过我,动静太大招来了人,可是你更吃亏。”
      若愚的修炼资质平平,自小便不太会这些打人的本事,刚才几下已属勉强。但即便在强者辈出的云海宗,也没人敢小瞧他。
      “是吗?不如试试!”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冲向木匣,就在即将够到木匣时,对面的姑娘像是被什么透明的东西挡住,无论如何也无法前进一寸,而那木匣自然轻轻松松落到了若愚的手中。
      “我当然打不过你,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跟你打。”
      “卑鄙!”
      “扬长避短罢了。姑娘,在下先走一步了!”
      “站住!”她想追上来,却又被那层屏障挡了回去,气恼地说,“你敢走,信不信我把这珍宝阁给炸了。我可是知道的,皇宫里也有修士坐镇,虽说修为算不上顶尖,可对付你也是不小的麻烦吧。你敢拿着明心草走,咱们就一起死,都别活!”
      “你这个人可真是……”若愚扭回头,到底没有离开,“那行,咱们聊聊吧。我叫若愚,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管我!快把明心草交出来!”
      “相逢即是有缘,认识一下怎么了。而且这又不是你的明心草,我为什么要交出来?”
      “我查了一整年,才终于知道这颗明心草的具体位置,又在皇宫蹲守许久,眼看就要得手。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贼,敢跟姑奶奶抢东西!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若愚简直要被气笑了:“是你不愿告诉我名字的,我当然不知道你是谁。”
      姑娘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报出名号。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有名的人物,万一说出来,对方来一句“没听说过”,岂不丢脸。
      若愚看她脸色变换,觉得颇为有趣,不禁放柔了声音道:“不如你跟我说说,要这明心草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换灵石呗!掌上舞悬赏最高的物品之一,你不知道吗?”
      掌上舞?若愚还真没注意这些。那里也可以算作修真界的一个门派,不过不以修为见长,而是纯粹的做生意。修士可在掌上舞发布悬赏,或寻物,或杀人,五花八门,不一而足。往常同门下山历练,偶尔也会在那里领取些小任务,但来往并不多。毕竟云海宗是大门派,自有一套类似的系统,无需和那些小门派或散修相争。
      若愚只是没想到,这般珍贵的明心草,竟还有人抢来不是为了自用或者珍藏,而是单纯地卖掉换灵石。
      “你很缺灵石吗?”
      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了然道:“哦,我明白了,你定是哪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吧。你们这些人啊,一修炼就有宗门提供最好最多的资源,从来不为这些东西发愁,恐怕从来不知道缺灵石的滋味吧。哼,你心里肯定还在想,我拿了明心草竟然转手卖掉,简直蠢透了,是不是?”
      若愚有些不自在的撇开脸,颇为心虚:“那这明心草被悬赏了多少灵石?”
      “二十万!整整二十万上品灵石呢!”
      “那我给你二十万,姑娘抬抬手,放我离开好不好?”
      姑娘看着他,脸色再一次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你不愿意?”
      “不是,我是觉得刚才的价钱说低了。”
      若愚低声笑了笑:“姑娘心地善良,自然不会蒙骗我的。”
      “心地善良?”她的脸色更古怪了,显然从没听过这样的评价,“算了,你快把灵石给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利的叫声,之后混杂着侍卫的呼喝声、宫女的哭声,很快乱成一团。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凌宇殿,若愚心中有不详的预感,不由地想去看个明白。
      “等等!”姑娘情急之下拉住了若愚的手腕,惊讶地发现那层屏障已经不在了,“你想跑啊?灵石还没给我呢!”
      “嘘!你乖乖的,咱们去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出了宫就把灵石给你。”说罢也没睁开手腕,直接拉着她潜向凌宇殿方向。姑娘看了眼刚刚被收回乾坤袋的木匣,到底没说什么。
      此时已至深夜,凌宇殿依旧灯火通明,比白日更为明亮。然而那些清俊的小太监、漂亮的宫娥,此时都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哀哀哭泣。最里面是三位极为美貌的女子,只各自草草披了红色纱衣,跪坐在龙床旁边,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然而站在旁边的几个男人全无怜香惜玉的心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看她们。
      一位太医模样的老者把完脉,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对着那几个侍卫说道:“陛下他,确实龙驭宾天了。”
      “怎么会?陛下正值壮年,兴许只是一时昏迷呢!”说话的侍卫满脸胡须,声如洪钟,吓得太医一抖。
      “陛,陛下他,长期服食秘药,又,又不加节制,致使元气败落,神明散乱,故而……”
      “婆婆妈妈的,说重点!”
      “就,就是,民间说,说的,马上风。”
      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连哭声都小了很多。为首的侍卫不屑地看了一眼床边的女子,冷声说: “请国师、丞相和其他二品以上大人进宫,至于这些……娘娘们,先看管起来,可不是我们能处置的。”
      几个侍卫上前,架走了跪在地上的女子。她们连哭都未发一声,显然自知死期将至,已经吓傻了。
      躲在门外的若愚已无心再看。躺在龙床上那个就是他的大皇兄,想不到当初他以诛杀祸国妖妃的名义登基,如今自己也死在了女人身上。过去了这么久,若愚早淡忘了当初的仇恨,但此时也很想仰天长叹一句,天道好轮回!
      “走吧,我们出宫。”他拉了拉还想看热闹的姑娘,两人转身离开,却又猛然定住身形。
      那烛光也照不亮的外廊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慢走来。他雪白的头发垂至小腿,执红木权杖,落地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让人心头一颤。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吧,十八殿下。”
      “国师……大人!”
      ——————————————
      楚薇薇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白色的衣角。她的手脚有些发麻,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自己正身处沙洞之中,对面坐着个闭目养神的和尚,身着白色僧衣,腕上戴着串佛门七宝,眉目安详,宛若佛陀。
      “我师兄呢?”楚薇薇向后缩了缩身子,面露警惕。
      和尚连眼睛都未睁,淡淡道:“你问哪一个?”
      “两个!”
      “埋了。”
      “埋在哪?”
      “人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皮囊,还问什么?”
      楚薇薇怔在原地,泪水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流下:“是了,已经死了。师尊死了,秦师兄死了,连……”她终于崩溃地捂住脸,“你救我做什么?我早就该死,早就该死!”
      和尚睁开眼,面露悲悯:“不是我救的你,是你救了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想死,醒来的就不是楚薇薇,而是修罗王。”
      “那你就应该趁我昏迷,杀了我!”
      “那我怎么知道,自己杀的,是楚薇薇,还是修罗王。”
      “两个都该死,两个都该杀!”她语气激动,眼睛隐露红光。和尚不急不缓地拂过她的额头,顿时一阵清明,连情绪都安稳下来。
      “没有谁是该死的。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天下万事,皆有因果。何况,我认识的楚薇薇,开朗热情,坚韧不屈,要杀她,小僧也有些舍不得。”
      “你认识我?”
      “小僧法号慈泓,你师尊和我师兄平辈论交,你应该称我一声师叔。”
      楚薇薇瞪圆了眼睛,模模糊糊想起了当年奶声奶气的小和尚,试剑大会一交手,两人还各自断了一条胳膊。
      想起故人旧事,楚薇薇有些难堪地扭开头,闷闷地说:“我像是随时会爆炸的起爆符,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你们妙音天的人不是慈悲为怀吗?今日不杀我,来日可能害死更多的人。”
      “你是楚薇薇,这是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本来生活得好好的,修罗之力才是外来的。凡人修炼,都是与天争命,强者为尊,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你能控制住它的,不是吗?”
      “不,我做不到,我……”
      “你能做到!你必须做到!”慈泓轻轻按住她的肩膀,眼神明亮而坚定。
      此话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慈泓坐正了身子,面上无悲无喜。楚薇薇迷茫地望着洞口的一缕阳光,那般明亮,那般耀眼,刺激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想起有一次难得几人聚齐,在师尊的房中饮茶,师尊说她就像小太阳,是他见过最明亮最可爱的姑娘。她记得师尊眼神温柔,师兄宠溺,师弟开怀,那是回不去的好时光。
      红日西沉,夜幕降临,楚薇薇动了动蜷缩的身子,慢慢爬出了沙洞,冷风吹得她一抖。
      “我要走了。”
      “去哪?”慈泓没有动,也没有睁开眼,好像并不关心她的去留。
      “去一个能容下我的地方,去找害我至此的人。”
      “前路凶险,害怕吗?”
      “我已经历过世间最可怕的事,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楚薇薇苦笑一声,又回头问道:“我大师兄他,真的是自爆金丹而亡的吗?”
      慈泓叹了口气,轻声道:“是。”
      楚薇薇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大师兄修炼不足五十年便可结丹,比师尊当年还要早。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我误他。”她拼命止住眼泪,甚至不敢提秦师兄一句。那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一想起来便是锥心之痛。
      “慈泓,我真的要走了,你今天不杀我,可不要后悔。”
      年轻的和尚用手轻轻摩擦着腕上的珠串,笑着说:“师尊一向教我,随心而为,不纠前因,不虑去路,我无甚可悔。”
      ——————————————
      昨日还繁华热闹的琉璃宫,此时已没多少人。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魔族见有人打架闹事,乐得掺和一脚,往日有仇的更是趁此机会大打出手,直闹了个杯盘狼藉,金倒玉碎。
      那个主持鉴宝大会的三尺小人却没管宫内的烂摊子,只捧着被踩坏的一丛芙蓉花发愁,唉声叹气不止。
      “鼓丁,你在做什么?”
      小人听见这声音,头皮都要炸开了,哆哆嗦嗦地转身跪在地上,恨不得缩成个小团,彻底被忽略了才好。说话的是一个青年男子,戴着半面兽纹面具,只露出苍白的下巴和嘴唇,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后面跟着个足有他两倍大的壮汉,被他身形挡住的,还有一个娇小的女修。
      “小人,是,是看这花……小人马上寻新的花种,一定栽得漂漂亮亮。”
      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语气轻缓地说:“那就快去吧。”鼓丁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俺还以为尊主你要生气呢。”壮汉随手捡了一朵尚算完整的芙蓉花,转头簪在后头的女子发间。
      “我还有事要去办,你若闲得慌,带着你的小媳妇到处逛着玩吧。”
      “真的!俺有点想俺兄弟了,他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过尊主,您要去办什么事啊?”
      男子温柔地抚摸着一朵半开的芙蓉花,即便隔着面具,也能看出他笑得很是欢快。
      “我要接她回来。吾王,楼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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